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安和“瘋除夕”——驢貼聯，兔滾蛋，糖豆架下鬧年歡
除夕的鞭炮還沒敢往空中扔，安和縣的土路上就先滾起了“瘋物件”——不是誰家娃攥的芝麻糖，也不是灶房飄的肉香，是老驢叼著卷紅紙往門框上撞時，紙角刮起的金粉混著糖豆碎；是兔子蹲在院子里往蛋上滾芝麻時，爪尖沾的芝麻蹭著檐下的紅燈籠；連村口那棵老槐樹，都被學童們用草繩拴了串“年鈴鐺”——是用掏空的柿餅串的，風一吹“咕咚咕咚”響，活像給這場“除夕瘋事”掛了串甜秤砣。
這事的由頭，是楊永革前兒蹲在門檻上裁紅紙時嘆氣：“對聯得貼得齊整，可我這眼睛花，貼一張歪一張?！崩象H正趴在驢棚里啃帶糖霜的玉米棒，聽見“貼聯”倆字，突然用蹄子扒了扒棚角那卷沒寫的紅紙——紙邊還沾著去年貼聯時蹭的糨糊渣。董建紅正往灶里塞松枝（燒松枝年味兒香），瞅見了直樂：“咋？驢大人想當‘貼聯把式’？”沒成想第二天雞還沒叫三遍，老驢就叼著紅紙往楊永革家門框跑，仨小驢駒跟在后面，用嘴叼著掉在地上的墨錠往硯臺里拖，拖不動就用蹄子扒，扒得墨錠在地上滾出串黑印，活像仨“拖墨小憨貨”，滾著滾著還把墨錠撞進了雪堆里，急得用嘴拱雪，拱得滿臉是黑泥，逗得早起炸丸子的王二嬸直笑：“這是給雪堆‘蓋章’呢？”
頭樁瘋事是“驢貼聯”。老驢叼著紅紙站在門框旁，楊永革剛用毛筆寫好“天增歲月人增壽”，往它嘴邊遞了遞：“貼正嘍！”老驢用嘴叼著聯的上沿往門框上湊，前腿蹬著門檻直使勁，可聯總往一邊歪——它左眼瞅著齊了，右眼一看偏了半尺。周員外拎著桶糨糊來串門，見它急得直甩耳朵，往它嘴里塞了塊剛炸的麻葉：“驢大人歇口，貼聯得先找線！”說著往門框上牽了根棉線，老驢叼著聯往線邊湊，這回總算齊了，可它往門框上按的時候太使勁，“噗”地把聯按皺了，邊角還粘在了自己鼻子上，扯下來時帶起塊紅紙渣，貼得鼻子上像長了顆紅痣，逗得蹲在臺階上包餃子的西施直笑：“驢大人這是給自己貼‘福痣’呢！”
老驢叼著麻葉接著貼，仨小驢駒蹲在院角當“遞聯哨”，見楊永革寫好下聯，就叼著紙角往老驢跟前送，叼得太急把“春滿乾坤福滿門”的“?！弊忠У袅税肜?，老驢用尾巴掃它們，掃得仨小驢駒往雪堆后躲，躲著躲著竟叼來張“灶王爺”像——是學童們忘在柴房的，往門框上貼，貼得歪歪扭扭，灶王爺的臉正好對著驢棚，逗得楊永革直拍大腿：“這是讓灶王爺給驢大人看棚呢！”
這邊老驢貼聯貼得熱鬧，那邊兔子早扛著個陶盆往廚房跑了——除夕得滾“團圓蛋”，往蛋上滾芝麻，寓意“芝麻開花節節高”。它蹲在案板旁，盆里擺著幾個白胖的雞蛋，旁邊放著碗芝麻。按規矩得用手拿著蛋滾，可兔子爪子小，拿不住蛋，一拿就“啪嗒”掉盆里，濺得芝麻飛起來，有粒芝麻還粘在了它的長耳朵上，它晃耳朵想抖掉，芝麻沒掉，倒把旁邊的糖罐扒倒了，糖霜“嘩啦”撒在芝麻里，活像給芝麻蓋了層雪，逗得往鍋里下餃子的董建紅直笑：“兔護衛這是給芝麻拌糖呢？”
兔子也不慌，用爪子扒著糖霜往芝麻里攪，攪得甜香混著芝麻香，然后把蛋往盆里一放，用爪子推著蛋滾，滾得蛋上沾了層“糖霜芝麻衣”，滾到一半蛋從盆邊掉下去，它“噗”地蹦起來去接，沒接住，蛋滾到了老驢腳邊——老驢正貼完聯往院外走，見蛋滾過來，趕緊用蹄子輕輕一勾，把蛋勾回盆邊，勾得蛋在地上轉了個圈，芝麻沒掉一顆，逗得西施直喊：“驢大人還會護蛋呢！”
最瘋的是“除夕互助攤”。楊永革家院里擺開了“年物件”：周員外帶來的紅紙、張屠戶拎來的鹵豬頭、王二嬸炸的丸子，還有學童們用紅紙剪的歪歪扭扭的“福”字，算是“年味兒小鋪”。老秀才搖著蒲扇（大冷天搖蒲扇，圖個“斯文年”）蹲在院角寫福字，寫著寫著往兔子的芝麻盆里撒了把桂花：“添點香！滾出來的蛋更喜慶！”撒得桂花混在糖霜里，黃的黃白的白，兔子用爪子往老秀才手里塞了個滾好的蛋，算是謝禮，老秀才接過來一看，蛋上的芝麻擺得歪歪扭扭，倒像個小刺猬，樂得直捋胡子。
