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棚戶區的災民?!”
東籬市第一御花高中招生辦的老師驚叫出聲,后邊排隊的人就都睜大眼睛,伸長了脖子看著最前面那位瘦小干巴的小女孩。
“棚戶區的人不能報名嗎?”
女孩沒有被詰問住的窘迫,平靜地反問道。
后面排隊報名的少年少女們都自動離她遠了一些,甚至有些打扮靚麗的女孩子已經捂鼻嫌棄了,小聲和同伴說小話,神色中的鄙夷不加掩飾。
老師也有些不耐煩,心說一個棚戶區的災民恐怕祖上十八代都沒有一絲御花師血統,根本不可能覺醒御花典,來這里浪費什么時間?
他揮了揮手,“能能能,在這里寫下你的名字。下一個!”
說罷,竟是看也沒看她一眼,對著下一個學生露出笑來。
“同學,麻煩你在這里寫下你的名字和地址。”
語氣之溫柔,和剛剛判若兩人。
女孩兒毫不在乎,認真地在新生測試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傅——女——華?名字還不錯!我叫娜歐蜜。”
傅女華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女孩的臉,一縷如紅玫瑰般嬌艷的發絲就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帶著棚戶區永遠不可能出現的香味弄得她的鼻尖癢癢的。
她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和自稱為娜歐蜜的女孩兒拉開距離,不動聲色地摸向了腰后小刀。
棚戶區第一守則:三米以內你死我活!
娜歐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似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卻又被她眼底不加掩飾的殺意鎮住了。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渾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
這種感覺非但沒讓她害怕,反倒很興奮。
“離我遠點。”
傅女華按耐住殺意冷冷丟下這句話,同時在心里告誡自己棚戶區外殺人必須償命,那個紅發女孩不值得她動手。
直到身上那股被人注視的感覺消失,她才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在心里搖頭。
自己在棚戶區已經是眾人忌憚的存在,應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卻讓她感受到了為難,棚戶區外頭的世界果然不好闖!
傅女華深呼吸幾口,努力讓自己的心跳保持在一個最佳狀態,同時觀察著周圍這群競爭對手。
“寶寶你知道嗎?為了覺醒御花典,我從中考后第一天就開始拜花神,你說花神會不會被我感動讓我第一頁御花典就是s級的。”
“嗯嗯嗯,是是是,你覺得會就會。”
聽到二人的對話,傅女華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外頭的s級花典這么普遍?只需要拜花神就能覺醒。
她默默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歪歪扭扭地記錄下這個重要信息。
也不知怎的,這批初升高的學生特別多,往屆還很寬裕的操場現在更是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一中老師緊急開會,決定將這屆學生分組進行天賦測試,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傅女華被分在了第一批,和她一塊測試的考生穿著也大多普通,不少人衣服上還會打補丁,都低著頭沉默寡言的。
傅女華略略掃了一眼,發現竟有不下二百人,心中微驚,原來棚戶區外的學生成績普遍都那么好!
思及此處,她略微有些焦慮,只恨不得立刻拿了教科書回家預習才好。
在棚戶區初中,差生和優等生都不會被欺負,只有夾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學生,既沒辦法下定決心放棄學習練習體術,又在學習一道上沒太大天賦,每學期都有幾個受不了的學生沖到野外尋死,學生家長也根本不會鬧。
心里藏著事,傅女華走路的時候有些漫不經心,也沒怎么看學校的格局,就這么被稀里糊涂帶到了一座石像下。
雖然只是一座石像,不過還是給了傅女華很大的震撼。
那雕刻的女神眼含希冀,雙手交叉環抱胸前,身上的石衣下一秒像是要飄起來一般,上邊還雕刻了不少菊花花瓣的,或含苞待放或欣然怒放,讓人目不暇接。
然而最讓傅女華著迷的還是女神后背那輪彩色的光輝,似玉非玉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帶隊的女老師臭著一張臉,一直到了這里才說了一句——
“閉上你們的眼睛,用心傾聽女神的低語。”
只這一句,她便再也不肯開口,也不去看底下負責的學生們,眼神飄向了不遠處另一座雕像下的學生們,眼中的羨慕嫉妒不加掩飾。
就因為她是家里第一代御花師,就只能被派來帶這群貧民窟的學生,那起子御花二三代就負責帶御花四五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心里堵了一口氣,再看這群窮酸的孩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女老師剛這么想完,底下忽然飄起一張紫色的花卡,背后的花紋繁復古老,依稀能辨認出是某種古老的術語。
要知道許多御花師覺醒御花典后的第一張花卡的評級幾乎就奠定了未來,假使第一張花卡是a級,未來覺醒的每一張花卡都不會低于a級。
而紫色花卡正是b級花卡的標志,也難怪女老師會失態了。
她現在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眼中的得意之色不加掩飾,上一秒還如喪考妣現在跟換了個人似的。
若是能將這個好苗子籠絡到自己班上去,那這學期的先進教師就必定有自己了。
除了那位覺醒了b級花卡的學生,她帶領的大部分學生要么覺醒了d級天賦,要么就是壓根沒覺醒,對于這個結果她也談不上失望,反正本來就沒期望。
到最后,偌大的空地上竟然只剩下一個瘦小蠟黃的女孩兒,她緊閉著雙目。似乎在承受什么偌大的痛苦一般。
女老師的臉就耷拉下來,“真是,每一年都有幾個壓根沒覺醒還要占用別人寶貴時間的學生!”
外界的紛擾壓根沒有打擾到傅女華,因為她快要被腦海中的聲音吵死了。
自從她按照女老師所說,閉上眼睛仔細傾聽,就看到一本古樸的書在腦海中緩緩展開,還沒等她看清里邊究竟寫的是什么,那本書就瘋狂翻動起來,狂風扇得她無法靠近分毫。
但傅女華是誰?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八歲就能在棚戶區站穩腳跟,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人,自然不會被這區區小風嚇跑。
她威脅道:“給我停下,不然撕爛你。”
冰冷的心聲在腦海里蕩出一道道漣漪,讓“破書”遲疑了幾秒,而后更加快速地翻動起來。
傅女華立即將全部的意識集中在一處,這個過程對于心智尚未完全發育健全的高中生難如登天,然她自小意志堅定,悍然不懼。
一雙無形大手扯住‘破書’兩側,壓得對方動彈不得,還特別擬人化地顫抖了兩下。
傅女華沒理它,從第一頁開始撕起,每撕一頁“破書”就愈發沉默,直到厚度少了三分之一,它才急了起來,猛地把自己合上,二話不說地消失在了傅女華的腦海中。
或許它走得太急,臨走了還掉了一頁,傅女華覺得這個顏色同女神像背后光圈有幾分相似,好奇地湊近一看,便掉入了潘多拉魔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