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院長，我的天賦也只有中級……”
瑪蓓爾聽得出來，這個藍眸少女雖然說著猶疑的話，但語氣中卻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希冀。她只是態度溫和地與少女對視，“那不是最重要的問題，你只需告訴我，是否有走上這條道路的意愿。”
弗瑞婭似乎糾結了片刻，“之前沒有……但現在我總覺得如果不去學習心靈系魔法，就浪費了我的天賦。”畢竟心靈系魔法天賦很少見。
“你以后在相關領域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找我。”瑪蓓爾對她的回答并不感覺意外，“當然，你最好還是以物質系為主攻方向，其次發展心靈系和感應系魔法。”
說完，她話鋒一轉：“弗瑞婭，我記得在昨天的晚餐會上，只有你直接去和西莉卡搭過話。憑現在的了解，你認為她是個怎樣的人？”
瑪蓓爾認為孩子們在自己面前的表現并不能代表全部，所以，她想從其他學生口中聽到更多來自不同主觀的感受。作為近百年來唯一的覺醒者，名為西莉卡的少女完全值得她花費這些心思。
弗瑞婭忽覺心下了然，院長之所以會找上她，最初大概就是想提這個問題。
“西莉卡同學應該是比較自我的性格，她不夠熱情，不夠親切。”她頓了一下，又說，“但是，她也不難相處，她會接納我的靠近、主動和我聊天，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感到不自在。”
瑪蓓爾專注地聽著她的描述，末了，微笑著點點頭：“感謝你的相告，弗瑞婭。現在，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的心靈系魔法課上再見。”
弗瑞婭禮貌地告別了院長，隨后離開教學區。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瑪蓓爾注視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息。
以瑪蓓爾的心靈魔法造詣和閱人經驗，她讀得出這個孩子心底的迷茫與自卑，以及隱秘燃燒的、對過去和現在的不忿，但她拿不準那份心氣對弗瑞婭而言究竟是好是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上午的純理論課程結束后，學生們迎來了一整個下午的魔法實踐，內容主要是對物質系中的元素類入門魔法進行練習。在當堂用克瑞緹亞之冠完成例行的本系別天賦測試以后，課程正式開始。
西莉卡的物質系魔法天賦有高級水準，但并不是新生之中最優秀的。在這門課的導師的教學下，她從最基礎的元素能量轉化開始學起，用一個下午時間初步掌握了每種元素對應的入門魔法，至于后續的精進，那就要看個人練習了。
距離下課還有半小時，她和弗瑞婭都湊在一個名叫艾瑟爾的銀發女孩身邊，像其他學生那樣聽著對方傳授技巧。
艾瑟爾是這屆新生里對物質系魔法最熟悉的一位，天賦達到了超限中級，她抬起手，指尖揚起一簇火苗，“大家都知道，元素系魔法的屬性之間不分彼此，它們是一個龐大的整體，而入門元素魔法的重點，就是把魔力轉化為不同的元素……”
說到這里，她指尖的火苗倏然向內收縮，變化為一團純粹的魔力光暈，接著又融化為在她掌中盤旋的水流。
“雖然魔法天賦會影響在相應領域輸出的魔力質量，也會影響學習魔法時的效率，但元素魔法在后者這方面的問題很小，轉化速度就是它的核心關鍵。只要能在釋放魔力的瞬間將其轉化為不同元素，那魔法就算是入門了。”這門課的導師埃文斯適時補充道。
西莉卡對此有些疑問：“導師，既然元素魔法的本質也是一種能量，那為什么還要專門將它歸為物質系，從能量系里分割出來呢？”
明顯已經步入老年的白發老頭埃文斯咳嗽了一聲。
“西莉卡同學，要是按照你這種說法，那我們就根本沒有給魔法分門別類的必要了！因為不同魔法的本質，就是將魔力塑造成各種不同的狀態。而能量系魔法是什么？它是最純粹和本質的，對魔力的應用，不需要經過任何性質上的轉化。”
伊德菲斯也在她的靈魂里幫腔：“是啊，魔力，又或者說魔法能量，它雖然是一切法術的本源，但若是要用它概括一切法術，那未免就太過籠統了。”
西莉卡若有所思地頷首。
對野生小狼人來說，這確實是一種很新的領域。伊德菲斯對此習以為常，現實里的埃文斯導師也只覺得她這是缺乏理論知識的癥狀，多上幾節魔法理論課就能治。
