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卡在學院煉制區留下的記錄很快傳到了瑪蓓爾手里。
當日下午,無課可上的瑪蓓爾坐在院長室里把玩著那枚碧綠魔礦石,午后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為寶石表面打上一層燦爛的晶輝,流華燦若火彩。
她凝視著這塊魔礦,陷入深思。
坦白說,盡管早就對超限級巔峰的天賦有了認知,但西莉卡在煉成魔法方面的進度還是讓她感到驚詫。
巫師全族擁有全系通用魔法天賦的特征讓他們成為了人類眼中的異類,在過去,人類認為巫師是不可控的異種,后來則隱約將巫師視為世界意志的寵兒,并研究出了注血這種手段,逐步靠近他們的領域。然而,過去的經歷讓瑪蓓爾意識到,所謂的寵兒這頂高帽還真輪不到普通的源血巫師們來戴。
克瑞緹亞、喬斐爾、歌莉芙妮……以及他們之后的第一位覺醒者西莉卡,人家才是世界意志真正的寵兒好嗎?
尤其是西莉卡,這個有著白金色頭發的少女。就連瑪蓓爾也忍不住羨慕她的好運,要知道,她是三百年以來首位在覺醒獨有魔法的同時還具備兩種超限級魔法天賦的巫師,倘若放在人類世界,恐怕也只有當今最強盛的迪恩魔法帝國才給得起這種天才應有的待遇。
全靠自學就完美完成了第一次魔礦石煉制,這孩子不僅天資卓絕,還極具耐心和悟性啊!瑪蓓爾此刻只恨自己專攻的不是煉成系,沒法將對方收為直系弟子。
正在教室上課的西莉卡不會知道院長在想些什么。即便知道,小狼人也只會用爪子拍拍她的肩頭,說,孩子,上一邊玩去吧。
……
開學第一周的課程全部結束,在實施那個絕妙的偷溜計劃之前,西莉卡先拽著伊德菲斯復盤了一遍本周的學習成果。
于是,幽靈飄在金毛巨狼旁邊,借著對方的視覺往外看,“你真是一碼歸一碼啊……”他感覺她對巫師之家確實有點尊重,但不多。
“雖然這違反了校規,但我是為了迅速提升自己,”小狼人理直氣壯,“所以偷跑和復習并不沖突。”她坐在宿舍房間的書桌前,用筆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影書外殼。
如果按照正常見習巫師的標準,西莉卡這周下來的收獲并不算少:她初步接觸了好幾個類別的通用魔法,學會了對應的大學科里至少一個入門級的魔法,能夠穩定煉成最基礎的純凈魔礦石,也成功制作了品質合格的低級恢復魔藥……
最重要的是,她第一次成功釋放了自己的獨有魔法。
如西莉卡先前所想,她的獨有魔法現階段的效果是加速與短距離閃現,正對應著藍色幻影口中的‘穿梭’,在經歷一番對線后,小狼人和幽靈共同決定將這個魔法命名為【空間躍遷】。雖然它還遠沒有達到能穿梭空間的境界,但眾所周知,覺醒者的獨有魔法是可以開發和進化的。
原本考慮到自己的持續偷跑計劃,西莉卡準備暫時隱瞞這個消息,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藏著掖著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與其遮遮掩掩惹人懷疑,不如坦坦蕩蕩上報學院,伊德菲斯也是這樣建議的。
這么做也有壞處,那就是西莉卡被院長連夜抓到了巫者城的巫師議會進行相關匯報,雖然事情沒在學院內公開,但總歸是讓她在族內的重要人物面前露了一番臉,瑪蓓爾對她的關注程度也又上了一層樓。
如此一來,她離開巫師之家的難度便水漲船高,而且但凡去到巫者城,就得盡可能避免暴露自己的這張面孔。也就是說在弄到合適的偽裝之前,西莉卡都最好不要前往巫者城。
“我記得在巫者城反方向,大概三個小時飛行術路程的距離處有一座小鎮。”西莉卡攤開地圖指指點點,“先去那里購置偽裝用的衣物,路上順便打打怪,也不失為合適的選擇。”
伊德菲斯沒有任何意見。小狼人雖然看上去暴力又隨心所欲,但人家總有自己的決斷,哪輪得到死鬼來反對?
