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么混進宮里當宮女了？“李元徹瞪大眼睛，手里捏著的杏仁酥差點掉在地上。

青璃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左右看了看。清晨的御花園幾乎沒人，但她還是壓低了聲音：“殿下小聲點！我這不是沒地方去嘛。“

她扯了扯身上略顯寬大的宮女服飾。這是李元徹幫她弄來的，雖然不太合身，但總比她化形時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強。

“你知道冒充宮女的罪名有多重嗎？“李元徹皺眉，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是參與了一場刺激的冒險。

“安啦安啦。“青璃擺擺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油紙包，“看，我給你帶了禮物。“

李元徹好奇地打開，里面是幾塊造型奇特的糕點，金黃酥脆，上面還點綴著芝麻。

“這是什么？我從沒見過。“他小心地捏起一塊。

“這叫蛋黃酥，我家那邊的特產。“青璃得意地說。其實這是她憑著美食博主的記憶，昨晚偷偷在御膳房試著做的。“嘗嘗看？“

李元徹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吃！外皮酥脆，里面這個咸蛋黃和豆沙的搭配太妙了！“他三兩口就解決了一塊，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你從哪學的這手藝？“

“這個嘛......“青璃轉了轉眼珠，“我娘教的。她說過，美食能讓人快樂。“

這句話觸動了李元徹。他放下糕點，認真地看著青璃：“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樣真心喜歡美食的人。宮里的人吃飯都像在完成任務。“

青璃心頭一暖。這個錦衣玉食的太子，竟也有這樣的孤獨。

“那以后我經常給你做。“她拍拍胸脯，“不過你得幫我打掩護，我可不想被當成奸細抓起來。“

李元徹笑了：“放心，有本太子罩著你。“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我給你安排到藏書閣當值吧，那里清閑，也沒多少人去。“

“藏書閣？“青璃眼睛一亮，“好啊好啊！“作為前美食博主，她對任何能獲取信息的地方都充滿興趣。

兩人正聊得開心，遠處傳來腳步聲。李元徹條件反射地把青璃往假山后一推，自己整了整衣冠走出去。

“殿下，原來您在這兒。“一個年長太監恭敬地行禮，“皇后娘娘找您呢。“

“知道了。“李元徹瞬間恢復了太子應有的威嚴，回頭對青璃使了個眼色，“本太子先去見母后，你......按計劃行事。“

青璃躲在假山后，看著李元徹離去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自言自語道：“好吧，宮女小青的職業生涯正式開始！“

藏書閣比青璃想象的還要大。三層木結構建筑，里面擺滿了書架，竹簡、絹書、線裝書分門別類地擺放著。陽光從雕花窗欞斜射進來，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的工作就是每天打掃這里，保持整潔。“管事的嬤嬤板著臉說，“不許亂動書籍，不許帶外人進來，明白嗎？“

“明白明白。“青璃點頭如搗蒜。

嬤嬤狐疑地打量她：“你是哪個宮調來的？怎么沒見過你？“

“呃......“青璃額頭冒汗，“我是新來的，之前在東宮伺候花草。“

“東宮？“嬤嬤眼神更加懷疑了，“太子殿下宮里的人我都認識，怎么......“

“嬤嬤！“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李元徹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身后跟著兩個太監。“本太子要找《山海經》，你來幫我找找。“

嬤嬤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殿下稍等，老奴這就去取。“

趁嬤嬤轉身的功夫，李元徹沖青璃眨眨眼，用口型說：“欠我一次。“

青璃偷偷比了個OK的手勢。

嬤嬤取來書后，李元徹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忽然指著青璃說：“這宮女看著伶俐，以后就專門負責整理本太子常看的書籍吧。“

“這......“嬤嬤有些為難，“她剛來，規矩還不熟......“

“怎么？本太子連指定個宮女的權利都沒有？“李元徹板起臉。

嬤嬤立刻低頭：“老奴不敢。就按殿下說的辦。“

李元徹滿意地點點頭，臨走時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青璃一眼。

等太子走遠，嬤嬤轉身盯著青璃：“你認識太子殿下？“

青璃干笑兩聲：“不算認識......就是昨天在花園里遇到過，殿下問路來著。“

嬤嬤顯然不信，但礙于太子的命令，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冷冷道：“不管你是誰，在藏書閣就得守規矩。現在去把二樓的地擦一遍。“

