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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草莽小富婆

草莽小富婆

15歲,她提著活雞活鴨站在嬸嬸的別墅門前,被一句“太臟”攔在門外。

3年后,她成了深圳服裝圈小有名氣的銷售,單日業績破萬。

炒外匯資產過億,她躊躇滿志以為掌控了命運,轉眼卻因管理漏洞虧空八位數,丈夫卷款消失。

牢獄絕望時,那個出手救她的男人成了下一任丈夫,也成了她新的枷鎖。

三年里她周旋于債主與丈夫的猜疑之間,直到說服那伙東北債主掏出50萬“投資”。

東山再起后,一次飯局點燃了她對古董的野心:借貨布局,一年“古董”生意便到手近千萬。

偶然結識的香港干媽引領她闖入珠寶圈,300萬入手的手鐲轉頭賣出千萬。

如今,她坐在兩千平海景辦公室里回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鋒邊緣。

江湖雖險,卻是她唯一的籌碼。

______

十五歲的郝青,背著幾只在狹小雞籠里撲騰得羽毛紛亂的活雞,提著一網兜聒噪不休的活鴨,站在嬸嬸的別墅大門前時,看到皺巴巴地貼在身上,散發著一股自己都能聞到的餿味和雞鴨的腥氣,不由得局促地縮了縮腳。

門開了,衣著光鮮的嬸嬸上下打量她:“哎呀,別進來了,太臟了。”

郝青將雞籠和鴨網兜向前一推:“我沒打算進去,我媽讓帶的!”說完轉身就走,眼眶酸得發脹。這個富人區被精心修剪過的路,踩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但有一個念頭卻在她心里越來越響:我郝青,總有一天要活出個人樣!

“你去哪?”嬸嬸的聲音追過來。

“去我爸那。”郝青沒回頭,腳步更快了,她不能讓嬸嬸看見自己的紅眼圈。

找到車站,坐車去父親打工的地方,需要13塊,她翻遍了口袋,所有的鋼镚和毛票湊在一起,只有九塊錢。她沿著陌生的街道一直往前走,每看到一個公交站牌就停下,問售票員或司機:“到XX多少錢?”

“十二塊。”

“十一塊。”

“十塊。”

當一個司機說出“九塊”時,郝青幾乎是彈起來,像只兔子樣鉆進車廂。

父親看到她,關切地問:“吃了么?”

“在嬸嬸家吃了。”郝青撒謊。

“那么遠,怎么不住一晚?”父親心疼地問。

“住不慣。”她說。

接下來的幾天,是郝青的另一種煎熬。她看著父親——記憶中那個能擔起一切的男人,在尖刻挑剔的親戚面前——父親給親戚打工,又卑微聽話,被呼來喝去,實在是受不了,本來打算整個暑假都在深圳過,才過了幾天,她就吵著要回去。坐在回家的火車上,郝青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賺錢!一定要做個有錢人。

她再也無心讀書了,說要出去打工賺錢,家人當然不同意。她沉默地反抗著,上學、逃課、被揪回來、再逃……。

終于,在一個傍晚,她被抓回來后,斬釘截鐵地說:“打死我也不念書了!”

“你才十八!個子那么小,你能干什么?”父親恐慌地問。

“我姑說了,她介紹我去深圳工廠打工。”她說。

姑姑確實把她領進了深圳一家轟鳴作響的電子廠——380塊一個月。

一個休息日,她去姑姑家,姑姑拿出一件皮衣問:“青青,好看不?你姑父給我買的,4800塊。”

4800?她腦子轟地一下,這是她在流水線上累死累活一年零三個月才能掙到的數字!這個數字,也徹底澆醒了她的打工夢。

第二天回廠,她直接堵住組長:“組廠,我不干了!”

組長說:“為什么不干?我們正要給你提工資呢!”

郝青幾乎要冷笑出來。

漲工資?頂了天一個月也就一千塊!那件4800的皮衣,像山一樣壓在她心上:“不干了就是不干了!”

走出工廠大門,下一步去哪?她心里一片茫然。去找也在深圳的叔叔。

叔叔說:“你真想出頭,就去人多地方,做銷售!”

“銷售?賣東西?”她問。

“對!”叔叔肯定地說。

“叔,哪兒能搞銷售?”郝青著急地問。

“南油那片服裝市場,人多!”叔叔指點。

郝青幾乎是跑著找到了那片喧囂嘈雜的市場。那里攤位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一個穿著時髦的中年女人正和人說話:“你不行,我這里只收熟手,生手白搭功夫!”

