第一百三十六章:安和“鬧元宵”——驢扎燈,兔滾圓,糖豆藤下猜謎忙
正月十四的月光剛給安和縣鍍了層銀,驢棚就先飄起了“燈影”——不是紙糊的燈籠影,是老驢叼著根蘆葦桿往細篾上纏棉紙時,紙角晃出的碎光,混著它蹄子下踩碎的糖豆渣;是兔子蹲在渠邊的石板上搓糯米團時,面團滾出的白影,沾著它爪子上蹭的紫花草汁。連村頭老槐樹的枝椏間,都掛起了學童們用草繩拴的“糖豆燈”——把糖豆串在蘆葦桿上,淋點蠟油,點燃了亮得暖乎乎,風一吹“沙沙”響,活像給這滿村的元宵瘋事掛了串星星。
這事的由頭,是楊安前兒拽著董建紅的衣角喊“要兔子燈”。老驢蹲在灶邊啃元宵面做的硬饃,聽見“燈”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驢棚角落的竹篾——是去年編筐剩下的,細得能彎成圈。楊永革正往院里掃雪,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扎燈?”沒成想當天后晌,老驢就叼著竹篾往周員外家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雪地上的棉紙往一塊兒攏,攏得棉紙卷成筒,活像仨“拾紙小笨驢”。
周員外正蹲在柜臺后糊燈籠骨架,見老驢把竹篾往柜臺上一放,用蹄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竹篾,立馬懂了:“驢大人要扎驢燈?”往它嘴里塞了根削尖的蘆葦桿,“用這個當‘針’,纏棉紙!”老驢“嗷”地叫了聲,用嘴叼著蘆葦桿往竹篾上戳,戳了半天戳不透,急得用腦袋蹭周員外的胳膊。周員外笑著接過竹篾,三纏兩繞編出個歪歪扭扭的驢腦袋,往上面糊棉紙時,故意把驢耳朵糊成了耷拉樣,逗得老驢用蹄子扒他的手,扒得柜臺上的糨糊罐都晃了晃。
這邊周員外幫著扎驢燈,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盆往西施鋪跑了——盆里裝著淘好的糯米粉,要做“滾元宵”。所謂“滾元宵”,是兔子看西施去年做過:往盆里放塊豆沙餡,晃著盆讓餡滾上糯米粉,滾圓了就是元宵。西施正往陶罐里裝芝麻餡,見兔子把陶盆往案板上放,趕緊往盆里放了塊紅糖餡:“試試甜的!”兔子用爪子扒著紅糖餡往糯米粉里放,晃著盆“嘩啦嘩啦”響,晃著晃著餡掉了出來,滾到案板下被老母雞啄了口,急得兔子“噗”地蹦起來,蹦得糯米粉飄了滿臉,活像個“白胡子老頭”。
最瘋的是“全民扎燈隊”。老驢把扎好的驢燈往戲臺旁一擺,燈上糊的棉紙被周員外畫了倆圓眼睛,還點了顆黑墨點當痣,看著憨乎乎的。張屠戶路過見了直樂:“我給燈添個‘燈芯’!”往驢燈里塞了根裹著蠟油的棉繩,塞完了又往老驢嘴里塞了塊鹵豬耳:“給驢大人的辛苦獎!”劉老栓扛著捆蘆葦桿跑過來:“我扎個瓜燈!”用蘆葦桿編了個圓骨架,糊上南瓜葉,看著比驢燈還怪,老秀才搖著蒲扇在旁念:“驢燈歪,瓜燈怪,元宵扎燈瘋得快”,念完了往每個燈上題了個歪字——驢燈題“甜”,瓜燈題“圓”,題得比周員外畫的眼睛還歪,倒更添了幾分趣。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往燈上貼金紙,貼得驢燈的耳朵上全是金片,活像驢戴了耳環;胖丫幫兔子滾元宵,滾著滾著往糯米粉里撒了把糖豆,說是“讓元宵也甜”;連楊安都舉著根小蘆葦桿往驢燈上纏彩繩,纏得像給驢燈系了條花圍巾。老驢蹲在一旁,用嘴叼著顆糖豆往每個學童手里送,送完了往自己的驢燈旁蹲,像是在守護“自己的燈”。