青璃拿著抹布和水桶上了二樓，長舒一口氣。她環顧四周，被浩如煙海的書籍震撼了。

“這么多書......“她隨手抽出一本，是《齊民要術》，里面記載了不少古代烹飪方法。“哇，這不就是古代美食指南嗎？“

正當她看得入迷時，樓下傳來嬤嬤的呵斥聲：“讓你擦地，你倒看起書來了？“

青璃嚇得書都掉了，趕緊拿起抹布：“我這就擦！“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青璃白天在藏書閣當值，晚上偶爾溜去御膳房“借“食材，做些現代點心給李元徹嘗鮮。作為回報，太子經常帶些宮里特供的美食給她。

這天傍晚，青璃正在整理書架，忽然聽到樓下有腳步聲。她以為是李元徹來了，興沖沖地跑下去：“殿下，我今天試做了個新......“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站在那里的不是李元徹，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他身材修長，一襲墨藍色錦袍，面容俊美卻冷峻，眼神銳利如刀。

青璃瞬間僵住了。雖然沒見過，但她立刻猜到了這是誰——二皇子李元燚。

“見、見過二殿下。“她慌忙行禮，心臟砰砰直跳。

李元燚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你就是太子新指定的那個宮女？“

“是......是的。“青璃低著頭，感覺那道目光像X光一樣要把她看穿。

“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青。“

“小青？“李元燚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哪里人？“

青璃額頭冒汗：“奴婢是......江南人。“

“江南哪里？“

“蘇、蘇州。“青璃隨口編道。

李元燚走近一步，青璃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知為何，這香氣讓她想起自己還是青銅獅子時，曾見過的那個孤獨練劍的少年。

“抬頭。“他命令道。

青璃戰戰兢兢地抬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李元燚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最后停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青銅色紋路，是化形時留下的痕跡。

“有趣。“他輕聲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正當氣氛緊張到極點時，外面傳來李元徹的聲音：“小青！看我帶什么來了！“

李元燚的表情瞬間恢復冰冷，轉身走向門口，與興沖沖進來的太子擦肩而過。

“二弟？“李元徹驚訝地停下腳步，“你怎么在這兒？“

李元燚頭也不回：“查案。“

等二皇子走遠，李元徹才松了口氣，舉著手里的食盒對青璃說：“御廚新做的蟹黃包，趁熱......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青璃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趕緊大口喘氣：“嚇死我了......二殿下剛才在問我話。“

李元徹皺眉：“他問你什么了？“

“問我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之類的。“青璃拍拍胸口，“感覺他好像懷疑我什么。“

李元徹安慰道：“別擔心，他最近奉父皇之命調查青銅獅子失蹤案，看誰都像嫌犯。“他打開食盒，香氣立刻飄散開來，“來，先吃東西壓壓驚。“

青璃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鮮美的湯汁立刻溢滿口腔，但她卻有些食不知味。李元燚臨走時那個眼神，還有他說的“有趣“......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來的幾天，青璃總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她。有時是在去井邊打水的路上，有時是在藏書閣整理書籍時。但每次她回頭，都看不到人影。

“難道是錯覺？“她自言自語道，把一摞書放回架上。

這天下午，青璃被派去給皇后宮里送書。她戰戰兢兢地來到鳳儀宮，卻被攔在門外。

“書給我就行。“一個年長宮女冷冷地說。

青璃遞上書，正要離開，忽然聽到里面傳來皇后的聲音：“那個叫小青的宮女，查清楚來歷了嗎？“

青璃的腳步猛地頓住。

“回娘娘，暫時沒查到記錄。太子殿下堅持說是他指派的，但東宮的名冊上并沒有這個人。“

“繼續查。“皇后的聲音冰冷，“還有，派人盯著她，看她和太子都做些什么。“

青璃的心沉到谷底。她輕手輕腳地離開，腦子里亂成一團。皇后已經起疑了，這下怎么辦？

回藏書閣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青璃沒帶傘，只好躲在走廊下。就在這時，一把油紙傘從旁邊遞了過來。

她驚訝地轉頭，卻沒看到人，只有傘懸在空中。青璃遲疑地接過傘，隱約看到廊柱后一片墨藍色衣角閃過。

“二殿下......？“她小聲喚道，但沒有回應。

撐著傘回到藏書閣，青璃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二皇子要幫她？如果他已經懷疑她的身份，為什么不直接揭發她？

晚上，青璃輾轉難眠。她起身來到窗前，望著月色下的皇宮。二十年作為青銅獅子的記憶涌上心頭，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化形后一直忙著適應新身份，卻從未想過為什么會穿越成青銅獅子，又為什么偏偏在太子和二皇子出生那晚。

“這一切不會是巧合......“她喃喃自語，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青銅紋路。

與此同時，在皇宮另一端的書房里，李元燚正翻閱一本古籍。書頁停在某一頁，上面畫著一尊青銅獅子，旁邊的小字寫著：“青銅有靈，龍吟為證，得化形者，天命所歸“。

他合上書，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藏書閣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