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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殘蟬引路

第2章

軍府的地牢深埋地下,終年不見天日。空氣里凝固著陳年的血腥和絕望的氣息,混合著霉爛的稻草與鐵銹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著冰冷的淤泥。石壁上凝結的水珠緩慢滴落,在死寂中敲打出空洞的回響,如同亡魂的腳步聲。

我被兩個面無表情的親兵拖行著,雙腳在冰冷潮濕的石板上拖出斷續的濕痕。后背的傷口在嫁衣粗糲的摩擦下不斷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白日里那卷婚書烙印在皮肉上的羞辱感,混合著新房里他以血封緘的森然氣息,依舊灼燒著神經。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浮沉。

“哐當——”

沉重的鐵柵門被打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巨響。我被粗暴地推進一間狹窄的囚室。身體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后背的傷處傳來一陣滅頂的劇痛,眼前瞬間被黑暗吞噬。我蜷縮著滑倒在地,粗糙的石板硌著骨頭,寒氣透過單薄的、被撕破的嫁衣直往骨髓里鉆。

不知過了多久,冰冷的地氣將我激醒。意識回籠,首先感知到的是后背持續不斷的、尖銳的抽痛和周身刺骨的寒冷。囚室里只有高處一個巴掌大的氣窗,透進一絲微弱得可憐的天光,勉強勾勒出四壁粗糙的輪廓和角落里一堆散發著腐味的濕稻草。

這里,就是我的歸宿了么?一個灑掃的罪奴,連囚徒都不如。

屈辱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心臟,越收越緊。然而,就在這無邊的黑暗和死寂中,一個微弱卻清晰的念頭頑強地冒了出來——父親!父親最后塞給我的那枚玉蟬!

那點微弱的暖意,是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唯一念想。它還在嗎?我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忍著后背撕裂般的疼痛,艱難地挪動身體,手指顫抖著探向懷中。粗布嫁衣的內袋……還在!指尖觸碰到一點堅硬冰冷的物件,帶著一絲微弱卻熟悉的溫潤感。

是它!

我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它掏了出來。微弱的光線下,那枚小巧玲瓏的玉蟬靜靜地躺在掌心。通體瑩白,雕工古樸,蟬翼的紋理纖毫畢現,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飛走。父親臨終前那冰涼的觸感,和那句無聲的囑托,瞬間涌上心頭,帶來一陣尖銳的心痛和……一絲微弱的不甘。

不能死在這里。爹……女兒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微弱卻頑強。我緊緊攥住那枚玉蟬,冰冷的玉石硌著掌心,帶來一種奇異的支撐感。活下去,至少要弄清楚這一切!弄清楚那道胎記,弄清楚蕭燼刻骨的恨意,弄清楚父親究竟背負了什么!

求生的意志在絕望的泥沼中艱難地探出頭。我開始強迫自己活動僵硬冰冷的四肢,忍著劇痛,一寸寸挪向角落里那堆濕冷的稻草。至少,它能稍微隔絕一點地底的寒氣。就在我費力地將一些稍干的稻草攏到身下時,指尖忽然觸碰到一個堅硬冰涼的異物。

埋在濕稻草下的東西?

我心頭一跳,警惕地撥開那些發霉的草梗。指尖觸到的,是一塊堅硬、邊緣圓潤的物件,表面似乎有凹凸的刻痕。借著氣窗那點微光,我費力地將它挖了出來。

掌心里,赫然躺著另一枚玉蟬!

大小、形狀、玉質……與我手中父親留下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同樣的瑩白,同樣的古樸雕工,連那種微弱溫潤的感覺都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在于這枚玉蟬的腹部,清晰地刻著一個字!

我顫抖著手指,將玉蟬湊到那縷微光下,用力地辨認。

一個筆鋒冷硬、力透玉髓的字——燼!

蕭燼的“燼”!

