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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燼骨成燈

第十六章余燼與未名之花

那盞在她識海深處,隨著玄燼徹底湮滅而本應徹底熄滅的骨燈。

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只有夙顏自己能感知到的幽藍火星,在那本該永恒的黑暗中,極其頑強地、微弱地跳動了一下!如同在無盡寒夜中,一顆即將被狂風撲滅的、最后的星火。

玄燼……那個傻子……他燃燒了九世輪回,燃盡了魂魄真靈,最終留給她的,不僅僅是三個月的陽壽……還有這……一點……最后的不甘與守護的執念!

這點星火,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像一柄燒紅的利刃,瞬間刺穿了夙顏心中那滅頂的絕望冰層!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悲痛與滔天憤怒的灼熱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瀕臨枯竭的體內轟然爆發!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那枚暗銀色的狼圖騰!

圖騰之下,那根看似普通的紅繩,內里纏繞的冰魄寒針早已耗盡,此刻卻因她心緒的劇烈波動和血脈的沸騰,正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共鳴!

醉芙蓉的劇毒根系,因她心脈重創和悲慟而早已沉寂,此刻卻仿佛被那心口的幽藍星火點燃,在她血脈深處瘋狂地扭動、生長!

劇痛伴隨著一種毀滅性的力量,瞬間充斥四肢百??!巫醫圣女之血……醉芙蓉王毒根……玄燼焚魂殘存的最后一點守護星火……還有那根浸染了北域冰蠶絲與玄燼毒血的紅繩……這四種本應相互沖突、甚至致命的力量,此刻在夙顏瀕臨崩潰的身體里,在影主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壓力下,竟詭異地、瘋狂地……開始融合!

“啊——!!!”夙顏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毀滅意志的長嘯!

嘯聲穿金裂石,竟短暫地壓過了影主那無形的意念低語和傀儡的尖嘯!

她眼中流出的不再是血淚,而是燃燒著幽藍與紫金光芒的火焰!

在她裸露的肌膚下,肉眼可見地,無數道紫金、幽藍與冰白色澤的細密光流,如同被喚醒的熔巖河網,在血脈深處瘋狂奔涌、交織!

所過之處,皮肉仿佛變得半透明,顯現出下方奇異的光之脈絡,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毀滅性的能量漣漪!

在影主那陰影觸手即將觸及她身體的瞬間,夙顏動了!她沒有后退,沒有閃避!當影主陰影吞沒祭壇的剎那,夙顏染血的手指突然刺入心口傷口!

“用我魂火...焚盡你這污濁之影!”她竟生生扯出那株燃燒的醉芙蓉王,那妖異花朵此刻已化為純粹的能量核心,根莖如活物般纏繞著那點幽藍魂火星芒,狠狠砸向陰影核心!

“噗嗤!”指尖刺破皮肉,滾燙的心頭血瞬間涌出!然而,那血液并非純粹的紅色!

血液離體的瞬間,便在空中拉伸出細長的、閃爍著紫金、幽藍與冰白三色流光的奇異血線!

血液中混雜著醉芙蓉妖異的紫芒、玄燼幽藍的魂火星點、以及北域冰蠶絲特有的冰寒氣息!

就在這心頭熱血噴涌而出的剎那,夙顏左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那盞早已在她識海中熄滅、僅存一點火星的骨燈虛影!

她竟將這虛幻的、即將消散的魂燈,強行從識海深處,凝聚于現實!

燃燒著幽藍火星的虛幻燈盞,被她用沾滿心頭血的手,狠狠地、不顧一切地按向了自己被抓破的心口傷口!

“以吾魂為引,燃此殘燈!喚爾真名——影魘?。?!”夙顏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喉嚨里硬擠出來的血塊,卻帶著一種撼動靈魂、撕裂虛空的決絕力量!

她喊出的,并非猜測,而是從林氏血符與影主降臨的瞬間,通過融合的圣女血脈與巫族典籍記載,直接窺見的、屬于這古老邪物的本源真名!“嗡——?。?!”當那盞燃燒著她心頭血與玄燼最后星火的虛幻骨燈,被狠狠按入心口傷處的瞬間!時間與空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純粹到極致的毀滅性能量,以夙顏的心口為中心,轟然爆發!

那能量并非爆炸的沖擊波,而是一種無聲的湮滅!

一圈混合著幽藍、紫金與冰白的光環,如同絕對零度的冰環在絕對寂靜中急速擴張,無聲無息、卻以超越光的速度瞬間擴散開來!光環所過之處——

那些由陰影構成的、蠕動的、散發著惡臭的觸手,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薄冰,連掙扎都來不及發出,瞬間從分子層面崩解、汽化!

沒有火光,沒有濃煙,只有被瞬間抽空物質后留下的、短暫扭曲的透明痕跡,如同空間被無形之刃精準剜去了一塊!

祭壇中央,那剛剛凝聚成型的、由純粹陰影構成的影主輪廓,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卻足以讓整個空間震顫的尖利慘嚎!

它那龐大的陰影軀體,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從接觸光環的邊緣開始,如同億萬灰燼組成的沙畫被狂風席卷,瘋狂地剝離、消散、歸于徹底的虛無!光環掃過那些互相撕咬的傀儡。

她們猩紅的“眼睛”驟然熄滅,覆蓋身體的金粉絲線如同燃燒的導火索般寸寸斷裂、化為飛灰!

腐朽的身軀停止了動作,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無聲地癱倒在地,臉上殘留的怨毒和痛苦仿佛被瞬間凈化,只余下一種空洞的平靜。

光環掃過整個密室。墻壁上那些邪惡的符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間消失無蹤。

彌漫的血腥和惡臭被一種奇異的、帶著初雪般清冽與醉芙蓉冷香的氣息取代。

光環最終撞上密室的石壁,無聲地滲透過去,消失無蹤。

祭壇中央,影主那龐大的陰影軀體,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極淡的空間漣漪,證明著剛才那恐怖存在的降臨與湮滅。

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了一切。

夙顏依舊保持著那個右手抓入心口、左手按著虛幻骨燈的姿勢,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心口處,那盞虛幻的骨燈,在爆發出湮滅一切的光環后,已經徹底消散了。

連同玄燼最后的那一點星火,也徹底熄滅了。

一個碗口大的、前后貫穿的恐怖傷口,出現在她的心口。沒有鮮血噴涌,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色,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焚燒過。

傷口內部,隱約可見斷裂的骨骼和焦黑的內臟碎片,更奇異的是,斷口處竟覆蓋著一層極其微薄、閃爍著幽藍與紫金余燼的冰晶。

她體內的醉芙蓉毒根、圣女血脈之力、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那最后的一擊,燃燒殆盡了。

她的臉色,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如同最純凈的琉璃。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

一縷烏黑的發絲,被汗水粘在毫無血色的臉頰。她的眼睛還睜著,瞳孔深處,那燃燒的幽藍與紫金光芒早已褪去,只余下一片空茫。

倒映著這死寂的、空曠的、如同巨大墳冢的密室穹頂。沒有悲傷,沒有痛苦,也沒有解脫。

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萬籟俱寂的空洞與虛無。

凰因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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