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芬在柔軟的平地上不斷走著,他和烏毛還有鳴一已經穿過了樹林,接下來所經過的都是一些低矮灌木,但就是這里也能聞到老鼠的香味。
(這里不愧是絕佳的生存地區......看上去獵物相當充沛。)賽芬暗自贊嘆,對于最早發現這片領域的貓兒們不禁感到敬佩。
賽芬一行壓低身子,穿過一道道黑莓叢,上面的毛刺兒讓賽芬有些不舒服,這里面夾雜著一些荊棘,穿梭時總會被勾住。
漸漸的,他們眼前的景象越來越不同,出現了幾棵巨橡樹,而樹木延伸的方向則出現了一條路徑,上面有很多貓的腳印,氣味也開始復雜了起來。賽芬能感受到貓群之間混雜的氣味,這里的貓兒因長時間聚集在一起,他們身上都出現了屬于一個家族的氣味。
(到了嗎?)
他們穿過一簇鳳尾蕨叢,接著強烈的蘭草味刺激著他的嗅覺。
(這種氣味跟他倆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初次見面時還沒有注意……對了!我好像也記得烈陽身上也有這種氣味,只是忽然想起,他身上的氣味一直很復雜……蘭草味似乎只是一部分。)
隨著深入腹地,賽芬的內心越來越緊張,他深吸一口氣,將豎起的皮毛放松平。
(一會兒要怎么做自我介紹?這里的貓不會跟烏毛一樣吧……不會,只要我以平常心去面對他們就好了。)
眼前的視野開闊起來,他遠遠看見一塊平坦的地面在中央,四周圍滿了一些枝條,上面有細絲藤蔓纏繞。
(好精巧……這應該就是包圍在領地外的圍欄,牧場里的那東西跟這個很像,對,我記得應該是“籬笆”,芭蕉說這是兩腳獸的稱呼。)賽芬暗自想著,(他們的選址很好,依靠這里周邊的環境形成天然屏障,貓兒可以安心地扎堆。)
他緊跟鳴一穿過了入口,一瞬間,混雜的氣息向賽風襲來,顏色各異、體型不同的貓兒發現了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賽芬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依然低頭走路。
“這是誰?誰的幼崽嗎?”
“他聞起來不像原野貓……但也沒有都市的垃圾味……”
“看上去很年輕……”
“又多了一張要喂的嘴……”
最后一句是烏毛說的,他已經混入貓群中開始嘮叨起來。
此時一只黑棕色的公貓攔住了他,賽芬愣了一下。這只貓兩肩寬大,并且看上去十分威嚴。
(他是首領嗎?)賽芬眨了眨眼。
黑棕色公貓嗓子尖發出了沉悶的聲音,他看向鳴一,鳴一點點頭,然后扭頭走開了。黑棕色公貓沒說什么,他轉過身,用尾巴示意賽芬跟上。
(這兩只貓什么都沒說......他們默契達成一致了嗎?)
賽芬小心翼翼地走著,途徑上看到了許多巢穴,大多都用橡樹枝葉和藤條組成,里面則擺放著大小不一的窩,這樣的巢穴有四五個。每一個都比較低矮,但是足夠貓生活在那里。
(比我的谷倉小太多了......)
賽芬緊跟在黑棕色公貓身后,他發現巢穴外有一個巨大的“沙坑”,但里面似乎沒有多少沙子,只是看上去面積很大,零星地布著一些石子,上面有許多貓的腳印,看起來經常有貓在上面扎堆。
(我猜一下,這應該是他們集會討論用的場地。等等……那個又是什么東西?)
一棵殘缺的樹木——事實上已經看不出來這是一棵樹,這棵樹頂部綻開皮來,而且枝干十分粗糙,沒有任何的樹枝和葉子,大概已經死了。但它依然矗立在這里,顯得十分高大,賽芬認為樹木的頂端可以容納幾只貓站在上面——他想不出來這是用來干什么的。
來到一個低矮的巢穴,賽芬明顯感受到與之前巢穴的不同,這個巢穴更小,并且不高,看上去容納不下幾只貓。
“孤雀,他來了!”
低沉的聲音從里面傳來:“進來吧,你們兩個一起。”
黑棕色公貓立刻退到一側,給賽芬讓出路來,讓他先行,賽芬輕輕地道謝了一聲,隨后進入,黑棕色公貓跟了進來。
賽芬發現巢穴內部中間只有一個窩,一只暗姜黃色母貓臥在窩中。
(她就是孤雀了......而且,她是雷恩哈特家族的現任首領。)賽芬恭敬地看著這只神色平靜的母貓。(盡管和我想象中的首領形象不太一樣,但她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角色。)
“過來吧,賽芬,來這兒的路上一定很辛苦吧,來這里休息一下吧。”孤雀起身,用尾巴示意他進這個窩。
“非……常感謝。”
賽芬仔細打量著孤雀,他發現孤雀走路姿勢很奇怪,她的兩條后腿不自然地拖在地面上,很顯然是殘廢的后腿。
賽芬注視著,感同身受一般挪動著腳掌,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殘廢的后腿帶來的疼痛。
(她在竭力保持平衡,這需要多大的力氣和堅強的意志......)
