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霧紗纏竹影與酸露浸茶芽——當辣椒戰車誤入會流淚的迷霧山谷
辣椒戰車的履帶碾過凍土最后一塊冰殼時，車斗里的“鹽潮辣粉”突然“噗”地炸開，紅霧裹著鹽粒飄向空中，在前方的天際線暈出片青灰色的輪廓——不是荒原的蒼茫，是連綿的竹影，竹梢纏著奶白色的霧，風一吹，霧像紗巾似的纏上竹枝，滴下的水珠落在枯葉上，“滴答”響，竟帶著股酸溜溜的味，像沒熟的梅子。
“這地方……在哭？”建紅擦了擦車窗上的水汽，發現玻璃上竟凝著層透明的膜，用手一刮，膜化成了水，沾在指尖黏糊糊的，嘗一口，酸得她直皺眉。楊永革的白影翻開異次元調味譜，譜子邊緣的竹紋突然活了過來，竹葉婆娑間顯出行字：“霧隱茶谷，以‘霧與酸’為魂，竹海里藏著會結淚晶的茶樹，迷霧中住著織霧紗的竹人，需以‘辣香破霧劑’辨路——不然會被霧纏成標本。”
話音未落，竹海里“窸窸窣窣”鉆出來個影子，高瘦，渾身裹著竹篾編的衣，臉是青灰色的，眼睛像兩滴凝住的霧，正盯著戰車車斗里的辣條。它伸出竹枝似的手指，往空中一點，周圍的霧突然聚成個小球，球里裹著片茶葉，茶葉上滾動的水珠，亮晶晶的，像顆小眼淚。
辣紅的重孫子（尾巴帶紅毛的狐貍）對著竹人齜牙，卻被對方甩出的霧紗纏住了尾巴，霧紗遇毛就收緊，嚇得狐貍原地轉圈，尾巴上的紅毛沾了層霧珠，甩起來像掛了串小水晶。竹人看著它轉圈，嘴角竟彎出個弧度，像是在笑，指尖的霧球突然炸開，酸霧濺在辣條上，辣條竟“滋滋”冒起泡，變得更紅了。
（一）會結淚晶的茶樹：當茶葉吸飽霧水，酸淚凝成琥珀珠
竹人帶著他們往竹海深處走，腳下的落葉腐殖層軟得像海綿，踩上去“噗嗤”響，冒出的沼氣混著霧水，竟釀出股“酸梅湯”的味。走到片低洼地，霧突然淡了，露出成片的茶樹，茶樹不高，枝椏彎彎的，像在低頭啜泣，每片葉子的尖端都掛著顆水珠，陽光透過霧照進來，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落在地上變成了亮晶晶的晶體——是“淚晶”。
“這是‘霧淚茶樹’，”竹人開口了，聲音像竹片摩擦，“霧是它們的淚，酸是它們的味，結出的淚晶能泡茶，也能讓迷路的人看見回家的路。”建紅摘下片茶葉，葉子上的淚晶立刻滑進她手心，涼絲絲的，捏在手里久了，竟化成了水，水沾過的皮膚，辣辣的，像抹了層薄辣椒油。
楊永革用淚晶泡了杯茶，茶水是淡金色的，飄著層霧紗似的油膜。喝一口，先酸得舌尖發麻，后味卻泛著甜，喉嚨里還留著點辣——像把石墻的酸杏、蒸汽小鎮的麥芽糖和凍土的辣鹽混在了一起。“這茶會‘變味’，”他咂咂嘴，“你心里想什么味，它就給你什么味。”
竹人說，茶樹是霧隱茶谷的“心臟”，霧是血液，淚晶是心跳。可最近茶樹結的淚晶越來越少，霧也變得越來越濃，濃得化不開，連竹人都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是‘霧母’在傷心，”它指著竹海最深處，“傳說霧母是第一株茶樹化成的，她一哭，谷里的霧就化不開，淚晶也會變苦。”
建紅突然想起車斗里的“鐵香谷種”，還有剩的，她抓了把撒在茶樹下，“石墻的種子，能給土地添點勁。”種子落在腐殖層里，竟立刻冒出了細芽，芽尖頂著顆淚晶，像戴了頂小帽子。竹人看著新芽，眼睛里的霧淡了點，露出點青綠色的光。
（二）竹人的“霧紗衣”：當織進茶葉的紗能隱身，卻擋不住辣條的香