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開!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灌回四肢百骸!怎么會?父親視若珍寶、臨死才交給我的玉蟬,怎么會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刻著“燼”字,深埋在這將軍府的地牢之中?

沈家……蕭家……胎記……玉蟬……滅門……

無數破碎的線索在腦中瘋狂沖撞、旋轉,卻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圖景,只有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懼漩渦,瞬間將我吞沒!這玉蟬,是信物?是罪證?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將沈蕭兩家死死捆綁在一起的……詛咒?

就在我神魂俱裂、死死盯著那枚“燼”字玉蟬,幾乎要將它看穿的瞬間——

“哐——!!!”

囚室厚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面以一種狂暴的力量猛地踹開!巨大的聲響在狹窄的空間里炸開,震得石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刺目的火把光芒瞬間涌入,驅散了囚室的昏暗,也刺痛了我因長期適應黑暗而驟然收縮的瞳孔。火光搖曳跳躍,映出一個高大挺拔、如同地獄修羅般的身影。

蕭燼!

他站在門口,一身玄色常服,腰間束著犀帶,勾勒出勁瘦而充滿力量的腰身。火把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火焰,死死地釘在我……釘在我手中那兩枚并排躺著的玉蟬之上!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我手中父親那枚,更看到了那枚刻著“燼”字的!

一股滅頂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我下意識地想將手藏到身后,卻已經太遲了。

“沈!晚!寧!”一聲裹挾著雷霆之怒的咆哮,如同受傷猛獸的嘶吼,撕裂了地牢死寂的空氣!

他一步踏入囚室,高大的身影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逼近!濃重的酒氣和那股冷冽的松柏氣息混合著狂暴的殺意,撲面而來。他甚至沒有給我絲毫反應的時間,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狠狠地攫住了我的脖頸!

“呃——!”巨大的力量瞬間剝奪了呼吸,喉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我被這股無法抗拒的蠻力猛地從地上提起,雙腳離地,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痛如同重錘砸在后背的傷口上,眼前金星亂冒,窒息感讓肺部如同火燒。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翻涌著滔天的恨意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暴戾,死死地盯著我因窒息而扭曲的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冰碴,帶著血腥味:

“沈崇山!好!好得很!!”他另一只手粗暴地奪過我手中那兩枚玉蟬,指關節因用力而捏得發白,幾乎要將那溫潤的玉石捏碎!刻著“燼”字的那枚在他掌心反射著冰冷的光。“蕭氏信物!他竟敢!竟敢私藏!他以為藏起這個,就能抹掉他欠下的血債嗎?!”

私藏?信物?血債?!

巨大的信息量和窒息的痛苦讓我腦中一片混亂,只能徒勞地抓著他掐住我脖子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他冷硬的皮膚,卻如同蚍蜉撼樹。視線開始模糊,黑暗從邊緣迅速蔓延上來……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剎那——

“蕭將軍好興致啊。”

一個清越、帶著幾分慵懶笑意的聲音,如同珠玉落盤,突兀地打破了地牢里瀕死的窒息感,清晰地傳了進來。

這聲音……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令人骨髓生寒的熟悉感!

蕭燼掐著我脖頸的手,猛地一僵!眼中那滔天的暴怒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熔巖,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銳利所取代。

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容不迫。

明黃色的龍紋袍角出現在囚室門口,在火把的光線下,那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顏色刺得人眼睛生疼。太子蘇珩,竟親自駕臨這污穢陰森的地牢!

他臉上掛著溫雅的笑意,目光卻如同淬毒的銀針,精準地掃過囚室內的一切——掃過蕭燼掐著我脖頸的手,掃過我因窒息而漲紫的臉,掃過蕭燼掌心緊握的玉蟬,最后落在我被撕破嫁衣下若隱若現的頸間胎記上。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蕭燼扣在我脖子上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猛地一收,將我整個人更緊地按在冰冷的石壁上!后背的傷口遭到二次重創,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差點昏厥。緊接著,在我完全無法理解的驚駭中,他那只沾著泥土和稻草屑、剛剛還狂暴掐著我脖子的手臂,竟以一種極其強硬的姿態,猛地環過我的腰身,將我整個人狠狠摟進了他堅硬冰冷的懷里!

