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卡對巫師之家的學生宿舍非常滿意。
雖然房間本身比宿舍樓那洋房一般的外觀要簡陋許多,但這可是單人居住,功能齊全,面積還算寬敞的單間啊!她臉朝下往鋪好的被子上撲,看得伊德菲斯早就死了的心險些一跳,幾乎以為身體堅如磐石的小狼人會把床板壓塌。
幸好,巫師之家的床質量過硬,穩穩承接住了西莉卡的巨狼壓頂攻勢。
她把腦袋埋在被褥里,深呼吸:“嗯——黃香絨花的味道。”法伊納世界最常用的床品原材料之一,加工后質感輕薄柔韌,自帶助眠香氣,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幸運兒對它過敏。
伊德菲斯無言地看著金毛打滾。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產生一種對方仿佛還挺純良的錯誤認知,然后又迅速自我糾正。
“你還記得那位瑪蓓爾女士都說了什么嗎?”等她重新爬起來,他才提醒道,“以及你測試出的結果?”
“你太小看我的記憶力了。”西莉卡說,“我當然記得她讓我們下午兩點整準時在宿舍外集合,也記得我天賦測試的結果是——呃。”
她回憶起那頂用于入學測試的銀色冠冕,以及戴上它后,浮現出來擁抱著自己的藍色影子。當時那個影子說:“你是萬千星辰間的行旅之獸,所以,自由穿梭吧……”后面的內容就聽不清了。
實話說,西莉卡也不是無法從這段朦朧的文字中提煉出一些關鍵信息,但……
“那個影子的發言太模棱兩可了。我覺得它大概是想說,我的魔法天賦與‘穿梭’或‘旅行’有關。”
這并不在法伊納通用魔法的范疇以內,因此,西莉卡這一世的身份是源血巫師中的覺醒者,或者也可以使用那個更古老的稱呼——具名者。
提示小助手伊德菲斯上線了:“這真是難以想象,法伊納世界竟然會賦予你這個外來靈魂覺醒者的身份,看起來就像它想幫助你、對你示好一樣。”
“我還記得,覺醒者的【獨有魔法】是此世賦予他們的,獨一的權能,這些權能通常會有它獨特的【真名】,所以覺醒者過去被稱為【具名者】……哦,我不是有意在你的腦子里突然說這么多話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對這些不同世界里的特殊能力向來很感興趣。”
西莉卡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甚至難得地鼓勵起幽靈:“你可以多說一點,正好我需要復習這些知識。”
伊德菲斯心想那我這還不是在講課嗎?但他沒說出口,而是順著對方的意思繼續道:“行。之所以后世將名稱更改為覺醒者,是因為在距今約四百年前,被現世稱為魔晶賢者的大法師克瑞緹亞.格拉維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在她之前有數位解析出魔法真名的具名者,都出現了性情巨變的現象……”
“怎么,那些人被外來的靈魂侵占了身體?”在過去的轉生中,西莉卡也保留下了對類似情況的記憶,所以她很快聯想到了這種可能。
“差不多是這樣。”伊德菲斯回憶著自己跟著西莉卡一起看過的歷史書籍,“那些獨有魔法的真名,一部分來自于曾經掌握過相近權能、后又被收回力量的生命,一部分源于天生具備類似權能的其他存在,他們依靠與這些權能的感應,侵蝕了相應的獨有魔法,并以此奪取被世界承認的覺醒者們的身體。”
說到這里,西莉卡也就記起故事的后續發展了:無論如何都對權能的真名沒有任何預感的【魔晶賢者】在這種產生猜測后,通過自己的能力造物‘魔晶’直接與世界的意志進行了溝通,之后她便找到了抹消所謂‘真名’、將外來意識從那些具名者體內剝離的方法,成功挽救了那些前輩的靈魂。
在此之后,巫師界便詳細記錄了這段歷史,并將后續出現的、持有獨有魔法的巫師稱作【覺醒者】了。
“很峰回路轉的傳說!”她如此評價道,接著突然調轉了話頭,“其實我還是認為具名者這個稱呼更有那種,‘雖然不明白但是感覺很厲害’的神秘氣氛。”
相比之下,覺醒者聽起來就像是對末世片場里異能者們的稱呼。
伊德菲斯沒有肯定或否定對方,因為他也這么想,大概只有一點點這么想吧……
不過很快,伊德菲斯記起了這個話題最開始單純的樣子:“好了,我相信你不會忘記接下來的安排,但現在距離兩點還有一段時間,你打算做些什么?”
