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時,蘇一正在超市貨架前比對醬油的生產日期。屏幕亮起,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跳出來:“貨架第三層,有只手在醬油瓶后面。”
她指尖一頓,下意識抬頭看向眼前的貨架。第三層擺著排醬油瓶,玻璃反射著冷白的光。遲疑兩秒,她伸手撥開最外側的瓶子,瓶身碰撞發出輕響。
后面空無一物。
“搞什么。”蘇一皺眉刪掉短信,以為是惡作劇。轉身要走時,手腕突然被什么東西勾住。她猛地低頭,只見一只青灰色的手正從貨架縫隙里伸出來,指尖死死纏著她的袖口。
尖叫聲卡在喉嚨里,她用力甩開那只手,連購物車都沒顧上推,幾乎是踉蹌著沖出超市。直到坐在出租車后座,心臟還在瘋狂擂鼓。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這種短信。
第二天清晨,手機又震了。還是那個號碼:“拉開窗簾,看看對面樓頂。”
蘇一盯著短信看了半分鐘,指尖冰涼。她住在12樓,對面是棟廢棄寫字樓,樓頂常年空著。猶豫再三,她還是走到窗邊,緩緩拉開窗簾一角。
對面樓頂邊緣站著個穿白裙的女人,背對著她,頭發很長,被風卷得飄起來。蘇一屏住呼吸,正想細看,那女人突然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白。
“啊!”她猛地拉上窗簾,后背抵著墻滑坐在地。手機從手中滑落,屏幕還亮著,那條短信像個嘲諷的印記。
她開始瘋狂查詢那個號碼,歸屬地顯示是本地,但運營商查不到實名信息,像是憑空出現的號碼。更詭異的是,每次她收到短信,現實中就一定會發生對應的事:短信說“樓下花壇有雙紅鞋”,她開窗就看見嶄新的紅繡鞋擺在月季叢里;短信說“電梯會在7樓停”,她坐電梯時,明明按了12樓,電梯卻在7樓“叮”地停下,門緩緩打開,外面空無一人。
恐慌像藤蔓一樣纏住她。她想起三年前那場“意外”——雨夜開車失控,連人帶車沖進河里。官方結論是意外事故,她從河里被救起,昏迷了半個月,醒來后失去了部分記憶,尤其是事故前后的片段。
直到第七天,短信內容變了:“去看看你床頭柜第三個抽屜。”
蘇一沖到臥室,拉開床頭柜第三個抽屜。里面大多是舊物,她翻了半天,指尖觸到個硬紙殼。抽出來一看,是個被遺忘的相框,里面是她和一個女孩的合照。那女孩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和她有七分像。
“這是……”她愣住了,記憶里完全沒有這個女孩的存在。
下一秒,手機震動:“她叫蘇二,是你雙胞胎妹妹。三年前和你一起掉進河里,沒救上來。”
蘇一的腦子像被重錘砸中,劇痛襲來。一些模糊的碎片涌進腦海:雨夜、爭吵、方向盤失控、妹妹驚恐的臉、冰冷的河水……
她顫抖著手回撥那個號碼,第一次接通了。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只有嘈雜的電流聲,像有人在水底說話。
“是誰?你到底是誰?”她對著話筒大喊。
電流聲突然消失,一個微弱的、帶著水汽的聲音響起,像極了她自己的聲音:“姐姐,我在河里好冷……你為什么不救我?”
蘇一癱坐在地,相框摔在地上,玻璃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她終于想起了所有事。三年前那個雨夜,她和蘇二因為家里的遺產問題爭吵,情緒激動下方向盤失控沖進河里。她從破碎的車窗游出去時,蘇二的安全帶卡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選擇獨自游走。
后來她被救起,因為巨大的愧疚,潛意識里抹去了蘇二的存在,甚至讓自己相信那場事故只有自己一個人。
手機又震動了,是最后一條短信:“現在,輪到你了。”
窗外傳來水流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順著墻壁往上爬。蘇一僵硬地轉頭,看見門縫里滲進黑色的水,越來越多,很快漫到了腳踝。她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腳像被水草纏住,動彈不得。
黑暗中,一個穿著濕透白裙的身影緩緩浮現,臉上是和她一模一樣的五官,眼神冰冷。
“姐姐,我來接你了。”
手機屏幕徹底暗下去,再也沒有亮起。第二天,有人發現蘇一的公寓里積滿了水,她失蹤了,就像三年前的蘇二一樣,人間蒸發。
那個陌生號碼再也沒有發過短信,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床頭柜第三個抽屜里,那個裂了縫的相框還在,里面兩個女孩的笑臉,在陰影里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