我的臉被迫撞上他玄色的衣襟,濃烈的松柏氣息和血腥味瞬間充斥鼻腔。這突如其來的、充滿占有和禁錮意味的擁抱,比剛才的窒息更讓我感到恐懼和屈辱!

他另一只手,那只握著兩枚玉蟬、骨節分明的手,卻以一種近乎輕佻的姿態抬了起來。微涼的指尖,帶著薄繭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極其緩慢、極其曖昧地撫上了我頸側那道暴露在外的、暗紅色的劍痕胎記!

指尖的觸感如同冰冷的蛇信滑過皮膚,激起一陣劇烈的戰栗。我僵在他懷里,渾身冰冷,動彈不得。

他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對著門口的太子,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玩物:

“讓殿下見笑了。”他的指尖在我的胎記上惡意地重重一按,引來我一聲壓抑的痛哼。“新得的玩意兒,性子野得很,烈性難馴。剛想教教規矩,倒驚擾了殿下。”

太子蘇珩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冰。他的目光在我頸間那道被蕭燼指尖褻玩摩挲的胎記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蕭燼緊摟著我的、充滿宣告意味的手臂,最終落回蕭燼臉上,聲音依舊溫和:

“無妨。將軍的‘玩意兒’,倒是有趣得很。”那“玩意兒”三個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長。“只是夜深了,將軍莫要太過……操勞。孤只是聽聞將軍府進了宵小,特來一觀。既然將軍處置得宜,孤便放心了。”

他意味深長地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隨即轉身,明黃的袍角消失在昏暗的甬道盡頭,留下一地令人窒息的威壓和猜忌。

直到那腳步聲徹底遠去,蕭燼箍在我腰間的鐵臂才猛地松開,如同丟棄一件骯臟的垃圾般,將我狠狠摜在地上!

“咳!咳咳咳……”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地面,劇痛和重新獲得的空氣讓我蜷縮成一團,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神恢復了之前的冰冷死寂,仿佛剛才那場充滿表演意味的狎昵從未發生過。只有他指尖殘留的、觸碰過我胎記的冰冷觸感,和他身上那股混合了酒氣、松香與血腥的復雜氣息,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皮膚上,提醒著方才那令人作嘔的屈辱。

他再沒有看我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囚室。

“看好她。”冰冷的命令聲隨著沉重的鐵門關閉聲,被徹底隔絕在外。

黑暗和寒冷重新將我吞沒。后背的劇痛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蟲在噬咬,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碎裂般的痛楚。更糟糕的是,一股灼熱的氣息開始從身體深處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四肢百骸卻冷得如同浸在冰水里,冷熱交攻,讓我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是傷口……那被他以血封緘、又在地牢污濁環境中反復撕裂的傷口,終于發作了。

意識在寒冷和灼熱的夾擊中逐漸模糊。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半宿,沉重的鐵門再次被打開。

這一次,沒有火把,只有一盞微弱的羊角風燈。一個高大的身影沉默地走了進來,帶來一股濃重的、混合著草藥清苦和夜露寒涼的氣息。

是蕭燼。

他徑直走到蜷縮在地上的我面前,單膝蹲下。風燈昏黃的光暈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頜線條。他伸出手,帶著夜露的冰涼,探向我的額頭。

指尖觸及的瞬間,那滾燙的溫度讓他動作微微一滯。

“哼。”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冷哼。

他放下風燈,從懷中取出一個素白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更加濃郁苦澀的藥味彌漫開來。他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那只戴著黑色犀皮護腕的手猛地伸出,抓住我早已破爛不堪的嫁衣前襟!

“嘶啦——!”

夏木晚兮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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