郝青鼓起勇氣:“你招人嗎?”

“招。”對方說。

“賣什么?”

衣服。

“我可以嗎?”她問。

女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不行。”

“我為什么不行?”她不服氣。

“你一看就是剛出來的,我們這里搞展銷,只要熟手。”女老板說。

她馬上說:“你給我一個機會,就試用我一天,不行我自己走。”

老板審視地看了看她,同意了。

她邊學邊賣,那一天,她整整站了16個小時,連洗手間都憋著不去,一個人一天賣了200多件衣服,一件衣服大概50塊錢,一天一萬多現金流水,她心里算著,一個月能賣30多萬塊錢,這跟她在工廠打工,完全是兩個世界。

她一下子眼界大開,下決心要把這個工作做好。

第一天過去了,老板沒說話,也沒叫她不再去。

她晚上回到家時,發現雙腿腫得老粗,坐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來。

第二天她早早又去了,女老板沒趕她。

到了第三天,女老板在整理衣服的空隙,忽然回頭叫住正費勁把一摞重衣服掛到最高衣架上的郝青:“小胖子,你可以留下來了,你是我做生意15年以來,唯一遇到的一個這么聰明的人,嘴快、眼快、手快、心快,你以后會超過我的。”

她想:我當然會超過你的。

“我再弄個新鋪子,”女老板往旁邊一個空攤位一指,“就在你隔壁那間!明天就歸你負責了!”

“我?我一個人?”郝青本能地搖頭,“弄砸了怎么辦?”

“不會的,”女老板很篤定,“我看人很準!你能行!”

一夜之間,郝青成了新鋪位的主人,擁有了自己的“戰場”。她一個人布展,一個人叫賣,平均每天的營業額都在6000以上。凡在她面前經過的,幾乎沒有不掏錢的,她可以讓一個穿LLL加大碼的人,拿下僅剩下的S碼。也能讓一個穿S碼的,掏錢買LLL加大碼的。

在她鋪位的附近,有個女老板,是個嗓門洪亮的東北女人,她賣羊毛衫。那女人每天收攤后都湊過來,親熱地說:“小妹,累了吧?走走走,姐請你吃飯,我家樓下那家賊正宗。”

郝青只道這東北大姐熱情爽朗,為人真誠,推卻不過,也就去了。幾頓飯下肚,東北女人亮出底牌:“小妹,你來幫我干吧,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給我賣一件羊毛衫,提成五塊。”

五塊!這是五倍于上海女老板給她的提成!這個數字砸得她腦子暈乎乎的,但很快,她就放棄了——是上海女老板給了她機會!沒有她教自己布展賣貨,自己此刻可能還在工廠門口彷徨呢,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她連忙盡:“大姐,你對我好,我心里記著,但我不能忘本。”

東北女人臉色沉了下來,卻也沒再強求。

然而她跟東北女人老是一起吃飯的事,還是被上海老板娘知道了。

這一天,因為一點小問題,她把火全撒在了郝青頭上:“郝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動作,整著吃著自家碗里的,盯著別人的鍋,我教你掛衣服教你賣貨教你布展!把你從什么都不會教到現在,你就這樣對我?”

郝青立刻辯解道:“老板,我再傻,也不會蠢到去隔壁幫人家賣貨,你要是不信我,那我走!”

“想走?”老板娘厲聲喝道,“你得寫份保證書,給我發誓,這輩子你都不許再給任何人打工,尤其!不準再幫別人賣服裝,不然——你不得好死。”

郝青大步走到桌前,沒有停頓,接過老板娘手里的筆,寫了一份保證書,保證自己絕不給人打工,特別是不會幫人賣衣服。

老板娘看了看保證書,又看看郝青那張年輕卻剛毅的臉,沉默地拿出一個很厚的信封,推到她面前:“這是你這三個多月的提成,4萬2。”

郝青看都沒看那信封,平靜地說:“你既然不相信我,這錢我不要,沒意思。”

老板娘吃驚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沒過幾天,老板娘就讓人給郝青帶了足足五萬,上面壓著一張薄薄的便簽紙,上寫著三個字——你行的。

她捏緊了這五萬現金——她要當老板。從今天起,誰也別想再把她郝青呼來喝去的!