竹人的聚居地藏在片巨大的竹林里，竹子粗得要兩人合抱，竹節上長滿了青苔，青苔會發光，把周圍的霧染成淡淡的綠。竹人們住的房子是竹篾編的，像個巨大的茶簍，門是用霧紗做的，人一穿過，霧紗就自動合上，不留一點痕跡。
“我們靠霧紗活著，”領路的竹人叫竹青，它掀開自己的竹衣，里面的皮膚是半透明的，能看見像竹纖維似的紋路，“霧紗織進皮膚，能讓我們在霧里隱身，可也讓我們離不開霧，離開超過一天，皮膚就會干裂，像缺水的竹子。”
竹青的家里，擺著臺“霧紗織機”，織機的線軸上繞著霧，竹梭子在霧線間穿梭，織出來的霧紗薄得像蟬翼，上面還帶著茶葉的紋路。竹青說，織霧紗時要唱“喚霧歌”，歌聲能讓霧變得聽話，織出的紗才結實。
建紅看見竹青的孩子在學織霧紗，小竹人手里的竹梭子總掉，織出的霧紗破了個洞，洞眼里漏出的霧凝成個小霧人，圍著小竹人轉圈，引得它咯咯笑。“以前的霧紗不會破，”竹青嘆了口氣，“現在霧母傷心，霧都變得調皮了。”
竹人們不愛吃鹽，也不愛吃辣，只喝淚晶泡的茶。可當建紅拿出辣條時，所有竹人都圍了過來，鼻子嗅個不停，竹青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咬了一小口，突然“啊”了一聲，眼睛里的霧瞬間散了，露出清晰的青綠色瞳孔：“這是什么？像霧母年輕時的味道！”
原來竹人也有“味覺記憶”，霧母沒傷心前，茶谷里的霧是帶著甜香的，和辣條的辣香混在一起，像極了傳說中“霧母的初霧”。建紅把半袋辣條分給竹人，它們學著建紅的樣子，把辣條泡在淚晶茶里，喝一口，臉上的竹紋都舒展開了，像雨后的竹葉。
（三）霧母的“傷心潭”：當酸淚匯成的潭水會讓人看見心事，辣條是最好的解藥
竹青帶著他們去見霧母，路上的霧越來越濃，濃得能擰出水分，竹枝上的淚晶也變得又大又沉，像隨時會掉下來。走到竹海中心，有個圓形的水潭，潭水是墨綠色的，水面上漂浮著層層疊疊的霧紗，霧紗下面，隱約能看見株巨大的茶樹，樹干要十個人合抱，枝椏伸進霧里，看不見頂端——這就是霧母。
“霧母在哭，”竹青指著潭水，“這潭里的水，全是她的淚，人要是喝了，會看見最傷心的事。”楊永革不信，掬起一捧潭水，剛要喝，就被建紅攔住了：“別喝！調味譜上說，霧母的淚會讓人困在回憶里，出不來。”
可辣紅的重孫子好奇，偷偷舔了口潭水，立刻蔫了，趴在地上嗚嗚叫，像是想起了被鬼臉部落欺負的事。建紅趕緊拿出辣條，塞到它嘴里，狐貍嚼了兩口，眼睛亮了，又開始追著自己的尾巴跑——辣條的辣，竟能沖散淚水里的傷心。
“以前霧母很快樂，”竹青摸著潭邊的茶樹根，“她結的淚晶是甜的，霧是暖的，竹海里還長著會唱歌的茶果。后來有群外人來，挖走了很多茶果，說要去外面賣錢，霧母就開始哭，一哭就是幾十年。”
建紅突然有了主意，她把剩下的“辣鐵調和劑”、“鹽潮辣粉”和半串辣條都倒進潭里，又讓楊永革把戰車的排氣管對著潭水，噴出帶著谷香的熱氣。奇跡發生了——潭水開始冒泡，墨綠色慢慢變成了淺綠色，水面上的霧紗像被風吹散似的，露出了霧母的樹干，樹干上竟開出了白色的小花，像星星一樣。
霧母的花散發著股“辣香混著茶香”的味，竹人們聞到香味，都歡呼起來，他們皮膚的透明度淡了，看起來更像“人”了。竹青摘下朵花茶，泡在淚晶茶里，遞給建紅：“嘗嘗，這是霧母的‘開心茶’，只有她高興時才會有。”
（四）茶谷的“晴霧”：當霧母笑了，酸淚變成甜露，竹影里長出谷苗
