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抱?”李軒傻眼了,“這是怎么做到的?”
“我們小慕可是要參加奧運會的人,不就抱了你一下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張佳樂說。
李軒想,是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張佳樂能收斂一下這酸溜溜的語氣就好了。
“那個謝謝啊,你還蠻厲害的,慕……”李軒卡殼了。等等,他們從進來開始是不是就沒問這姑娘的名字,總不能叫人家慕小紅吧?!
“慕扶薇。”看李軒的表情,慕扶薇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隨口說了自己的名字,又問坐在地上的二人,“我們可以繼續(xù)走了嗎?”
“可以可以。”李軒一骨碌爬起來。方才自己莫名其妙被嚇暈了,之后可不能表現(xiàn)得這么遜了,一定要彰顯秦人的實力啊!
“我也可以。”雖然有些酸李軒先自己一步依偎在心選妹懷里了,但張佳樂也不想讓慕扶薇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同樣積極響應(yīng)道。
四人意見一致,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家鬼屋是醫(yī)院背景,四人匯合的地點像是儲物間,推門出去后則是候診大廳。
候診大廳同樣沒什么燈光,只有“安全出口”的標(biāo)識牌和“掛號處”的字樣勉強讓人可以視物。
借著這點兒微弱的光源,四人打量起周遭的情況。
這醫(yī)院看起來走的是懷舊風(fēng)格,地面用的不是瓷磚,而是水磨石地板。淺灰的底色,不規(guī)則地分布著彩色的圓點,讓人瞬間夢回九零、零零年代。大廳里亂七八糟地擺著幾排座椅,多數(shù)座椅都因過度磨損而露出大面積黑色,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顯得甚是可怖。
當(dāng)然,這只是針對被“鬼見愁”技能覆蓋的三人而言。
對慕扶薇而言——
“哇,感覺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她驚嘆道。
“……是嗎?”李軒對此表示懷疑。如果慕扶薇面對此情此景都覺得像回到了童年,那他可能知道慕扶薇為什么膽子這么大了。
說話間,掛號處的電子屏幕像是電路不良一樣,上面的字迅速地被橫向拉長,變成扭曲的紅線。如此忽閃忽閃了兩下,電子屏徹底熄滅了。
就在電子屏滅下去的瞬間,掛號處玻璃后的簾子猛地被拉開,露出一個姿勢扭曲的人影。
“哎呦!”張佳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抓住慕扶薇的胳膊。慕扶薇安撫地拍了他兩下,問道:“我們?nèi)焯柼帲俊?/p>
“可以。”吳羽策沒意見,“這應(yīng)該是劇情提示。”
四人以慕扶薇在前,吳羽策壓陣的陣型朝著掛號處移動。走近后,慕扶薇才發(fā)現(xiàn)這扇骯臟玻璃的后面,是一個木頭假人。
李軒一看到穿著護士服的木頭假人,便倒吸一口涼氣。托剛剛走廊里那個木人的福,他現(xiàn)在對這玩意兒都有點兒應(yīng)激了。
“哎呀,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啊?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在掛號處窗口前站定沒多久,一道聲音便從玻璃的另一邊傳來出來,眾人心知是劇情,便屏住呼吸耐心聽著。
“什么,來探視的?哪有人大晚上跑來探視病人啊?”
“嗯?原來是丁老頭的家人啊,他啊……算了——三樓平安病房,4號床。”
“對了,”幾人得了信息,正準(zhǔn)備離開時,身后又傳來幽幽一聲,“路過二樓的時候,記得動靜小一點兒,可別驚擾了它們。”
“他們,是什么?”張佳樂聲音顫抖地問。
“當(dāng)然是病人啊。”慕扶薇理所當(dāng)然道,“這可是醫(yī)院。”
“……不得不說,小慕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沒那么害怕了。”李軒哆哆嗦嗦地開口。
他這話一出,慕扶薇頓時覺得不妙。來鬼屋不就是為了體驗?zāi)I上腺素飆升的感覺嗎?自己一說話,恐怖氛圍就被沖淡了,這豈不是讓李軒很沒有游戲體驗?
