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和他的聊天框,卻發現兩人早已成為了好友。密密麻麻全是他逢年過節發來的問候,并沒有指名道姓,讓人以為是群發信息,洛溱從未回復過。
大二結束后的那個秋天,王洛溱坐上了去新加坡交換的飛機,面對新人新事和高強度的科研訓練,她耗盡了所有心力,但從沒有放棄。
她暗暗的告訴自己,“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直到能和他并肩而立。”
終于,她得到了留在新加坡的機會,她很開心,段科雁告訴過她,自己可以去新加坡做訪問學者。
她以為終于能和他并肩而立了。
那是在新加坡第二年的秋天,她興沖沖的回了國,準備親口告訴他。
“段科雁,我們不是沒有未來,我會努力走向你,直到我們可以并肩前行。”
蓉城的秋天是晚風吹人醒的季節,當她親眼看到玻璃窗里其樂融融吃著火鍋的兩人,她再也沒有忍住眼淚。洛溱不知不覺走到了曾經兩人常常飯后散步的東湖公園,她坐了下來,任憑涼風侵蝕著她。
“段科雁,你愛上別人了。是嗎?”
那夜之后,洛溱連續發了三天燒,一向忍受不了感冒癥狀的她悶在房間里三天沒有講話,任憑身體上的不適折磨她,似乎這樣自己才能快一點忘掉段科雁。
“他并沒有想象中有難受的情緒,早就成了別人的依靠。”
“王洛溱,你清醒點。”
新加坡的學習和生活節奏比國內快的多,洛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科研之中,強迫自己不再想起他。
可新加坡的無盡夏太漫長了,當夕陽透過窗戶將她的發絲染成金色,她的心緒又回到了2024年的盛夏。
那一年,全國人民都沉浸在奧運會的喜悅之中。在洛溱生日那天,鏖戰許久的樊振東終于贏下張本智和,拿下了奧運冠軍。
那一夜,蓉城的煙花響徹了整個天空。
段科雁緊緊地抱住洛溱說道:“生日快樂小丸子,我不管別人怎么說,難道就真的,抱著遺憾一直到老了?我要我們在一起。”
“難道就真的,抱著遺憾一直到老了?”
“段科雁,為什么說不用在乎外界看法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
“洛溱,王洛溱!你怎么了?怎么哭啦?”程睿扯了扯她的衣角。
“啊?...沒事兒沒事兒,這風吹的我眼睛生疼,剛剛又喝了點酒,酒勁兒上來了。”
蔡教授聽了洛溱的話關心道:“洛溱,要不先送你回家?回去好好休息,說了你幾年,女孩子少喝點酒,不聽不聽,你還是沒改。”
女孩尷尬的笑了笑,教授以為她愛喝酒是因為在蓉城長大的原因。上一次見段科雁無果回新加坡后,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緒,好幾次在酒吧喝的爛醉,都是蔡教授和師母去撈的人。
如琴還幾次給蔡教授說:“你看那孩子,也沒有父母陪在身邊,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你得多關心關心她。”
汽車轟隆隆的停在了洛溱樓下。師母又開口說道:“洛溱,我們就不上去打擾了,回家喝點蜂蜜水解酒,明天打起精神好好和研究所的老教授學習!”
“好的師母,回去早點休息!”
王洛溱強打精神送走了教授一行人,歪歪扭扭的找了一個花壇旁的石凳坐了下來。她抬手摸了摸頭,燒的厲害。
想起今天段科雁那張完全看不出情緒波動的臉,她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
也許他早就不在乎了。
她又翻出手機,找出段科雁新的微信號。
“中秋節快樂”
“新年快樂”
“元旦快樂”
“五一快樂,好好休息。”
“兒童節快樂”
“生日快樂”
......
淚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轉。
“段科雁,為何除了節日祝福一句話也不曾說過,你把我當成什么?”