作為掛件,他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對方隱匿身形和氣息。就算無法對外界施展大部分法術,給宿體附加魔法效果這種事伊德菲斯還是能辦到的,否則西莉卡必然容不下他在靈魂空間里跟自己抬杠。
在開學后第一個周末的清晨,一道淺金色影子從后山溜出了巫師之家。
作為培育年輕巫師的教育機構,巫師之家隸屬于巫者城,但兩者在地理位置上卻相距頗遠,據說是為了防止學生們老是惦記著那邊的自由與便利,以至于喪失對學業的緊張感,因此在畢業之前,學生們就連巫者城的具體方位都不能知曉。
反正西莉卡認為這有點扯淡。時空渦流里有太多世界的人跟法伊納的巫師長輩們是一個想法,覺得社會上誘惑太多,年輕人容易玩物喪志,殊不知小崽子們逮著個蛐蛐都能玩得不亦樂乎。況且,很多大人年輕時也是這種樂不思學的小崽子。
她的領悟讓伊德菲斯忍不住鼓掌:“你已經習慣于觀察身邊的環境與規則,并且能總結出獨屬自己的看法,這很好!”
他一說類似的話就顯得陰陽怪氣,以至于西莉卡懷疑他活著的時候沒夸過人也沒被夸過,導致這方面的語言系統早早壞死了。
“你真可憐,都不會說人話了。”小狼人很關心你。
“……”伊德菲斯被施加了沉默禁令。
源血巫師們的大本營巫者城位于翠青溪谷,這是菲彌地區西方的一片原野,曾經屬于菲彌最大的王國艾爾維恩,后來則獨立于王國之外,成為源血者們的歸宿。
在這片自然風貌保留完好的地帶,零散分布著一些城鎮和村莊,其中的住民以普通人類居多,也有少量的源血或注血巫師存在。那些聚落依然受艾爾維恩統領,只是源血者們不屬于王國而已。
因為是野外,這里自然也有不少野獸與魔獸活動。法伊納傳統所稱的魔獸與魔族、惡魔等概念毫無關系,它真正的釋義是‘支配魔力的獸類’,也就是能與魔力產生共鳴的獸族。
借助著空間躍遷魔法,西莉卡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在翠青溪谷內奔行,身影像是明亮的、混雜著青色的淡金閃電,極速越過蜿蜒流淌的藍緞河,并未驚動附近的任何野獸。
直到遠離巫師之家數十里后,她才減慢速度,利用飛行術堪堪擦著地面前進。這是為了吸引一部分對人類存在敵意的魔獸,而先前之所以不這么做,是因為她不希望在離巫師之家太近的范圍內和魔獸作戰,那樣很可能導致自己被學院的守衛活偶鎖定,根據伊德菲斯判斷,至少需要遠離到十里之外才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事實也正如西莉卡所想,她的巫師之身和飛行術散發出的魔法氣息未經遮掩,很快就引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破空聲倏然從后方逼近,白色巨影悍然俯沖而下,卻只撲進零星逸散的青色碎光之中,有著鳥類外形的魔獸嘶鳴一聲,振翅重新回到半空。它深紫的雙瞳追隨著那道身影,直到視線里凝出一團極速逼近的赤紅。
小狼人對魔獸使用了炎拳……不是,炎球!
這是西莉卡在元素魔法課上學到的基礎元素魔法之一,凝火術的變形應用——將魔力轉化為火元素后壓縮成殺傷力較強的火球,一旦攻擊命中,團狀的火元素便會爆破開來,倘若以血肉之軀正面硬吃這個魔法,鳥類魔獸的下場可想而知。
唰!因為躲閃及時,火球貼著魔獸的頭頂擦了過去,只留下一片燎燒灼痕,空氣里隱約傳來油脂的焦糊氣味。
與此同時,西莉卡身上青芒一閃,瞬身來到比白鳥魔獸所在位置更高的天空之上。
她懸立空中,以投擲標槍的姿態將右手緊握著的法杖全力擲出!
“GaeBolg——!”一束金光如離弦之箭般貫沖而落,原野上回蕩著小狼人的歡呼聲,看起來她對念出這句臺詞蓄謀已久。
不是姐們你?靈魂空間里的伊德菲斯不由得為之震撼。
他本以為西莉卡只是想將法杖當作近戰武器使用,誰知道她是要釋放寶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