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梔夏對著屏幕撇撇嘴,心里卻有點發虛。她摸了摸肩上的外套,上面還留著他的溫度,像塊小暖爐似的貼著皮膚。
第二天一早,凌梔夏剛到片場就被齊棠拽到監視器后面。
“快看快看,陸星野今天狀態絕了!”
屏幕里,陸星野穿著囚服跪在大殿中央,頭發散亂地貼在臉上,嘴角還沾著假血。
太監舉著毒酒走到他面前時,他猛地抬頭,眼里全是血絲,卻偏要扯出個冷笑,臺詞說得又狠又顫:
“父皇要兒臣死,那兒臣……便遵旨。”
最后那個“旨”字剛落,導演就舉著喇叭喊:“卡!完美!陸星野這遍情緒太到位了!”
周圍響起一片掌聲,陸星野卻像是沒聽見,眼神在片場里掃來掃去,跟找什么似的。
直到看見凌梔夏,他眼睛一亮,徑直跑了過來,額頭上的汗順著下巴往下滴。
“怎么樣?”他喘著氣問,“剛才那段還行不?”
“何止是還行。”凌梔夏遞給他張紙巾,“簡直是超水平發揮。尤其是最后那個眼神,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星野被夸得不好意思,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把臉,耳根紅得能滴出血。
“那……那等會兒幫我對劇本?”
“急什么。”凌梔夏笑了,“先把妝補了,你看你這假血,都蹭到脖子上了。”
他“哦”了一聲,轉身要走,又被她叫住。“陸星野,”凌梔夏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加油。”
陸星野愣了愣,突然笑了,“嗯!”
看著他跑向化妝間的背影,凌梔夏靠在監視器旁,心里有點癢。
齊棠湊過來撞了撞她的胳膊:“瞧見沒?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你揣兜里帶走。”
“齊姐!”凌梔夏臉一紅,“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我可沒胡說。”齊棠指著屏幕,“剛才拍特寫的時候,他眼里除了戲,還有點別的東西。你自己看回放。”
凌梔夏湊過去,屏幕里的蕭暮正仰頭喝毒酒,喉結滾動的瞬間,鏡頭拉近,能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溫柔。
那根本不是劇本里該有的情緒,倒像是演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趕緊移開視線,假裝研究劇本,耳朵卻紅得發燙。
中午吃飯的時候,凌梔夏正拿著盒飯蹲在角落啃雞腿,陸星野端著餐盤湊了過來。
“我剛跟場務打聽了,等會沒我的戲,咱們去對劇本?”
“行啊。”她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點地方,“找個安靜的地兒。”
道具組后面有間閑置的休息室,里面放著張舊沙發,陸星野把劇本往茶幾上一攤,指著其中一頁說:
“就是這場,蕭暮把晚晚關在密室里那場,我總覺得臺詞有點硬。”
凌梔夏湊過去看,兩人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他往旁邊縮了縮,卻被凌梔夏按住了胳膊。
“別動,”她認真的指著臺詞說,“你看這句,‘本王留著你,可不是讓你給別人哭的’,是不是太兇了?其實蕭暮這時候已經有點喜歡晚晚了,應該帶點別的情緒。”
她的呼吸吹在他耳邊,有點癢。
陸星野定了定神,凌梔夏指著劇本說:“可以加個動作,比如捏晚晚下巴的時候輕點,眼神軟一點,但語氣還是要硬,這種反差才帶感。”
陸星野眼睛一亮,轉頭看著她,鼻尖擦過她的額頭,“可以啊!”
凌梔夏猛地往后靠,撞到沙發靠背,發出“咚”的一聲。陸星野趕緊扶她:“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擺擺手,心跳得跟打鼓似的,趕緊拿起劇本假裝看,“繼續繼續。”
兩人對著劇本琢磨了一下午,偶爾碰到一起的胳膊,不經意間對視的眼神,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一圈圈漣漪。
快到傍晚時,陸星野突然說:“等這部戲拍完,咱們的公司就能開張了吧?”
“差不多。”凌梔夏心里盤算著,“我算了下,租個小辦公室,請個助理,再簽兩個像你這樣有天賦的演員,應該夠了。”
“那我算不算開國功臣?”他笑著問,眼里閃著光。
“算,當然算,等你這部劇拍完,我就正式當你的經紀人,咱們先接接小活,等劇播出有了曝光,就試著去看看其他組。”
“好,那我就把我自己交給你了。”陸星野對著凌梔夏說道。
凌梔夏聽這句話感覺怪怪的,剛想接話,工作人員就來了“陸老師,到您了。”
“來了!”陸星野應了一聲,起身時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等我收工。”
凌梔夏愣在原地,摸著被他揉過的頭發,半天沒說出話。
直到他跑遠了,才聽見自己“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她看著茶幾上攤開的劇本,上面還留著兩人一起畫的批注,突然覺得,也許蘇晴說得對。
第二天凌梔夏到片場時,陸星野正在拍一場外景戲。
他穿著件月白長衫,站在假山上念臺詞,為了營造氛圍感,鼓風機適當的吹著風。
凌梔夏剛找了個小馬扎坐下,齊棠就湊過來:“你兩有沒有什么進展?”
“齊姐你也跟著瞎鬧。”凌梔夏嘴上吐槽,眼睛卻沒離開陸星野。
他剛好念完一句臺詞,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偷偷揚了揚,又趕緊繃住臉聽導演說戲。
“你看你看,那眼神都快拉絲了。”齊棠戳了戳她胳膊,“下午沒你的事吧?聽說要下雨,早點收工得了。”
凌梔夏抬頭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像塊濕抹布,確實不像好天氣。
“等陸星野拍完這場吧,我之后可是要做他經紀人的,現在跟他一塊兒熟悉熟悉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