霧母開花后，茶谷變了樣：霧變成了淡金色，像撒了層陽光，摸在手里暖乎乎的；淚晶不再是酸的，帶著點蜜味；竹海里的茶樹抽出了新枝，新枝上的葉子，一半是茶綠，一半是谷黃——是石墻的谷種和茶樹長在了一起。
竹人們開始在晴霧里織布，織出的霧紗帶著花紋，有茶樹，有谷穗，還有辣椒，竹青說：“這是‘記憶紗’，能把茶谷的故事織進去，以后就算忘了，看紗也能想起來。”
建紅教竹人做“辣條茶”：把辣條切碎，和淚晶、晴霧一起煮，煮出來的茶又辣又香，喝一口渾身發熱，連竹人都敢走出霧濃的地方了。竹青喝了辣條茶，竟能在陽光下待一個時辰，皮膚只是微微發紅，不像以前一曬就開裂。
楊永革則幫竹人改造了霧紗織機，在織機上裝了個小齒輪（從蒸汽小鎮帶的零件），織紗的速度快了一倍，織出的霧紗還能防水。竹人們用新霧紗做了件披風，送給建紅，說“以后走霧路，穿上它就不會迷路”。
茶谷的孩子們，在晴霧里玩“追霧游戲”，霧被他們追得四處跑，凝成各種形狀：有的像機械牛，有的像石墻的狼崽，還有的像凍土的白狐。建紅看著霧做的動物，突然笑了：“原來我們走過的地方，都藏在霧里呢。”
鹽生托白狐送來的鹽潮辣粉，建紅也分給了竹人，讓他們撒在茶樹下，“既能防蟲害，又能讓茶葉帶點咸香，像凍土的味道。”竹人照做，茶樹果然長得更茂盛了，葉子上的淚晶，竟同時閃著茶綠、谷黃、辣紅和鹽白四種光。
（五）霧紗包裹的“離別禮”：當辣椒戰車要走，茶谷的味道纏著車輪
辣椒戰車要繼續旅行時，竹人和霧母來送行。竹青往車斗里裝了袋“晴霧茶”，茶葉里裹著霧，看著像團云，他說：“這茶不用煮，遇熱就化，能讓你在任何地方都聞到茶谷的晴霧味。”
霧母則從枝椏上摘下顆“茶果”，果殼是竹青色的，里面的果仁紅得像辣椒籽。楊永革剝開果殼，果仁散發出的味，竟同時有石墻的谷香、蒸汽小鎮的鐵香、凍土的咸香和茶谷的茶香，“這是‘五味果’，”竹青解釋，“霧母把你走過的地方的味道，都藏在里面了。”
辣紅的重孫子和小竹人們玩得難舍難分，小竹人往它兜里塞了塊淚晶，淚晶里裹著片霧紗，狐貍叼著淚晶，尾巴搖得像個小馬達。建紅把竹人送的霧紗披風蓋在狐貍身上，披風竟自動收緊，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戰車駛離時，晴霧跟著車輪飄了很遠，像條金色的帶子。竹人們站在竹海邊揮手，他們的身影在霧里若隱若現，像幅會動的水墨畫。建紅回頭看，霧母的枝椏在晴霧里輕輕搖晃，像在說“常回來看看”。
楊永革翻著異次元調味譜，發現新的一頁上，畫著茶谷的竹海，竹影里藏著石墻的谷倉、蒸汽小鎮的煙囪、凍土的鹽潮河，還有輛正在行駛的辣椒戰車，車后跟著條由霧、鹽、鐵和谷組成的尾巴，像條連接所有地方的彩虹。
“原來我們不是在趕路，是在把味道串起來，”建紅喝了口晴霧茶，茶里的霧在嘴里化開，竟嘗出了家的味，“就像這茶谷的霧，看著散，其實把所有地方都連在一起了。”
戰車的引擎“突突”響著，履帶碾過帶霧的竹葉，發出“沙沙”的聲，像在唱竹人教的“喚霧歌”。車斗里的五味果，在陽光下閃著光，把四種味道混在一起，釀出股新的香——那是故事的味道，走到哪，就把哪的故事收進來，慢慢釀成一壇，等著某天開封，和所有記得這些味道的人，一起分享。
說不定哪天，當你在霧里聞到股又辣又香又帶著點酸的味，看見竹影里有谷苗在長，別懷疑，那是霧隱茶谷的晴霧飄過，是霧母在說：“不管走多遠，記得把經過的地方，都釀成自己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