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房車拋錨的黃昏與石墻下的第一縷炊煙
（一）吱呀作響的剎車與荒野里的“鐵房子”
楊永革第一次看見石墻部落時，房車正卡在兩塊巨石中間，前輪懸在半坡上，剎車發(fā)出“吱呀”的哀鳴，像只瀕死的野獸。他猛打方向盤，輪胎蹭著巖壁冒出火星，最后“哐當”一聲歪在坡底，引擎蓋冒著白汽，徹底歇菜了。
“操，”他踹了腳車門，看著手機信號格徹底歸零，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這趟說走就走的“荒野穿越”，怕是要變成荒野求生。后備箱里只剩半箱礦泉水、三袋壓縮餅干，還有個備用輪胎，連打火機都落在了副駕。
日頭西斜時，他聽見身后有響動。轉(zhuǎn)身就看見石墻頂上站著個姑娘，手里攥著根削尖的木矛，獸皮裙在風里掃著巖壁，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石片。她身后跟著幾個扛石斧的壯漢，石墻上的藤條門半掩著，能看見里面裊裊的煙。
“阿花，別碰那鐵疙瘩！”石墻下有人喊，聲音粗啞，是個留著絡(luò)腮胡的漢子，手里的石斧磨得锃亮，“怕是山神扔下來的怪物。”
楊永革舉著雙手往后退，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威脅：“我不是怪物，是……路過的。車壞了。”他指了指冒煙的引擎蓋，那姑娘——阿花，突然從石墻上跳下來，動作輕得像只鹿，落地時木矛“咚”地扎在他腳邊的土里。
“鐵房子？”她歪頭看房車，手指在粗糙的巖壁上劃了劃，像是在數(shù)石墻上的刻痕，“會自己跑？”
（二）石墻上的刻痕與第一口熱湯
壯丁們把楊永革押進石墻時，他才看清這地方的模樣：一圈丈高的石墻圍出塊平地，里面搭著十幾間石屋，屋頂蓋著茅草和獸皮，中央的空地上燃著篝火，火上架著個黑陶釜，咕嘟咕嘟煮著什么，香氣混著煙火氣飄過來。
“老石，抓了個穿怪衣服的！”絡(luò)腮胡把他推到個蹲在篝火旁的老頭面前。老頭抬頭，臉上的皺紋比石墻上的刻痕還深，手里捏著根骨針，正給獸皮縫補裂口。
“你是哪兒來的？”老石的聲音像磨過的石頭，“穿的這是啥？魚鱗？”他戳了戳楊永革的沖鋒衣，塑料拉鏈在火光下反光，嚇得旁邊的小孩往阿花身后躲。
楊永革剛想解釋，肚子先“咕嚕”叫了。阿花突然轉(zhuǎn)身往石屋走，回來時端著個陶碗，碗里是渾濁的湯，飄著幾塊不知名的肉和野菇。“喝。”她把碗遞過來，指尖沾著黑灰，“不喝，晚上會被狼叼走。”
湯很燙，帶著點土腥味，卻比壓縮餅干強百倍。楊永革喝得急，燙得直吐舌頭，引得石墻里的人一陣哄笑。阿花站在旁邊看，突然伸手，用骨刀把自己碗里最大的那塊肉挑給他，動作快得像扔矛。
夜里，老石讓他睡在房車旁的草堆里，說是“看住他的鐵房子，別讓它跑了”。楊永革躺在草堆上，聽著石墻里漸起的鼾聲，還有遠處狼的嚎叫，突然發(fā)現(xiàn)石墻上刻著不少記號——橫的豎的，有的像谷穗，有的像獸爪，大概是部落的日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機，又看了眼房車的方向，突然覺得，這鐵房子拋錨的地方，或許沒那么糟。
（三）失靈的打火機與鉆木取火的較量
第二天一早，楊永革想給房車搭個簡易遮陽棚，卻發(fā)現(xiàn)打火機不見了。他翻遍口袋，最后看見阿花蹲在房車頂上，手里捏著個亮閃閃的東西——正是他的打火機，正對著太陽晃，看火苗在里面跳。