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山里跑過來,崽嘴里叼著串野山棗,往戲臺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驢燈——想蹭點熱鬧。老驢用嘴叼著顆元宵餡往崽嘴里送,崽叼著餡往火狐懷里鉆,鉆進去就用爪子扒餡玩,扒得豆沙餡滿臉都是,逗得學童們直拍手。銀匠扛著個剛打的小銅環跑過來,往每個燈上掛了個:“掛著響!元宵夜里更熱鬧!”銅環一晃“叮鈴”響,混著學童的笑、兔子晃盆的“嘩啦”聲,把安和縣的十四夜烘得比灶膛還暖。
午后的瘋事出在“猜謎”上。原是老秀才見燈越扎越多,突然往槐樹上掛了張紅紙,紙上寫著“糖豆藏在哪”,說是“謎”。楊安舉著顆糖豆喊:“在藤上!”老秀才搖著頭笑:“不對!”老驢突然叼著自己的驢燈往糖豆藤下跑,把燈往藤根旁一放,又用蹄子扒了扒藤下的雪——雪下竟埋著個小竹籃,籃里裝著顆顆裹著糖霜的糖豆,正是去年藏的年貨。“這算驢大人猜中了!”老秀才笑著往驢燈上掛了顆金糖豆當“彩頭”,掛完了又往樹上貼了張謎:“什么圓,滾著甜”,學童們齊聲喊“元宵!”喊得兔子都停下晃盆,用爪子往每個學童手里塞了個剛滾好的元宵,塞得娃們手里黏糊糊的。
日頭慢慢往西斜,月光開始往地上淌,戲臺旁的燈扎了滿滿一排:驢燈、瓜燈、兔燈(兔子用自己的筐改的),還有學童們扎的“草燈”,全掛在槐樹上,風一吹銅環“叮鈴”響,像串會唱歌的星星。老驢叼著驢燈往孤兒院跑,跑一路燈影在地上晃,晃得像頭小驢在跟著跑;兔子扛著陶盆跟在后頭,盆里的元宵滾得圓滾滾,沾著糯米粉白花花的;學童們提著自己扎的燈跟在后面,喊著“去送燈咯”,喊得渠水都像是暖了幾分。
孤兒院的小娃們早等在院里,見老驢提著燈跑來,全撲過去摸燈上的棉紙,摸一下往手里塞顆糖豆,塞得每個娃手里都攥得滿滿當當。董建紅往鍋里倒了水,要煮兔子滾的元宵:“等煮好了,就著燈影吃!”楊和舉著顆元宵往狐貍崽嘴里送,崽叼著元宵往嘴里塞,塞不進去就含在腮邊,活像揣了個白團子。老驢蹲在燈旁,用蹄子往每個娃手里推了推燈,讓他們輪流提,提一下笑一聲,笑得比燈還亮。
夜里的風帶著點涼,卻吹不散院里的暖。老驢的驢燈掛在院中央,棉紙被燭火映得透亮,驢腦袋的影子投在墻上,晃啊晃的;兔子蹲在鍋旁,用爪子扒著鍋蓋看元宵煮沒煮好,扒得鍋蓋“當當”響;火狐帶著狐貍崽蹲在燈影里,崽嘴里還叼著半塊元宵,吃得滿臉都是餡。楊永革往灶膛添了把柴,看著鍋里的元宵翻滾,突然笑了:“這燈啊,這元宵啊,原就是湊在一塊兒暖人的。”
董建紅往每個娃碗里舀了勺元宵,元宵滾在碗里,沾著糖汁甜滋滋的:“明兒十五,讓驢大人帶著燈串巷去!”
“準得去,”楊永革點頭,往驢燈里添了點蠟油,“你看它把燈芯護得好好的,就等著夜里亮呢。”
渠邊的月光越淌越滿,把安和縣的夜染得銀亮亮的。老驢突然對著月亮叫了聲,叫聲里帶著甜,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元宵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新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串巷送燈呢。”
遠處的孤兒院傳來銅環的“叮鈴”聲,混著小娃們的笑聲和元宵的甜香,把安和縣的正月十四夜烘得軟乎乎的。他知道,這元宵啊,就該這么瘋——驢扎燈,兔滾圓,藤下猜謎甜又暖,娃笑,驢叫,燈影晃,湊在一塊兒,就是安和縣最實在的團圓,是哪怕日子簡單,也能熬出的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