學堂的學童們也來湊熱鬧。二柱搶著幫老驢遞糨糊，遞著遞著往糨糊里撒了把金粉：“貼聯更亮堂！”老驢用嘴叼著糨糊往門框上抹，抹得金粉沾了滿門框，倒比紅紙還顯眼；胖丫幫兔子滾蛋，滾著滾著往蛋上貼了片糖豆葉：“像朵花！”兔子用爪子把糖豆葉扒下來往她嘴里送，送完了又低頭推蛋；楊和被董建紅抱在懷里，手里攥著個小鞭炮（沒點火），往老驢背上放，放得不穩掉下來，老驢用嘴叼著往楊和手里送，送的時候“嗷”地叫了聲，嚇得楊和把鞭炮扔了，逗得眾人直笑。
正忙得歡，火狐叼著狐貍崽從渠邊跑過來，崽嘴里叼著串野山棗，往“年味兒小鋪”旁一放，用爪子扒了扒張屠戶的鹵豬頭——想換點肉吃。張屠戶笑著切了塊豬耳朵往崽跟前送，崽叼著豬耳朵往火狐懷里鉆，火狐用尾巴掃了掃老驢的腿，然后竟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紅紙渣，往狐貍崽的耳朵上貼，貼得像戴了朵小紅花，逗得銀匠直喊：“這狐貍都懂打扮過年呢！”
午后的日頭曬得暖乎乎的，雪在屋檐下慢慢化，滴下來的水“叮咚”響，混著廚房里餃子的“咕嘟”聲。老驢貼完聯蹲在糖豆架下歇腳，用嘴叼著顆糖豆往嘴里送，送完了用蹄子往架下扒了扒——架下竟藏著個小陶碗，是董建紅早上藏的，碗里裝著剛煮好的餃子，有糖豆餡的，還有肉餡的?！敖o驢大人留的！”董建紅笑著把碗遞過去，老驢用嘴叼著碗往仨小驢駒嘴里送，小驢駒們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分不清糖豆餡和肉餡，嘴角沾著餃子湯，活像仨“花嘴小驢”。
兔子蹲在案板旁滾蛋，滾到一半突然往陶盆里放了顆糖豆——大概是想讓蛋更甜，放完了用爪子往盆口蓋了塊干凈的布，像是怕誰偷吃。學童們圍著它看，二柱問：“兔護衛，這蛋滾了糖豆，吃了會更聰明不？”兔子“噗”地蹦了蹦，用爪子往二柱手里塞了個滾好的蛋，像是在說“準保會！”
日頭慢慢往西斜，村里的鞭炮聲開始“噼里啪啦”響，楊永革家的門框貼滿了對聯和福字，連驢棚上都貼了個小“?！弊郑ǖ怪N的，寓意“福到”）。兔子的陶盆里擺滿了滾好的團圓蛋，個個沾著芝麻糖霜，蹲在盆旁數蛋，數著數著往布下扒了扒，見蛋沒少，才松了口氣。楊安楊和手里攥著滾好的蛋，跟著董建紅往灶房走，走累了就趴在董建紅懷里，嘴里還喊“餃子——香——”。
“明兒讓驢大人把貼聯的本事教給孤兒院的娃吧，”董建紅輕聲說，“那邊的娃也該貼貼聯，過個熱乎年?！?/p>
“準得教，”楊永革笑，往驢棚看了眼，老驢正用蹄子把掉在地上的紅紙撿起來，往學童們的“?！弊侄牙锓?，“你看它把仨小驢駒的耳朵上都貼了紅紙渣，是給它們打扮過年呢?！?/p>
渠邊的風一吹，帶著鞭炮的硝香和糖豆的甜香，吹得老槐樹上的年鈴鐺“咕咚咕咚”響。楊永革知道，安和縣的“瘋除夕”才剛到興頭——老驢的紅紙明天還能貼別家，兔子的芝麻明天還能滾蛋，糖豆架下的甜能甜到開春，連風刮過都會帶著“貼聯的紅”和“團圓的暖”。
老驢突然對著西邊的晚霞叫了聲，叫聲里帶著歡實，仨小驢駒跟著“嗷嗷”叫，兔子也“噗”地蹦了蹦，叼著個滾好的蛋往老驢嘴里送。楊永革笑著往驢棚里添了把帶糖豆香的干草：“睡吧驢大人，明兒還得給娃們拜年呢?！?/p>
遠處的村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混著娃們的笑鬧聲和餃子的香，把安和縣的除夕夜烘得軟乎乎的。他知道，這除夕啊，就該這么瘋——驢貼聯，兔滾蛋，架下年歡堆成山，娃笑，驢叫，炮仗響，湊在一塊兒，就是年根下最實在的熱乎，是哪怕天再冷，也能鬧出來的歡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