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玉佩余溫尚未散盡,已化作一道紅痕融入徐雨林的皮膚,與腕間的黑蓮紋身交相輝映。她抱著急速變涼的沈寒川,少年胸口的傷口還在滲出暗紫色的血,那些血液觸到黑蓮紋身的瞬間,竟像找到了歸宿般不再流動,反而讓紋身的輪廓愈發清晰。
“他還有氣。”徐雨林指尖凝聚起微弱的魂力,試圖壓制少年體內蔓延的暗紫色紋路,卻被一股更強的力量彈開——那力量既不屬于深淵,也不屬于人類,帶著古老而沉重的契約感。
笑紅塵的黃金龍駒焦躁地刨著冰面,龍槍在他手中嗡嗡作響。冰蓋炸裂的缺口處,暗紫色氣流正源源不斷地涌出,峽谷兩側冰壁里凍著的扭曲影子開始躁動,冰層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那些封存了千年的亡魂似乎要沖破束縛。
“不能讓氣流擴散!”笑紅塵翻身躍上龍駒,槍尖劃出金色弧線,在缺口處筑起一道光墻,“這些深淵能量會污染整片凍土帶,到時候別說破陣,我們都會被拖入沉星淵!”
軒梓文蹲下身,手指撫過冰面殘留的符文。那些符文在冰蓋炸裂后并未消失,反而順著暗紫色氣流向上攀爬,在峽谷頂端織成一張半透明的網,將三人與洞窟徹底罩在其中。
“是雙向封印。”他指尖在符文上輕點,每觸碰一處,符文就亮起一道刺目的光,“歸淵殿設下的陣眼雖破,但領主的力量正在重塑陣法,它把我們也圈進了封印范圍!”
沈寒川突然在徐雨林懷里劇烈抽搐起來。他那只暗紫色的左眼猛地睜開,瞳孔里映出洞窟深處正在凝聚的三頭六臂虛影,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著破碎的詞句:“……陣腳……在冰封宮殿……”
話音未落,少年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要被暗紫色氣流同化。徐雨林腕間的黑蓮紋身突然發燙,骨杖自發地懸浮起來,杖頂骷髏頭的眼窩射出兩道綠光,直直刺入沈寒川的眉心。
“三百年前的契約,不是讓你們當祭品的。”徐雨林的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屬于她的冷冽,仿佛有另一個靈魂借她之口說話,“歸淵殿用血脈養陣,卻忘了黑蓮本就是破陣的鑰匙。”
骨杖綠光暴漲,將沈寒川包裹成一個繭狀光團。那些暗紫色紋路在光團表面痛苦地扭曲,像是被灼燒般消退。徐雨林站起身,黑蓮紋身已經蔓延到她的手背,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見,散發著與沉星淵記憶里同源的氣息。
“笑紅塵,炸開西北方的冰壁。”她指向峽谷左側,那里的冰層下隱約能看到與沈寒川玉佩同源的微光,“軒梓文,解析符文的能量流向,找出領主力量最薄弱的節點——它在借封印吞噬歸淵殿,就必然會在陣法里留下自己的氣息。”
黃金龍槍再次破空而出,這一次帶著黑蓮紋身的紅光加持,槍尖觸及冰壁時,那些原本堅固的冰層竟像融化的黃油般塌陷,露出后面一條被冰封的通道。通道兩側的冰面上,刻滿了與沈寒川胸口傷口相同的符文。
“是歸淵殿的秘道。”軒梓文的探測儀突然恢復了一絲信號,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與通道符文重疊,“這些符文在輸送沈寒川的力量到冰封宮殿,那里才是真正的陣眼核心!”
光團里的沈寒川發出一聲輕吟,身體的透明化漸漸停止。徐雨林將光團交給軒梓文:“帶著他跟上,他的血脈能暫時屏蔽領主的感應。”
她握緊骨杖,率先沖進秘道。黑蓮紋身隨著她的腳步亮起,通道兩側的符文像是活了過來,自動向兩側退開,露出深處更幽暗的路徑。遠處冰封宮殿的黑色光柱越來越粗,甚至能聽到冰層下傳來的、如同心臟跳動般的沉重聲響。
“它快成功了。”笑紅塵跟上她的腳步,龍槍上的金光與黑蓮紅光交織成網,“剛才冰蓋炸裂時,我感覺到沉星淵的鎖鏈在松動,領主正在把歸淵殿的力量轉化成破封的鑰匙。”
徐雨林突然停在一處岔路口。左側通道的冰壁上,刻著一幅模糊的壁畫:一個穿著黑蓮服飾的女子,正將半塊玉佩遞給一個三頭六臂的影子。壁畫下方的符文,與沈寒川最后拿出的玉佩紋路完全一致。
“不是吞噬,是交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骨杖指向右側通道,“歸淵殿世代當容器,不是為了加固封印,是為了與領主達成契約——他們用血脈喂養它,換取暫時壓制封印的力量。而現在,領主不想遵守契約了。”
通道盡頭傳來冰層碎裂的巨響。軒梓文抱著光團追上來,探測儀的屏幕已經徹底變成紅色:“沈寒川的魂力在恢復!他說……冰封宮殿里有歸淵殿的歷代祭品殘骸,那些殘骸聚成了‘骨碑’,是領主力量的真正來源!”
黑蓮紋身突然劇烈刺痛。徐雨林抬頭望向秘道盡頭,那里的冰壁已經消失,露出冰封宮殿的一角——無數根冰柱支撐著的大殿中央,矗立著一塊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巨碑,碑上插著另一半破碎的玉佩,暗紫色的氣流正從碑頂涌向黑色光柱。
而碑前,一個穿著歸淵殿長老服飾的老者正跪在地上,雙手按在骨碑上,身體被暗紫色紋路纏繞,臉上卻帶著狂熱的笑容:“領主大人,最后一個祭品已經獻祭,三百年的契約該履行了……”
他的話音被一聲龍吟打斷。黃金龍槍穿透冰柱,直指骨碑上的玉佩。徐雨林同時沖了過去,腕間的黑蓮紋身徹底綻放,與骨杖的綠光融合成一道光柱,狠狠砸向那塊由無數殘骸聚成的骨碑。
“契約?從你們把活人當祭品的那一刻起,就失效了!”
骨碑裂開的瞬間,徐雨林仿佛聽到了無數個聲音的哀嚎——那是歸淵殿歷代祭品的吶喊,與沈寒川的呼救、三百年前的瀕死吶喊,在這一刻徹底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