孤雀抖動著胡須,打趣地看著賽芬。
“沒有什么奇怪的,我只不過是在學兩腳獸的走路姿勢罷了。”
賽芬趕忙移開了視線,羞愧地低下頭。
孤雀盤坐下來,用尾巴蓋住腳掌。
“事實上,烈陽在昨晚回歸到我們家族當中,他可算結束了漫長的旅程。”
賽芬眨了眨眼,松了一口氣。
(果然,他會回到這里......)
“根據他的描述,他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在你的牧場那里逗留,期間他因為誤入其他貓的領地而慘遭追殺......好在最后成功逃離。”孤雀的聲音越來越小,眼里也滿是疑慮。
一旁的黑棕色公貓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面無表情,尾巴不自在地夾在后腿當中。
(怎么了?)賽芬不安地打量著這兩只貓。
“其實,我不太認為烈陽會蠢到那個地步......闖入其他貓的領地暫且不提,他究竟做了什么會落得個被追殺的下場?”孤雀朗聲說著,“不過,你的出現也一定程度上可以證實他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他也強調過自己的傷勢......”
“沒錯,我親眼見證兩只成年貓正猛攻烈陽,那時的他慌不擇路......”賽芬抬起頭說著,“他的臀部上有很大的血口,腹部上也有很多抓傷。”
孤雀嘆了口氣,她甩了甩尾巴。
“這樣一來,我們也就能完全接納他的話了......無論怎樣,你幫助了他,也就是幫助了我們家族,我代表雷恩哈特家族向你表示感謝......”孤雀說著禮貌地低下頭,賽芬不好意思地搓著腳掌。
“他說自己結識了一位很好的朋友,年紀很小,但很熱心......”孤雀捋著胡須,“我想你也一定想見見他......這應該是你大老遠地到這里來的原因吧?”
賽芬猶豫了片刻,很快,他平復了心境,決定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
“我的確想見見他,但是同時......我也想申請加入雷恩哈特家族。”
旁邊的黑棕色公貓看向賽芬,賽芬始終盯著孤雀的腳掌。
“是因為你想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生活嗎?”
“這是原因之一,我也想見識一下原野貓的生活,我渴望有一個......”賽芬深吸一口氣,“歸屬。”
孤雀靜靜看著賽芬,她的臉上沒有透露出任何想法,賽芬感覺心要提到嗓子眼了。
“請給我一個機會吧,我能夠進行捕獵,我相信自己可以適應家族的生活。”
孤雀轉了轉耳朵,點了點頭。
“我接受了,事實上,能否融入我們需要時間,更需要實踐來證明。”孤雀和藹地低頭看著賽芬,“我很高興你愿意加入我們,雷恩哈特家族需要你這樣的新鮮血液。”
賽芬高興極了,他飛快地吐了一下舌頭。
“只是,烈陽目前還在接受懲罰。”孤雀向黑棕色公貓點了點頭,公貓立刻走出巢穴外。
“我可以讓他先來見見你,這樣他應該會振奮不少,從而能專注于自己的任務了。”
(懲罰?)賽芬緊張地抖動著胡須,(烈陽在遭受什么樣的折磨?他罪不至此吧......)
孤雀看著賽芬拘謹的模樣,輕聲咕嚕著。
“別擔心......我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這段時間他不能獨自離開營地太遠,而且一些雜事被他包攬了......”
賽芬松了一口氣,毛發也舒緩了下去。
此時孤雀站起來,開始在賽芬身邊慢慢踱步。
“首先他不應該擅自離開我們,這是他自作自受;再者你沒有戰斗能力,卻依然挺身而出,我由衷地感到敬佩。你沒理由幫一只素不相識的貓……”
突然,她停在賽芬身后,凝神地望著賽芬的身軀,后腿開始微微打顫。
(怎么了?我背上有什么東西?)
賽芬只能看見自出生就有的淡藍色條紋在脊背上,也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孤雀依舊出神地盯著脊背上的淡藍色條紋,她耳朵高高豎起,嘴也囁嚅著,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這樣的條紋......是你與生俱來的嗎?”
賽芬趕緊點了點頭,孤雀將身子稍稍向后挪去,她的眼神也恢復了日常的沉穩。
“沒什么......請不要在意,只是覺得這樣的毛發很特別......”
賽芬不解地撓了撓耳朵,她覺得孤雀好像也有一些神經質。
(不會這個首領也是“怪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