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的人漸漸散了，凌梔夏卸了妝換好衣服，剛走到門口就被陸星野攔住。
他換了件簡單的白T恤，頭發還沒干透，發梢滴著水，眼神亮晶晶地望著她：“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凌梔夏往后退了半步，手還攥著包帶，“我自己能回，再說……我現在暫時不太想看到你。”
陸星野愣了愣，眼底的光暗了暗：“是因為晚上那場戲？”
“不然呢？”凌梔夏撓了撓臉頰，聲音低了半截，“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多尷尬啊。”
兩人沉默地站了會兒，夜風卷著片場的塵土吹過來，陸星野突然問：“你……是第一次嗎？”
凌梔夏猛地抬頭瞪他，上下打量著他：“怎么？你經驗很豐富？”
陸星野被她問得一噎，耳根“騰”地紅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
“哦？”凌梔夏挑了挑眉，湊近了些，“可我怎么覺得不像呢？”
“哪不像了？”陸星野急著辯解，聲音都有點變調，“你憑什么覺得我不是？”
“就憑你親我的時候啊。”凌梔夏說得坦然，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勁，趕緊補充：
“我是說演戲的時候！那技巧，看著可不像是新手。”
陸星野的臉更紅了，眼神飄向別處，聲音小得像蚊子哼：“那不是演的嘛……總得演得像點。”
“哦，演戲啊。”凌梔夏重復了一遍，心里莫名有點發堵。
她揮揮手，“行吧，知道了。我回去了，拜拜。”
她轉身就走，步子邁得飛快。陸星野連忙追上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這次力道很輕，生怕弄疼她。
凌梔夏被拽得轉過身，陸星野微微彎著腰，眼睛跟她平視，路燈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驚人：
“我確實在演戲。”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但演的是我的內心戲。你能懂嗎？”
凌梔夏被他看得心頭發慌，趕緊打哈哈，雙手推著他的肩膀：
“懂懂懂！你演技好嘛，把蕭暮的心思演得透透的。”
“我不信你不明白。”陸星野沒松手，眼神執拗得很。
“我明白我明白。”凌梔夏學他剛才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不信你不理解我說的意思。”
陸星野看著她耍賴的樣子，無奈地笑了，松開手：“行吧，我送你到樓下總可以吧？”
凌梔夏沒再拒絕，兩人并肩往小區走，一路沒怎么說話，可氣氛卻沒那么尷尬了。
回到家，凌梔夏剛把包放下，蘇晴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屏幕里的人頂著雞窩頭，一看就是剛從被窩里爬出來：“怎么樣怎么樣？今天第一天去齊棠那，感覺怎么樣？有沒有見到很帥的男演員？”
“我跟你說…”凌梔夏吧啦吧啦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發生的事都描述了一遍，蘇晴聽到晚上那場戲之后，剛敷上的面膜都被驚到掉了下來“什么？你和陸星野親了？”
“打住！”凌梔夏趕緊打斷她，“是演戲！正經拍戲！”
“我不管！”蘇晴瞪大眼睛，“你倆不光親了，還是在床上親的？！”
“不是我倆！是蕭暮和晚晚！”凌梔夏扶著額頭嘆氣。
“那是劇情需要！蕭暮把晚晚綁床上了，你說不那樣演怎么演？”
“親了就是親了，還分什么劇情不劇情的。”蘇晴撇撇嘴，“我跟你說，以我的經驗…他絕對喜歡你！”
凌梔夏被她說得一噎，半天沒說出話。
蘇晴一看她這反應，立馬來了精神：“喲，被我說中了吧？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對人家也有些小想法？”
“哪有。”凌梔夏別過臉，看著窗外的路燈，“我們兩撐死了就是飯搭子，能讓我在陌生的城市里不那么孤單而已。”
“我不信，你之前那些追求者，接近你你就直接拒絕，你現在還能和陸星野處成飯搭子？”
蘇晴戳穿她，“你別自欺欺人了。是，你們沒經歷大風大浪，但感情這東西，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
凌梔夏皺著眉：“可我現在連自己對他是激素上頭還是真喜歡都分不清，更別說他了。”
“萬一只是新鮮感呢？我現在一門心思要創業，可沒空玩感情游戲。”
“心中無男人，事業自然神是吧？”蘇晴翻了個白眼，“行吧行吧，你就嘴硬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直這么硬氣。”
兩人又瞎聊了會兒別的，掛了電話，凌梔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里一會兒是陸星野壓在她身上時亂掉的呼吸，一會兒是他說“演的是內心戲”時認真的眼神。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想什么呢凌梔夏，搞事業要緊！”?
第二天，凌梔夏沒去片場，跟著齊棠跑業務。車停在一家高檔飯店門口，她才后知后覺地問：
“齊姐，咱們今天見的是哪家公司啊？你這臨時通知我，我都沒做功課。”
“星耀集團。”齊棠補著口紅，漫不經心地說，“你前公司，他們想投資咱們的劇，還特意說要你也來。”
凌梔夏差點把手里的文件袋捏變形：“星耀？程硯？他怎么知道我在你這兒？”
“誰知道呢。”齊棠聳聳肩，推開車門，“說不定是舍不得你這棵好苗子唄。”
進了包間，凌梔夏剛坐下沒幾分鐘，程硯就來了。
他穿了件深灰色西裝，比在公司時看著更正式些，一進門，目光就直直地落在凌梔夏身上，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握手的時候，程硯的手明顯比握齊棠他們時多停留了兩秒，凌梔夏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端起茶杯假裝喝水。
好在談合作的時候還算順利，星耀給的條件很優厚，幾乎沒怎么扯就定了下來。
散場時，程硯突然說：“凌梔夏，我有幾個問題想單獨問你。”
齊棠沖她擠了擠眼，識趣地帶著其他人先走了。包間里只剩他們倆，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你果然還是為了他。”程硯先開的口，語氣里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
凌梔夏皺起眉：“程總，我說過，我是為了我自己。”
“以你的能力，在星耀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程硯看著她，“為什么非要折騰？”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凌梔夏站起身，語氣平靜卻堅定。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就不勞程總操心了。”
程硯的目光沉了沉，突然說：“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條件，比齊棠能給的多得多。”
“謝謝程總好意。”凌梔夏笑了笑，“但自己拼出來的結果，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合作愉快，程總。”
說完，沒等程硯回應，轉身就走了。走出了飯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