這話提醒了西莉卡,她拎起被甩在旁邊的挎包翻翻找找,最后從夾層里掏出一枚經過打磨的透明晶石。
“我想知道我在通用魔法領域的天賦。”小狼人青碧色的眼睛里閃爍著異彩,似乎對此很有興趣,“刻羅娜水晶,它也有感知魔力天賦的作用,是魔晶賢者的魔法造物之一。”
伊德菲斯也對這種水晶有印象,它是人類世界目前最常見的、測試魔法才能的道具。雖然巫師之家在入學儀式上沒有采用它,而是使用著已有千年歷史的【羅倫希亞銀冠】,但那不是因為【刻羅娜水晶】不夠好用,而是由于銀冠幻影的擁抱有著天賦啟示效果和庇護作用,且它的庇護可以在新生身上留存到畢業為止的緣故。
在入學儀式上使用銀冠,一是為了給新生附加庇佑,二是給予新生在未來發展上的啟示,三是因為傳統和儀式感。在后續每個魔法系別的第一節課上,教師還會用刻羅娜水晶或以其雕琢而成的【克瑞緹亞之冠】測試新生在相應分類上的天賦。
西莉卡閉上雙眼,握住那枚水晶,磅礴的魔力像泉流一樣注入其中,與此同時,另一股純凈的魔力涌向她的靈魂。
“怎么樣?”幽靈充當了片刻安靜的死鬼,等西莉卡重新睜眼后才發出聲音。
“我粗略感受了一下,應該是煉成系和能量系魔法的天賦最突出。”西莉卡回答,“慶幸吧,老東西,你有救了。”
……
巫師之家的入學儀式分三個環節,第一是針對新生的例行天賦測試,第二是在院長的引領下初步熟悉學院,第三則是入夜后舉辦的招待晚宴。
傍晚七點整,新生們齊聚在學院大禮堂之中,西莉卡自然也不例外。她對用餐前的院長講話興致缺缺,但姑且還是聽了聽瑪蓓爾.佩伊在說些什么。
“……未來六年的學院生活里,你們可以在每年兩次的長假時自行離開巫師之家,也可以通過宿舍區旁開放的固有陣法前往巫者城。”瑪蓓爾大概是在說假期和學生出入的問題,“謹記,無論你們要去哪里,都絕對禁止向外界透露任何關于巫師之家的信息!”
她打了一記響指,學生們面前立刻有魔力光華匯聚,凝為一頁厚實的紙張。
“這是巫師之家的保密協議,在末尾的印記上注入你們的魔力,守秘契約就會自動形成。”
西莉卡接住協議掃了一眼,無非就是禁止學生隨意向外界傳播校內的情報,違約者將被禁足于巫者城監牢,永遠不得外出之類的。她往印章里輸入了少量魔力,看著契約散發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橘紅的火焰憑空燃起,將協議燒成灰燼。
直到三十二份契約全部成立,坐在最上首的瑪蓓爾才拍了拍掌,示意晚餐會現在開始。
入學的新生招待晚宴以自助方式舉行,西莉卡拿起盤子,抄起取食夾,態度認真地從長桌上挑選起自己感興趣的食物。作為一頭魔狼,有著人類身體的她雖然仍舊更偏好肉類,但對其他菜品也并不排斥,于是她的盤中很快堆放起各種品類的餐點,數量之多,讓周圍的其他學生紛紛側目。
過了幾分鐘,有一個距離較近的學生湊到她的身邊。
“西莉卡,你好。”這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女,棕紅色卷發簡單用發帶扎在腦后,湛藍的雙眼讓人聯想到淺海,“我是弗瑞婭.米倫,入學測試的時候排在你后面,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