鬼屋的門票可不便宜,慕扶薇對方才嚇暈李軒的事很是抱歉,決不允許李軒花錢玩了一遭,卻一點兒也沒體會到驚險與刺激。
她飛快地思考起對策,兩秒后,她緩緩抬起手,指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口,說:“病人不就站在那里嗎,你們沒看到嗎?”
“真,真的嗎?”張佳樂抱著慕扶薇的胳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怎么看不到啊?”
“你閉著眼當(dāng)然看不到啊!”李軒崩潰道。
他倒是也很想抱著慕扶薇的胳膊,畢竟慕扶薇給人的安全感過強了。但介于張佳樂似乎對慕扶薇有點意思,李軒也不好抱過去,只能默默地靠近了吳羽策,卻被后者嫌棄地推開。
“可是我也沒看到啊?”李軒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吳羽策你看到了嗎?”
吳羽策下意識看了慕扶薇一眼——他膽子還算大,不至于像張佳樂和李軒一樣失去基本的判斷能力,自然能看出慕扶薇在胡謅。
但問題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只是為了好玩嗎?
吳羽策想不通,但揭穿女士的小惡作劇似乎也不太紳士,他短暫猶豫片刻,緩緩開口:“看到了啊。”
“啊啊啊啊啊!”他話音剛落,李軒像是變異了一樣,發(fā)出尖叫雞般的聲音。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什么了,也閉著眼睛,緊緊抱著慕扶薇的胳膊。
吳羽策無比慶幸張佳樂此時也是閉著眼的,才沒有看到李軒這副模樣。他伸手想把李軒從慕扶薇身上扒拉下來,誰知手剛碰到李軒的肩膀,李軒就像是被打開了什么神秘封印一樣,亢奮地嚎叫起來。
他一叫,張佳樂的聲控開關(guān)也被觸發(fā),跟著慘叫起來。
耳邊的尖叫一浪高過一浪,慕扶薇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只是她兩只胳膊都被緊緊束縛,左右圍男的情況下,也沒辦法拍拍他們表示安撫。
“不要怕,他們已經(jīng)回病房了。”慕扶薇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相當(dāng)可信,“你說對吧,吳羽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吳羽策剛剛和自己打了波配合,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想辦法讓李軒和張佳樂安靜下來。
“嗯對,回去了。”吳羽策還沒有放棄將李軒扒拉下來,只是他一碰李軒,這人就幾近痛哭流涕地懇求道:“求你了別碰我了,第一鬼劍讓你當(dāng)好不好,我不要和小慕分開!”
吳羽策默默地收回手。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以為安全感爆棚的小慕,正是你恐懼的最大來源?
好不容易安撫了張佳樂和李軒,四個人終于得以上了樓梯。
張佳樂和李軒一左一右地抱著慕扶薇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慕扶薇無法,只能就這樣拖著二人往前走。
二樓的拐角處,NPC聽到腳步聲,悄悄探了個頭,想要先觀察一下映在地面上的影子。
只見樓梯口的地面上,慢慢出現(xiàn)一個小山般的身影——肩膀如雙開門冰箱一般寬闊,肱二頭肌足足有一個成年男性的身體那么結(jié)實——NPC不由得神色一凜:今天來鬼屋的竟然是這樣的壯漢嗎?
“壯漢”慢慢地走上樓梯,投在地面上的陰影也逐漸露出全貌。
雙臂及地、六條腿、軀干還沒胳膊粗。
NPC沉默了,他記得一樓的設(shè)計也沒有那么恐怖吧,怎么這么快就把人嚇得縮在一起走了?