她一頭扎進服裝批發市場。看貨、搶貨、擠進擁擠污濁的綠皮車,幾天幾夜搖搖晃晃地趕往西北的偏遠小城去推銷。風沙裹挾著寒意刺進骨頭縫里,她扛著比她本人還重的巨大編織袋,艱難地穿過塵土飛揚的街道。整整一年,西北凜冽的風幾乎刮掉了她一層皮,她像一頭倔強的驢子,咬牙頂風前行。

那一年,她賺了足足二十萬元。

然而,這樣賺錢,實在是太累了,她躺在招待所那散發著霉味的硬板床上,心想,不能再走這條路了,再這么折騰下去,活不長,得找個新活路。

像嗅到獵物的狼,她捕捉到了一個詞——外匯。

她扎進一家不大的金融公司。四個月里,她抓住一切能接觸到的資料、電腦、行業術語,像惡狼撲食一樣饑渴地學習。白天旁聽交易員們爭論行情,晚上就在屏幕前熬通宵看K線圖、背經濟數據。她的眼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下去,眼睛卻越來越亮。

當感覺學到的東西能撐起門面時,她離開了原公司。除了那個當初勉強收留她的老板,整間公司的員工竟然都選擇了跟她一起出走——因為這幾個月的相處,大家發現她真的舍得分出真金白銀。

杠桿!這個帶著血腥味的詞匯成為她的新武器。

從二十一歲到二十四歲,短短三年,她的財富以幾何級數爆炸式增長,資產迅速突破了一個億。曾經綠皮車上的寒酸打工妹,蛻變為坐擁巨額財富的操盤手。

人年輕,錢來得太快太猛,頭腦就容易發飄。巨大的財富也膨脹了她本來就大的膽量,也擠走了風險意識,她把規則和法律看成可以隨意翻越的矮墻。

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某天凌晨,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數字如同失控的野馬,一場突如其來的劇烈波動席卷了市場,無數倉單被打爆強平。郝青眼睜睜看著屏幕上那行代表盈利的數字像燒盡的紙灰般迅速熄滅,最終定格在一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赤字上——虧損達到八位數!

窗外深圳的璀璨燈火依舊無聲閃爍,映在公司交易員們慘白的臉上,沒有人也開口說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負責風控的主管——那個郝青一直信任、曾共同熬過無數個夜晚的“老搭檔”,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悄無聲息地帶走了公司賬戶里所有可調度的流動資金,人間蒸發。

郝青是公司的法人!她是無法逃避的。

家里,卡上還有最后六十多萬。那是她為孩子存的應急錢,是她跌落谷底時還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個時候,平日里信誓旦旦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她的丈夫,冷靜地拿走了那張救急卡,避而不見。

報警的客戶名單,最終被送交到了經偵部門。八位數的巨大虧空,證據確鑿,冰冷的手銬鎖住了郝青。

囚室里,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啃噬著她。每一天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她像一個溺水的人,在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中下沉。那些數字、虧損、消失的錢、丈夫的背影……碎片般在她眼前閃回,最終都定格成孩子那張哭泣的小臉。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沉入深淵時,一雙手將她拽了上來。吳哥,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也是她公司的客戶,他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動用了所有能想到的人脈關系,四處奔走疏通,甚至在普遍收縮銀根、風聲鶴唳的2008年,硬是擠出兩百多萬,為她緊急填補了致命的資金缺口。

探視窗那頭,他的聲音充滿力量:“人活著就有翻身的機會!你兒子還小,多想想他。”

她盯著這張帶著關切和疲憊的臉——他英俊沉穩,談吐有度,完全不同于她見過的任何男人,一個念頭在恐懼和絕望里掙扎著滋生出來:一定要抓住他!

她壓低嗓音:“吳哥,香港,還有一筆錢沒來得及處理,我知道給你添了天大的麻煩,只要我能出去!后半輩子結草銜環,一定還你這份天大的情!”

她賭對了。

吳哥本就欣賞她的能干和潑辣,此刻,她這份脆弱,和巨大的“秘密財富”疊加在一起,形成了無法抗拒的誘惑。

他輕聲卻有力地說:“我一定把你撈出來。”

在他的全力運作和巨額資金填補漏洞(使追索金額低于重罪標準)的多重努力下,幾個月后,郝青終于重獲了自由。

恩情,摻雜著對強大男性力量的依賴和攀附,她很快和吳哥結婚了。

她對吳哥日益依賴,像一個渴求溫度的旅人,下意識緊緊攀附著這塊浮木。

然而,曾支撐著他們之間微妙平衡的那筆“香港存款”,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變成危險話題。吳哥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提起關于處理那筆錢的事宜——辦手續需要哪些文件?錢存在哪家銀行?甚至貼心詢問是否需要他托在港的朋友代為辦理?

