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帶著林木木徑直走進木屋,夫妻兩個靠坐在林木木的木板床上,林阿媽拿著一個長長煙桿在吞云吐霧,林阿力拿著水筒煙袋點著一只香煙埋頭苦吸。
林阿媽的煙絲是林阿力用自己家花田里的花葉做成的,。
林阿力的香煙是每次賣花的時候和賣家換取的。
林木木頓了一下,躲在了男人后面,用手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兩人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男人返回,小心翼翼起身。
“小孩的銀鐲子在哪里,拿出來。”
夫妻兩個頓了一下,有一瞬間的迷茫。后來阿媽一拍腦袋,“在呢在呢,老板你請等一下。”說著看了一眼丈夫,見林阿力點頭,就向后面房間走去。
“死丫頭,這都幾年了,還惦記著那個不值錢的東西,啐。”阿媽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但是腳下的步子絲毫不敢放慢。
那粟村所在的城鎮,處在西南邊境和他國交界的山脈,以山劃分村落。
村子世世代代都住在兩座山的山溝里沒挪過位置。
山溝里沒有路,導致村子雖然在界碑以內,屬于豐山鎮但是隔著一座陡峭的山。
如果要去鎮上,只能步行繞半天的山路從另外一個村子坐車前往。
反而是跟甸國,雖然隔得很遠,卻只要穿過一片相對不算陡峭的小山林,就能到甸國平坦的土地,搭乘交通工具。
穿過小山林可以步行或是摩托,如果有人開路甚至可以走小車。
和外界聯系很困難,苦了村民。
貪欲占據了人心,滋養了惡的種子,影響了所有村民。
他們照樣親親熱熱,老實樸素的面對鎮里來的人,錢收下變成了種子,書本燒了,變成柴火。
村子的后背,甸國的方向,能利用的閑置田地、山地都開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美麗的花田。
侍養花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在那粟村的自然條件下,稍加打理,做好防蟲工作,花就能開的旺盛,只是需要人一直看著,防止被巡查的無人機發現,防止被人偷走,或者被動物禍害。
上一任村長規定每一戶種多少花要按照家中勞動力定數,這樣花田的范圍不會太大,每家每戶都能照顧好花,也能藏好花。
村里的人都很遵守村長定下的規矩,直到現任村長,前任村長的孫子接任,一直沿襲。
林阿力是村子中養花數一數二的好手,但是他們沒有別的親人,結婚多年也沒能生下一個孩子。
他們家一戶只有一個勞動力,林阿媽是早產兒,先天不足,負擔不了農活,只能在家做做飯,做做家務。
林阿力養的花很好,他有最好的手藝,他們家卻是村子里最窮的人家。
想了許久,他們決定去買,一個孩子回來,從小培養教他種花,以后就可以多個幫手。
但是老村長嚴禁外人進入村子,不讓村子里的人和城鎮其他村子互相婚嫁,只讓內部自己結婚,或者從甸國買人回來。
夫妻兩個求了老村長很久,老村長才同意夫妻倆買孩子,但是孩子必須讓現任村長去人貝反子窩點里選。
現任村長去選孩子之前,他阿爺囑咐過,選年紀小的,選女娃,選看起來和西南人長相不相同的。
這種孩子都是賣的很遠,離自己家十萬八千里,被找到的概率幾乎為0,年紀小用起來也放心。
現任村長在人貝反子窩點的鐵籠里,一堆黑漆漆,臟兮兮的小孩中挑中了年紀最小,看起來最白的林木木。
林木木被帶回村子的路上安眠藥藥效過了,她醒過來奮力逃跑,結果不小心從小斜坡上滾了下去,腦袋磕到了一塊大石頭。
追上來的現任村長看著滿頭鮮血,氣息微弱的林木木想回去換一個孩子,但是回去的時候人貝反子不同意。
他只能帶著林木木回去。
回去后和老村長交代了事情經過,阿爺讓把孩子先放在他那里。
等到林木木醒來,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一切都忘記了。
老村長用了各種試探的辦法,再三確定林木木失憶了,覺得一個三四歲失憶小孩沒有什么威脅。
又看林木木和村子里的孩子完全不同,還是個女娃,動了一點惻隱之心的老村長放棄了讓人把林木木處理掉的打算。
細細檢查了衣服和手上摘不下來的銀鐲子,沒有發現代表身份的標記,就讓林阿力夫妻來領了回去。
“老板,鐲子在這里,給。”
阿媽說著把鐲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男人。
男人沒有接,側過頭看著拽著自己衣角的林木木。
林木木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的回看他。
雖然是自己的鐲子,但隨著阿媽靠近,一股難聞的嗆鼻的令人不適的味道撲面而來,林木木不想直面她。
見林木木沒有想自己拿的意思,只得伸手接過。
兩個人沉默了一路返回皮卡車旁。
“謝謝,給我。”
男人都無奈了,只覺得自己一時心軟,現在被這個小姑娘穩穩的拿捏了。
接過了鐲子,林木木想將鐲子戴到手腕上,但是鐲子太小已經套不上了,只有手上的疤痕提醒著林木木鐲子原本是在手腕上的。
她一臉無措的看著自己的手和銀鐲子。
男人剛準備開口說什么,就聽到一個嗩吶般又尖銳又嘹亮的嗓音在喊他。
“鵬哥,大豐收啰,你看我帶回來多少苗子。”
兩個人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一個一臉兇相又猥瑣的黃毛青年,穿著和男人一樣式的衣服,拉著一根繩子,繩子上綁著一串和林木木年歲差不多的男娃,有八個。
男人看到人數,有些驚訝挑了一下眉,這次有些過于多了。
“為什么多了這么多,不是只有四個嗎?老板雖然同意我們在原本的定額上可以多買一兩個,但是一下多了四個回去不好交代。”
“我不知道嗦,聽村長講,這是他和老板談好的。”
“老板沒和我們說過,不能擅自帶回去。”
“唉喲鵬哥,我能不知道嗎,我在村長家問了,村長打電話給二老板,是他吩咐的。”
聽到青年這樣說,男人沒有再反對,抬了抬下巴示意青年把一串男娃趕上皮卡車斗的木頭箱子里。
轉身把林木木拎起來放在皮卡車座上,走到駕駛位,點火發動車子。
等黃毛弄好坐上車,一車人兩個大人九個小孩駛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