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你這是...”老爸納悶地遞去紙巾。

“大概是過敏了，”陳卓猛吸鼻子，眼淚都要嗆出來，“也有可能是菜太辣...阿嚏！”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驚天動地的噴嚏，隔壁桌的大叔忍無可忍，不滿地放下筷子：“喂喂干嘛呢？這是你家客廳是吧？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就是！”另一道聲音接上，“你這跟放鞭炮似的，誰還心情吃東西？”

一瞬間陳卓成了眾矢之至，臉漲成豬肝色。許熙熙心里要笑開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天就讓你把小時候做的連本帶息討回來！

服務員見客人都在抱怨，禮貌地走到桌旁，請他出去自行處理，以免影響了別人用餐。

爸媽相視一眼，決定先送他去醫院，付完賬，一行人離開餐廳，陳卓像個發射噴嚏的機器，經過的行人紛紛皺眉，有位美婦甚至掏出手帕嫌棄地捂著鼻子。

“你們先去吧，我回家給團子喂貓糧。”

許熙熙努力繃著笑，魔鬼的藥丸哪是現代醫學能治的？去醫院也沒用，后面三天他就老實著吧。

爸媽沒說什么，不一會兒路邊停下一輛出租車，載著他們往臨近的醫院駛去。

許熙熙踩著歡快的步伐回家，一把將毛茸茸的團子抱起，原地轉了兩圈后放下，直奔衛生間。

“突然發現，你這家伙還不錯！”

“一點微不足道的回饋而已，把手貼上來，我可不想再拖延你的獎勵。”

有過前兩次經驗，許熙熙幾乎沒有猶豫地照做，當鏡子泛起漣漪時，她的手又被握住了，耳尖不受控制地發燙，卻沒有抽回，只是僵硬地忍耐著。

然而那只手開始變得不安分，竟往她的腕骨摸去，動作輕柔像是久別重逢時的依戀，仿佛在很遠很遠的時光里，她們曾是山澗里的卵石和溪流，日復一日，彼此陪伴著...

“喂，過分了哈！”

足足一分鐘過去對方都沒下一步，是可忍孰不可忍，許熙熙端起一副兇巴巴的神態，得寸進尺了你還。

可奇怪的，若是陳卓碰到她的手，她會嫌棄到用消毒水清洗八百遍，唯獨這魔鬼她心底生不出排斥，幾番接觸下來倒像養貓人漸漸習慣了貓咪的抓撓，甚至有幾分奇異的安心感！

“多么脆弱的人類身體，區區一道傷口就足以致命，”魔鬼若無其事地在她掌心畫圈，“獎勵將在十秒后降臨，請做好準備迎接你的新生吧。”

“新生？”

回答她的是對方的消失，看來他又要像之前一樣幾天不出現了。

浴缸毫無征兆地騰起一團柔和的白光，緊接著清澈的液體汩汩涌出，很快便注滿到邊緣。

這就是他所說的獎勵？

許熙熙盯著幾乎要溢出來的神秘液體，眉頭微蹙，是要她跳進去泡澡？這誰敢啊？雖說她對魔鬼的信任度在一次次交道中增加，但也沒達到能閉眼相信的地步吧！

可排掉水，未免又有些浪費，好歹是她硬著頭皮“幫”小孩認清現實得來的。

有了！

許熙熙眼眸一亮，突然計上心頭，她跑到客廳，再次請出自己的“小白鼠”——團子，小胖貓“喵喵”地叫著，還不知道自己已被主人賣了。

倒也沒那么狠心，她抱著團子來到浴缸邊，用粉嫩的肉墊輕輕沾了下水，等待片刻，沒見有啥異樣，肥貓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手背，表示自己要餓死了。

又觀察半分鐘，團子依舊毫無不適，許熙熙打算豁出去了，對方若存心想害她完全不必費此周折。

她從拖鞋里抽出腳丫，輕輕踩進浴缸，并不冰涼，反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溫熱，像是山頂上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雪山溫泉。

索性整個人躺進去，起初是緊張的——這應該難以避免，但很快就有一股無法言喻的舒適感爬上來，仿佛有無數雙溫柔的小手在按摩著她每一寸肌膚，酥酥麻麻、輕飄飄的...

不知不覺間她睡了過去，這大抵是她這輩子最香的一覺，悠悠醒轉時，還以為過去很久，安靜的客廳告訴她時間其實只流逝了幾分鐘。

“啊！”

一低頭，許熙熙驚訝地叫出聲，只見原本清澈見底的浴缸此刻全變了顏色，黑乎乎的，像是倒了幾瓶濃稠的墨汁，就算把她從煤礦里撈出來也不至于黑成這樣吧！

有輕微潔癖的她哪還顧得上其他？趕緊跨出浴缸，打開花灑，將身上的殘留沖干凈，又按下排水扭，費了老大勁才把臟東西沖掉。

等水洗盡全身的泡沫后，許熙熙整個人呆住了，她伸手輕輕撫摸小臂，這...真的是她的皮膚嗎？

之前雖然也算白皙，但遠沒有現在這么細膩無瑕，簡直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毫不夸張地說——連一滴淚珠都會把這嬌嫩的肌膚滴破！

原本還算勻稱的身材，此刻竟勾勒出緊致清晰的馬甲線，腰肢細得盈盈一握，雙腿更是筆直修長，完美到沒有一絲一毫贅肉。

作為一個女生，她都有些看癡了，這副身體像是飲盡瓊漿玉液、又受神泉洗禮的仙女不似凡塵，難道把浴缸里的水染黑的，是從她體內排出去的雜質？

人會為自己著迷嗎？許熙熙以前不信，現在是信。但比起心靈上的滿足，更多的是隱隱擔憂，突然發生這種改變，爸媽、閨蜜...熟悉她的人都會匪夷所思吧！就好像偷偷去韓國做了個整容手術。

契約上說，不能將魔鬼的事告訴第三人，否則契主的靈魂將受到可怕的折磨，若真被詢問她該如何回答？裝作沒聽見還是“哈哈，你女兒一直都天生麗質，是你平時沒仔細留意啦！”

想想都不靠譜，突然有些懊惱，興許魔鬼不是讓她整個人躺進去？而是一只胳膊，一條腿...

陳卓的“病情”很嚴重，在國內又無親屬，只能留老爸在病房陪他，媽咪回家時已經是凌晨。

“服用鎮靜藥后小陳的情緒才安穩下去，邊打噴嚏邊睡覺，真是邪門...”

“現在的醫療技術竟然找不出過敏源...”

“明早給他熬碗清熱止咳的菊花粥，說不定有效...”

聽著客廳的自言自語，許熙熙郁悶的心情總算明朗了些，眼底浮出一抹得逞，活該，這就是得罪她“江大小辣椒”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