“那是火石！”他急得跳腳，“別亂按！”阿花嚇了一跳，手一松，打火機掉進石縫里。她趕緊伸手去掏，指尖被石頭劃破，滲出血珠，卻像沒事人似的，把撿回來的打火機扔給他：“不好用，不如我們的法子。”
她帶他到篝火旁，撿起兩根干柴，一根削尖了，另一根刻出凹槽，然后把尖木插進凹槽，雙手飛快地搓動。沒一會兒，煙就冒了出來，她往里面添了點干草，“呼”地吹了口氣，火苗就竄了起來，比打火機還快。
“你那鐵疙瘩，”阿花指了指打火機，“下雨就不靈了。”楊永革看著她掌心磨出的繭，突然想起自己車里的應(yīng)急包——里面有紗布和碘伏，或許該給她處理下傷口。
壯丁們在石墻外劈柴，虎背熊腰的漢子掄著石斧，把圓木劈成柴塊。楊永革看著他們笨拙的動作，突然說：“我能讓你們劈得更快。”他從房車工具箱里翻出把折疊鋸，鋸齒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嚇得阿花立刻舉起了木矛。
（四）折疊鋸的鋒芒與石墻下的信任
“這不是武器。”楊永革拿著鋸子走到圓木旁，來回拉動幾下，木屑簌簌落下，很快就把木柴鋸成了兩段。絡(luò)腮胡看得眼睛直了，伸手就要搶，被老石按住：“讓他弄。”
一整天，楊永革都在教壯丁們用鋸子，阿花就蹲在旁邊看，手里的木矛慢慢放了下來。當?shù)谄吒鶊A木被整齊地鋸開時，她突然起身，往石屋跑，回來時抱了個陶罐，里面是烤得焦黃的肉干，遞到他面前：“換你的‘鐵牙’玩一天。”
楊永革把鋸子遞給她，看著她笨拙地學著拉鋸，獸皮裙沾上木屑也不在意。夕陽落在石墻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壯丁們的笑聲、鋸木的“沙沙”聲、遠處的狼嚎，混在一起，倒像支奇怪的歌。
夜里，楊永革被凍醒，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張厚厚的獸皮，是阿花的——他白天看見過，裙角繡著朵不知名的野花。他抬頭，看見石墻頂上有個身影，是阿花在放哨，木矛斜靠在石垛上，月光照在她身上，像尊沉默的石像。
他摸了摸那輛拋錨的房車，突然覺得，或許不用急著修好它。石墻上的刻痕還在增加，篝火旁的陶釜還在咕嘟，阿花的木矛尖上，似乎少了點敵意，多了點說不清的東西。
（五）下一章的引子：石墻外的異動
第三天清晨，放哨的壯丁突然大喊：“有動靜！東邊林子！”楊永革跟著老石跑到石墻上，看見遠處的樹林里閃過幾個黑影，速度很快，不像野獸。
阿花握緊木矛，指節(jié)泛白：“是‘鬼臉’的人。”她聲音發(fā)緊，“去年搶過我們的過冬糧。”老石往篝火里添了把柴，濃煙滾滾升起，是給附近部落的信號。
楊永革看著那些黑影越來越近，突然轉(zhuǎn)身跑向房車：“我的工具箱里，有能幫上忙的東西。”阿花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逼近的黑影，把木矛握得更緊了。
石墻下的炊煙還在飄，只是這一次，混著點不同的氣息——有緊張，有警惕，還有點楊永革帶來的、屬于“鐵房子”的金屬味。
誰也不知道，這石墻能不能擋住即將到來的麻煩。但至少此刻，篝火還在燃，鋸子還在石堆旁，阿花的獸皮裙上，還沾著白天的木屑。
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