不過，埃文斯也沒放過她：“那我問你，西莉卡同學，你認為能量系的普通防御魔法和土元素的土石防御術，它們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西莉卡認真思考了一下，“維持前者的魔力完全出自我們自己，但后者可以從自然環境里就地取材？”
“就是這樣。為什么物質系魔法被專門分立出來？因為它們的重點就是利用現實存在的物質！用魔力轉化元素，只是這門學科的基礎技能，目的是讓你們感受與不同元素之間的共鳴。”埃文斯頓覺欣慰，看來這孩子的癥狀還是比較好治的。
代表下課的歡快旋律響徹整個教學區，西莉卡和弗瑞婭并肩走出學院的城堡，只不過這次她們前面多了一個銀發黑眸的少女。
艾瑟爾.摩科瑞外表顯得有些冷淡，實際上是個性隨和的類型。她邊走邊對后方的兩位同學說：“你們也對元素魔法感興趣的話，沒事就可以來找我交流，知識還是得有人一起討論才能熟悉得更快。”
西莉卡和弗瑞婭是在課上跟她走得最近的學生，因此在放課后，艾瑟爾理所應當地問了她們是否要一起去吃晚餐。
對于這個請求，兩人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巫師之家的公共餐廳緊挨教學城堡后方，現在的時間接近傍晚六點，餐廳內聚集了不少學生，這里也是低年級和高年級生為數不多能相互碰面的地方。
西莉卡環視著四周，她發現在巫師之家，不同年級學生的校袍也有所區別。
除了要忙著準備畢業考核而極少在校內現身的六年級生以外，一到五年級的學生多少都能在餐廳里見到。她們一年級學生衣袍上的徽記為淡青色，而據艾瑟爾所說，二年級到三年級的學院徽記是深綠色和淺藍色，而四五年級則分別呈現出深藍色、淡紫色。
假若以此類推，六年級校袍的徽記大概就是深紫色。
收回視線，西莉卡專注對付起眼前的晚餐。
她身邊的弗瑞婭環顧著四周，最后看向艾瑟爾，“學院里似乎也很少有五年級的學生……”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艾瑟爾就透露過自己的父母都是在巫者城常駐的資深巫師，他們偶爾會來參與授課，因此艾瑟爾對巫師之家的情報十分了解。
“這個呢，是因為見習巫師達到五年級之后，就需要依靠完成學院任務來換取各種資源了。”艾瑟爾用刀叉切割著盤中的肉排，順口解釋道，“五年級的學長和學姐都在巫者城所處的翠青溪谷區域行動，一周通常只有一到兩天回校，六年級生就更不用說了。”
六年級生的整個學期都是結業考核期，不到畢業那天，他們幾乎不會返回巫師之家。
值得一提的是，在幾百年前，分布在各地的巫師之家都還使用著七年學制，見習巫師們將有兩年在完成學院布置的任務中度過，直到七年級才開始畢業考核。不過后來，兩年的任務期由于被認為稍顯繁瑣而縮減至一年，巫師之家的學制也就變成了六年制。
對此西莉卡的評價是好改，她認為做整整兩年學院小任務還是太令人撓頭了，一年相比之下就要合理得多。
但弗瑞婭明顯有不同的看法：“在學院的生活只有六年……六個學年聽上去很長，其實也過得很快吧，我完全想象不到自己脫離見習稱號、以成年巫師身份去外界獨立生活的樣子。”
“我們才入學第一天，這很正常。”艾瑟爾不覺得那算什么問題，“我也想象不到自己將來會是一個怎樣的巫師。”
當然，作為物質系魔法的高天賦者，她大概率會走上元素法師這條道路。
弗瑞婭猶豫了一下，壓低嗓音：“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對于她突然的神秘做派，西莉卡和艾瑟爾沒有多問，都十分配合地湊近過去。
“今天中午我去院長那里測試過更詳細的天賦，院長說，我在心靈魔法領域的天賦有達到中級巔峰，問我將來有沒有走這條路的打算。”
無可否認的是，她選擇說出這件事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想分享喜悅，但除此之外，弗瑞婭也真切地為此感到些許糾結，“院長還建議我主攻物質系，輔修心靈魔法，可是，比起當一個普通的元素法師，我更想把心靈魔法學好……”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啦，比起物質系，心靈系魔法的天賦的確罕見很多。”艾瑟爾停下刀叉，那雙黑色眼瞳對上了少女的藍眸，“但弗瑞婭，你的物質系天賦應該遠高于心靈系吧？”
“我知道這樣說有點過于直白，但事實上——如果要在這六年內主修后者，就意味著哪怕到畢業那天，你都可能無法精通任意一個領域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