郝青每一次都只能手心冒汗地躲閃:“不急,風聲還緊,再等等……”

找的理由從生澀卡殼到漸漸流暢,但內心的恐慌卻在與日俱增。

吳哥的疑惑逐日漸長,一次兩次推脫尚可理解,次數多了,探究和審視越來越重,態度也逐漸起了變化。

“到底怎么回事?”一天晚上,吳哥逼問,“總說等等等,你究竟等什么?等外面那些追債的再把你和我一起送進去嗎?”

郝青僵在那兒。

香港存款?那是她在絕境中的謊言而已。

真相是什么呢?是無休止的催債電話!是催命符般的追債短信!是門外陰影里晃動的可疑人影!是一筆筆債務利滾利下壓在她心頭的巨大黑洞,欠債金額,實際已經高達八位數!

她死死捂住這個膿包,不讓丁點腥臭傳到丈夫鼻子里。每一次面對他,她都如履薄冰,心力交瘁。維系這搖搖欲墜婚姻的唯一支柱,是她編織的那個越來越難圓的天大謊言。

終于蓋不住了,一天,一個五十來歲的女債主,紅著雙眼一頭撞進了他們的家。她嘶嚎著,痛哭著,控訴郝青斷了她的養老錢,然后撲向客廳的落地玻璃窗,指著樓下說:“郝青,你再不還錢,我現在就從你這陽臺跳下去。”

“要跳是嗎?好!”她的聲音平靜得出奇,“你等等。”

她轉身回臥室,關上門,拿出粉底、口紅、眉筆,對著梳妝鏡,畫了一個美麗的妝,然后換上一件昂貴、款式卻簡單利落的白色絲質長裙——干干凈凈地來,干干凈凈地去。

當她一身白衣重新出現在陽臺時,咒罵聲戛然而止。

她徑直走向陽臺邊緣,說:“大姐,跳吧,我陪你一起跳。”然后,一只腿就越過陽臺。

“等等!”女債主發出驚恐的尖叫,撲過來死死抱住她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從危險的邊緣拖了回來!然后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她:“我不跳了,郝青,我是嚇唬你的,你不能死啊……”

還沒等郝青從這驚魂一刻中緩過氣,更大的麻煩接踵而至。

幾天后,幾個東北男人帶著刀找到她,非要她當天還錢,其中一個大哥,她欠他700萬。

“大哥。”她的聲音清晰、穩定,“錢,我現在肯定拿不出來,但你們知道我的本事,兩條路:要么,你們今天用刀捅了我,一了百了;要么——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后,我保證,一分錢本息不差,全部還給你們。這三年,一個字都別再提,一次都別再來找我,讓我安心賺錢,我郝青什么人,你們清楚!”

客廳陷入詭異的死寂,半晌,那大哥從牙縫里擠出話來:“郝青,你想什么呢?老子是來要錢的!”

“大哥!賬要算清楚!現在我死了,你那七百萬,一分都沒有,你甘心嗎?”郝青毫不退縮,反而迎著那股殺氣往前踏了一步,“你們湊五十萬給我,我來做本翻盤!你們知道我很會賺錢的,三年期滿,七百萬連本帶利,一毛不少進你的口袋,給我五十萬,你們最壞賠五十萬!賭我這三年命,不給,你那七百萬現在就是一張廢紙,賭不賭?”

那大哥眼中有憤怒,有被看穿后的羞惱,更有一種被巨大利益誘惑的動搖,幾個人出去商量一會后,大哥終于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郝青重重松了一口氣,后背的冷汗幾乎打濕了衣襟。

握著這沉甸甸的50萬,郝青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新的營生里——一個不起眼的紅酒電商。她看中了消費升級的趨勢,利用之前積累的人脈和運營經驗,起早貪黑地選品、包裝、運營、發貨……一個人恨不得劈成幾個人用。

錢,開始一點點回流。

但家里的氣氛卻日益壓抑窒息,吳哥的耐心徹底耗盡:“香港那筆錢到底還有沒有?你TM在耍我吧?”

這幾年,她像個犯人一樣活在丈夫鄙視審視的目光里,無數次地解釋,聲音從開始的懇求變成現在的麻木:“再等等,再給我點時間……”

一次,兩人在車上,要去見一個客戶,失控的爭吵中,吳哥大罵她是個騙子,她拉開疾馳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車的門,準備跳下去,但最后一秒,她還是放棄了,她想到了兒子,如果自己死了,兒子誰來養?

