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冰風鎮的邊界石碑,氣溫驟降了至少三十度。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冰晶,吸入肺里像刀割一樣疼。軒梓文的魂導溫度計顯示,這里的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七十度,魂力流動明顯變得滯澀。
“前面就是迷失冰原,據說進去的人都會看到幻覺。”軒梓文裹緊魂導服,頭盔上的防風鏡結了層白霜,“我的探測魂導器在這里完全失效,只能靠骨杖指引方向了。”
徐雨林握著骨杖,杖身的金色紋路每隔一段距離就會亮起一次,像在標記路線。她能感覺到沉星淵的召喚越來越強烈,滅世黑蓮的力量在體內蠢蠢欲動,與凍土深處的某種能量遙相呼應。
走了大約三個時辰,冰原上開始出現奇怪的景象。遠處的冰丘時而變成燃燒的城堡,時而化作漂浮的島嶼。笑紅塵的黃金龍駒突然焦躁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冰面刨蹄子,發出警惕的嘶鳴。
“小心,幻覺開始了。”徐雨林將骨杖橫在身前,杖頂的骷髏頭眼窩亮起綠光,在三人周圍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這是沉星淵的精神力場,它在試探我們的內心。”
話音剛落,軒梓文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老師?您怎么會在這里?”他放下背包,朝著空無一人的冰面跑去,“我不是故意違反學院規定的,您聽我解釋……”
“軒梓文!”徐雨林揮出一道魂力,打在他背上。軒梓文一個踉蹌,迷茫地回頭:“我剛才……”
“是幻覺。”笑紅塵扶住他,金色龍氣在他眉心一點,“這地方能勾起人最深的執念。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軒梓文臉色發白:“我看到了我的老師,他因為我擅自改裝魂導器而發怒。”他苦笑一聲,“看來我還是沒走出上次實驗事故的陰影。”
三人繼續前行,幻覺變得越來越真實。徐雨林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畫面:戴著面具的先祖站在深淵裂隙前,將半朵黑蓮刺入嬰兒的心臟;笑紅塵則不斷與幻影中的龍帝對話,神色痛苦而掙扎。
“雨林,你看!”笑紅塵突然指向左側,那里的冰面映出一座宏偉的宮殿,“是龍族圣地!我的族人在向我招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冰面走去。
“那是假的!”徐雨林用骨杖攔住他,杖身的金光刺得冰面劇烈震顫,宮殿幻影瞬間破碎,“你的族人不會希望你被幻覺迷惑!”
笑紅塵猛地清醒過來,額頭上布滿冷汗:“謝謝你,雨林。剛才差點就……”
就在這時,冰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遠處的冰層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里面涌出濃郁的黑霧,黑霧中隱約浮現出無數人影——那是三百年前死于獻祭的冤魂。
“抓住他們!讓他們也嘗嘗被獻祭的滋味!”冤魂們嘶吼著撲來,臉上帶著扭曲的怨恨。他們穿過軒梓文的魂導護盾,直接鉆進三人的識海。
徐雨林的識海里瞬間充滿了凄厲的哭嚎。她看到無數平民被推上祭壇,看到黑蓮吸收鮮血后綻放的妖異光芒,看到先祖面具下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停下!”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意識清醒了幾分。骨杖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所有冤魂幻影震碎,“這些不是真的!是沉星淵在展示過去的罪惡!”
笑紅塵和軒梓文也從幻覺中掙脫出來,兩人臉色都極為難看。他們剛才親身體驗了被獻祭的痛苦,那種靈魂被撕裂的感覺太過真實。
“原來……這就是前兩次獻祭的真相。”軒梓文聲音發顫,“武魂殿竟然真的能做出這種事。”
徐雨林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骨杖。她能感覺到沉星淵的情緒——那不是惡意,而是悲傷。這片冰封的土地,其實一直承載著三百年的罪孽與哀嚎。
穿過迷失冰原,前方出現一片奇異的石林。那些冰柱呈現出螺旋狀,頂端鑲嵌著散發藍光的晶石,像無數只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骨杖突然指向石林中心,杖身的金色紋路與石林的排列完美契合。
“這里是……三百年前的封印陣眼。”徐雨林走上前,觸摸著冰柱上模糊的刻痕,“先祖就是在這里設下循環法陣的。”
冰柱突然發出嗡鳴,藍光匯聚成一道光柱直沖天際。光柱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穿著與徐雨林相似的服飾,額間同樣刻著滅世黑蓮的印記。
“后世的繼承者啊……”人影開口了,聲音蒼老而疲憊,“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循環法陣應該已經瀕臨崩潰。記住,沉星淵不是深淵的源頭,而是……”
人影的話突然變得模糊,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擾。光柱劇烈閃爍起來,人影在扭曲中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徐雨林的骨杖。杖身的黑蓮印記突然裂開,露出里面包裹的半塊透明晶體——那晶體里,封存著一滴金色的血液。
“這是……先祖的精血?”徐雨林驚訝地看著晶體,“骨杖里竟然藏著這個。”
笑紅塵湊近觀察:“這血液里蘊含著極其純凈的黑蓮之力,比你的力量還要古老。”
軒梓文突然指向石林深處:“你們看那邊!”
石林盡頭的冰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串新鮮的腳印,朝著凍土更深處延伸。腳印旁散落著幾片青銅碎片,上面刻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