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我靠在病床上,手臂和大腿都纏著繃帶。馬隊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個物證袋,里面裝著那枚我從襲擊者關蔚琪口袋里“拿回”的素圈尾戒。
“是時候告訴我全部了吧?”馬隊看著我,眼神復雜,“從張林曦開始。”
我深吸一口氣,將楊辛告訴我的真相,連同我的推理,緩緩道出:
“單瑜是復仇的核心,但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王紹是她的同謀,出于對李家的恨和對單瑜畸形的愛。張林曦真正的死亡現場,很可能就在6樓他們房間附近某個監控盲區。王紹利用他和張林曦極其相似的身材,偽裝成受傷的張林曦坐進1號電梯,蜷縮在角落。而真正的張林曦,當時應該已經被殺死,藏在了單瑜那個巨大的行李箱里!”
馬隊眼神銳利起來:“所以電梯監控里那個‘張林曦’是王紹假扮的?難怪他一直低著頭蜷縮著!那尸體……”
“對。當‘假張林曦’(王紹)坐電梯下到1樓,踉蹌走出幾步倒下吸引所有人注意時,大廳的混亂和隨后的停電(很可能是王紹的同伙或劉振邦的人制造),給了單瑜機會。她利用那陣混亂,推著裝有其兄尸體的行李箱,迅速從2號電梯或樓梯離開,制造她和王紹當時在樓上等電梯、然后一起下樓的假象。他們繞路去便利店,就是為了爭取時間處理行李箱里的‘東西’,或者交接給劉振邦的人。而李羽的失蹤和被殺,是單瑜復仇計劃的最后一步,也可能是劉振邦順勢而為的滅口,因為李羽知道得也不少。”
“那晏舒的信……”
“晏舒,驗尸。諧音。那封信,就是單瑜的絕命書和復仇宣告。第一個謎底張林曦(狼),第二個李羽(狽)。她用自己的方式,給這兩個仇人‘驗了尸’。她選擇在淺草寺結束一切,因為那里埋藏著她父親慘死的記憶,也因為她知道劉家用贓款修繕過那里……‘臟錢修的廟,不配供神’。”我復述著單瑜最后的遺言,心中沉重。
“王紹呢?他怎么會死在閣樓?”
“他可能知道了劉振邦才是幕后黑手,或者想用這個秘密要挾單瑜或劉振邦,結果被滅口。單瑜或許知情,或許……她也被利用了。劉振邦一直在幕后操縱著這一切,利用單瑜的仇恨清除李家,同時將警方的視線引向這幾個大學生的內部恩怨。”
病房里陷入長久的沉默。窗外,海風吹拂著A市的沙灘,帶走血腥,留下潮濕的咸味。
一個月后,我收到一張沒有署名的明信片。背景是瑞士雪山下一座寧靜的教堂。穿著黑色長裙的丁琪站在彩繪玻璃窗投下的斑斕光影中,側影寧靜。她的手中捧著一本翻開的《圣經》。鏡頭拉近,她素雅的衣領上,別著一枚熟悉的紅色胸針——只是細看之下,那胸針的背面,似乎用極小的字體刻著兩個字:
晏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