十年!整整十年!她用這50萬重新起家,利滾利,項目換項目,像個苦役一樣背負著巨大的債務和謊言的高山。當最后一筆七百萬本金外加利息匯入東北大哥的指定賬戶時,郝青才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從海底淤泥里打撈上來的溺水者。

接著,她以最快的速度和吳哥辦了離婚手續。

為了回報他當年那場救命之恩,她為他購置了一套位置不錯的房產,配了一輛檔次不低的車,再加上一筆足夠數年生活開銷的現金。簽字離婚那天,她看著他那張曾經讓她無比依賴又無比恐懼的臉,鄭重地說:“救命之恩,我郝青永生不忘。從此以后,你就是我親哥!往后,我郝青有口飯吃,就絕不會讓你餓著。將來你老了病了,身邊沒人照顧,我管到底,我照顧不動,就花錢請人伺候你!”

這段充斥著恩情、謊言與折磨的婚姻枷鎖被徹底斬斷后,所有見到郝青的朋友都驚了,她像是返老還童,起碼年輕了十歲。

壓在心頭十年的巨石搬開,胸腔里那股不安分的野心重新燃燒——是時候再一次撬動命運了!

一次富商云集的飯局,郝青安靜地坐在一群衣著考究的男人中間。席間,那位被圈內人稱作“陳老板”的中年男人隨意地說:“我啊,每年不扔個兩千萬玩玩古董,就渾身不自在!”

郝青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兩千萬?古董?這幾個字在她腦中自動組合,一個念頭幾乎不受控制地跳了出來:古董的水深不見底,渾水才好摸魚。

她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走出包廂,找到一個僻靜角落,迅速撥通了通訊錄里一個叫“老羅”的號碼。老羅是她偶然認識的古玩掮客。

“羅老師,”郝青開門見山,“你手上那些壓箱底的寶貝,無論新舊貴賤,給我湊一屋子,就用一天,放心,東西一件不會少,損壞照賠!安保我請最好的,怎么樣?”

老羅知道她為人,根本沒廢話:“行。”

三天后,老羅讓人用車拖著他的“家當”來了。

郝青請的珠寶店的人已經在等候了,幫她搬家具、拉燈光、鋪絨布,把那些或暗淡、或閃亮、或殘破、或看著唬人的物件——缺角的青銅爵、裂釉的元青花大盤、老木料冒充的黃花梨手串、高仿的晚清官窯瓶……錯落有致、精心搭配,擺滿在她家的每一個角落,專業燈光打在那些物件上,營造出博物館才有的光暈。

“陳老板,我也喜歡古董,攢了不少,但心里沒底,知道你是行家,”郝青打去電話,“方便請你過來掌掌眼嗎?”

陳老板本就愛古董,聽說有免費古董看,求之不得,趕緊驅車來了,一進門,就被架子正中那只在燈光下泛著寶光的“萬歷青花大罐”牢牢吸住,他快步上前,對著那罐子足足看了十分鐘。

“好東西!”陳老板很興奮,“郝總,這東西讓給我吧。”

郝青心中暗喜,臉上卻平淡:“陳老板果然是行家,真叫你說中了,好東西都逃不過你的眼!聽說,你每年有兩千萬的預算,一年年的買,這樣太費神了。這樣,你不如把那兩千萬預算給我。”

陳老板一愣:“什么意思?”

“你給我兩千萬,東西是真是假我不打包票!”郝青坦然地直視著他,“但我每年給你拉一車這種段位的東西,保證夠擺滿你別墅的博古架!你就坐等著收貨!一年一結,包你滿意!”

陳老板眼中光芒閃動,兩千萬?一年收一車?算起來似乎是買,但“收”,這詞用得刁鉆又充滿誘惑,關鍵是不用他再費心費力跑斷腿了,巨大的便利性和誘惑力沖擊著他,但是,兩千萬,一次付出……

他開始殺價:“兩千萬太多,風險也大!這樣,八百萬吧。”

一番虛虛實實的交鋒拉扯后,最終,雙方都“滿意”地敲定在一千萬這個折中數字上。一份由陳老板律師草擬的、條款模糊、重點全在金額和“一車古玩”交付數量上的合同簽定生效。

那一天,當陳老板親自帶著驗貨師來到指定倉庫,看著郝青笑容滿面地指揮工人從大貨車上卸下一堆看著琳瑯滿目、被小心翼翼用絨布隔開保護的“古董”時,他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復雜神情。有些東西……似乎有點眼熟?甚至有的明顯是他在拍賣圖錄上見過的“熟面孔”。他本能地掏出手機想比對一下。郝青恰到好處地端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龍井:“陳老板,來,剛到的明前龍井,先潤潤嗓子。貨嘛,有的是時間慢慢欣賞!”