但身為鬼屋的工作人員,看到這種膽小的顧客,他無疑更加興奮。耐心地等待著四位游客走到走廊中央后,他按下機關(guān),猛地竄到了走廊盡頭。
“啊!”走廊的燈光驟然熄滅,張佳樂驚叫一聲。忽然,他們身后的走廊投下一道紅光。只見一個穿著病號服,披頭散發(fā)的女鬼,正提著一把滴血的菜刀,靜靜地站在那里。
“跑!”吳羽策當(dāng)機立斷道。
這種情況下,即使張佳樂和李軒再害怕,也不可能繼續(xù)掛在慕扶薇的身上。
張佳樂知道慕扶薇跑得快,肯定不會被女鬼追上,于是鉚足了勁往前沖去。
李軒卻是一時間沒想起張佳樂說慕扶薇要參加奧運會這件事,心里雖然怕得要命,但還是稍稍放慢了腳步,想著萬一慕扶薇跑不動了,自己就去白給,這樣也不至于讓慕扶薇被抓到。
誰知,就在他放慢腳步的這一瞬,三道旋風(fēng)便從他身邊疾馳而過。李軒愣了一秒,一邊大罵吳羽策不仁,一邊奮力地跟了上去。
吳羽策一點兒也不在乎李軒杜鵑啼血般的控訴——已知慕扶薇的力氣可以公主抱李軒,那怎么想都不會跑得太慢。在這種場合,自己也不需要跑最快,只要保證不是墊底的那個就行。
至于墊底的是李軒還是張佳樂,其實并不重要。
但是……
吳羽策一邊跑著,一邊盯著前方遠遠將他和李軒甩在身后的人影。
慕扶薇跑那么快就算了,張佳樂怎么也跑那么快?
他退役后拉練去了?
慕扶薇和張佳樂跑在最前方,就當(dāng)他們要接近走廊另一端的樓梯時,熟悉的紅光再度出現(xiàn),一個和身后女鬼宛如復(fù)制粘貼的女鬼二號堵在了樓梯口。
“啊!”張佳樂慘叫一聲,扭頭就跑。
二樓并非只有一條走廊,他很快返回到上一個岔道口,一扭身拐了進去。
“喂!那邊拉了警戒線啊!”慕扶薇跟在張佳樂身后大喊道。
鬼屋里的警戒線道具,怎么想都帶著不妙的氣息。可惜被恐懼沖昏了頭腦的張佳樂根本沒聽見慕扶薇在喊什么,他只是悶頭朝著走廊盡頭沖去。
在去搶救張佳樂和保全自身之間糾結(jié)了不到一秒,慕扶薇果斷地另尋了一個岔道口拐了進去,就近躲進了一個房間的柜子里。
沒事的,被鬼抓也是一種難得的經(jīng)歷,希望張佳樂回憶起今天的時候,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慕扶薇在心里為張佳樂祈禱著。
在柜子里待了沒幾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踢里哐啷的聲音,緊接著,右半邊的柜門被打開,一道黑影鉆了進來。
“你好。”慕扶薇幽幽道。
“我去!”吳羽策沒想到這里面還有一個人,差點兒心臟驟停。他緩了好半天,才問道:“就你一個,張佳樂呢?”
“他……”慕扶薇頓了頓,“可能去體驗鬼屋的支線玩法了——就你一個,李軒呢?”
“和張佳樂一樣吧。”吳羽策說,“咱們出去還是先在這里躲一會兒?”
“出去吧。”既然李軒和張佳樂都落入魔爪,自己和吳羽策應(yīng)當(dāng)暫時是安全的。她推開柜門,還未看清這間房間的布局,不知藏在何處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
“救……救我!救我啊!”一道凄厲的男聲絕望地向著外界求救,伴隨著手指抓地的聲音,令人頭皮發(fā)麻。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解救他們?”慕扶薇問。
“應(yīng)該是。”吳羽策說著又嘀咕起來,“幾個月沒見,張佳樂怎么跑那么快,你帶他練的?”
“那倒不是。”在發(fā)現(xiàn)張佳樂的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時候,慕扶薇就猜到原因了。
她斟酌著開口:“你可能不知道,張佳樂在道上有個稱呼,叫速度七十邁。”
吳羽策:?
張佳樂退役后去混江湖了?
“道上?什么道?”他問。
慕扶薇說:
“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