一千萬輕松落袋,這一車貨,赫青只付出幾十萬的成本和一些中間渠道費用。她摸著銀行卡里再次充盈起來的數字,消失數年的自信重返身心。

有了錢,她租下了一處高檔商務房,開始豪華的裝修。她要打造一個新的、更高階的平臺——一個能匯聚頂尖人脈的高級私人會所。

機會來得比她預想的更快,會所還沒裝修完,一天,她前往香港辦事,當天她穿著一套簡潔的珍珠灰套裙,只在領口處別了一枚唐代工藝的翡翠胸針。一位被眾人簇擁著、滿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茍的老太太走過她身旁,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牢牢釘在她胸前的點翠上,然后帶著港腔的普通話柔聲問:“小姐,你這枚胸針……能不能借我看一眼?”

郝青毫不猶豫地解下胸針,雙手遞上:“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念想,算不得什么好東西。”

老太太接過胸針,仔細看了看,眼神復雜地看著郝青:“好東西啊!老工,老料子,現在市面上少見了。”說完,有點不舍地遞回胸針。

郝青何等通透,伸手將老太太的手輕輕合攏,那枚胸針穩穩落回她的掌心,笑道:“緣分難得!這個小東西既得你喜愛,說明跟你有緣。我年輕,留著是擺設,能在你手上煥發光彩,才不負它這身美色!你要是能收下它!是我的榮幸!”

老太太愣了一下,以她的身份,什么奇珍異寶沒見過?硬送東西的人多如牛毛,但眼前這內地女子如此大方磊落,舉手投足間沒有一絲算計諂媚,這讓她感覺舒適,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郝青。”

“郝青……好名字!”老太太點點頭,語氣熟稔了許多,“以后來港,記得多來看看我這老太婆,陪我飲飲茶,說說你們那邊的新鮮事!我電話你記下……”

這位老太太姓郭,是香港一位富巨的遺孀,就這樣,郝青成了郭太的“干女兒”。通往香港頂級太太圈最隱秘厚重的那道門,被一枚小小的胸針悄然推開。

此后,每逢有富太們的聚會或下午茶,郭太總會帶上郝青。她那口帶著川音卻流利的普通話、爽朗利落又不失分寸的談吐、以及對珠寶玉石精準又富有想象力的見解,讓她在一眾矜持講究的富太中顯得別具一格。

一次在一個茶會上,郭太的老友周太,手腕上戴著一只冰陽春的鐲子。郝青恰好坐在她旁邊,微笑著說了一句:“這鐲子顏色真舒服,像春天剛抽芽的嫩柳梢,配你這身綠繡真絲的旗袍,絕了!就是……種水要是再透兩分,會更好看。”

不久,郝青就通過自己的渠道,找到了一只水頭更足的手鐲。她以友情價告訴周太:“這只鐲子成本三百萬,你要喜歡,就按這個價給我。”

周太看后果然愛不釋手,當場買下。幾天后,郝青在郭太面前“無意”間流露出這只鐲子出手的喜悅,郭太品著茶,微微一笑:“傻女,那鐲子放到拍賣會,一千萬也有人搶。”

郝青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和感激的笑容。

此后,郭太更是賣力地將她推介給自己的朋友們。郝青總能通過各種渠道拿到高端的、甚至是稀缺的珠寶原料,價格極有優勢。她深諳富太們既追求極致品質又渴望心理滿足的心態,每一次出手都大方得體——頂級茶葉,罕見野生菌菇,藝術大師的精作小品,這些貴重又恰到好處的“小禮物”如同潤滑劑,讓她在富太圈里人脈迅速延伸,口口相傳。

短短兩年內,珠寶生意在她手上滾出了驚人的六個億交易額!利潤豐厚到令人難以想象……有了錢,私人會所已經無法滿足她了。

這一天,她站在兩千平新租的辦公室里,望著深圳灣的夜色,計劃著自己的珠寶品牌,一條來自東北大哥的微信亮起:妹子,牛逼!哥幾個敬你酒了!

她沒回復。這片流光溢彩的海景之上,每一步都是她踏著刀鋒走來的。江湖?不是她的起點,卻是她劈開絕境的那把刀。

歐陽靜如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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