段科雁坐在后座,此刻車里只剩他和教授兩個人。他的腦海里一幀一幀的閃過聚餐時洛溱那低垂含淚的眼眸。
王洛溱大二結束的那個夏天,開心的告訴他:“段老師,我得到去新加坡交換的機會了!你不是說你也可以去做訪問學者嗎?我們一起去,好不好?爭取留下來!”
那天是女孩21歲的生日,得到一個有段科雁的,較為明確的未來無疑是她最想要的生日禮物。
可就在那天清晨,段科雁準備去機場接她的女孩時,他的父母叫住了他。
段母語重心長的開了口:“科雁,爸媽從沒有強迫你做什么。可你想想,爸媽的年紀也大了,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這樣啊,我們老兩口也就安心了!你年齡也不小了,快三十啦!該結婚啦!可你看看...洛溱那個小女孩,你想想,以她那不服輸的性子,會和你結婚?她年輕,還耗得起,可你呢?咋們耗不起啦!”
段父隨即又開口道:“再說了,小女孩的心思,你能保證她以后一直喜歡你?你們相差十歲啊!她會有更適合她的人!不要耽誤她。”
段科雁抿了抿嘴終于開口:“爸,媽。我知道我身上有責任,我會處理好的,你們放心,我不會出國留你們在國內的。但今天,我只想好好陪洛溱過生日。”
段科雁出了門,老兩口無奈的嘆了口氣。
想起這些過往,段科雁這些年因為長期失眠而導致的頭痛又開始隱隱發作。
幾個小時前,還在實驗室做化學實驗的段科雁接到了研究所工作人員送來的訪問資料。他知道今天有飯局,本打算以實驗為借口不去了。他隨手翻了翻資料,【王洛溱】三個字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小丸子,你回來了?”
他仔仔細細一字一句的看著簡介。
“王洛溱,現就讀于新加坡國立大學,心理咨詢方向研究生二年級。F省優秀畢業生,其有關于人類社會心理學的相關研究成果已收錄于國際心理學領域頂刊,是心理學領域的新銳。”
“小丸子,你做到了,甚至比我預想中還要優秀。”
段科雁特地回家換了一套看起來比較有少年氣息的衣服。坐在去餐廳的出租車上,他在心里反復練習待會兒見到洛溱要說的話。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一進門就看見洛溱站在拐角處懶洋洋的喝著蜂蜜水。
她看起來成熟許多,沒有了幾年前少女藏不住的青澀。一身職業化搭配讓她顯的精致干練。可細細看她的臉龐,嬰兒肥還是沒有完全褪去,依舊留有段科雁記憶中那青春可愛的少女形象。
他調整好散亂的情緒,一步一步的走近,直到她的目光看了過來。他看出她神情中的一絲驚慌,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轉而被體面冷靜的社交狀態取代。
剛剛在出租車上反復排練的話語此刻就像被蠟封在心口一般,怎么也說不出口。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開不開心?”
“在國外這幾年,有人給你好好過生日嗎?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你看起來變化很大,不過是你當初給我說的想成為的那種厲害的人。”
“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還有...對不起。”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先開了口,只說了一句“小丸子,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宴席上洛溱一口又一口的喝了好幾杯酒,他全都看在眼里。
記憶中的小丸子是活潑可愛的,可在整個聚餐中。她除了回復教授們的問題,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默默的坐在那里,聽著大家的寒暄熱鬧。
聽蔡教授說,自從洛溱到了新加坡就很少出學校,除了實驗就是上課,不然就是兼職,整日忙的團團轉,很少休息,也很少見她處于松弛的狀態。
怎么會?在段科雁記憶中,洛溱是極愛旅游看風景的,也很樂意結交新朋友,往往和她聊天的人都會覺得她很有趣。
“洛溱,這幾年你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想到這里,他再也忍不住情緒。突然叫司機停車,轉頭給羅教授道歉:“對不起,老師,您先回去吧,我要回去一趟,有東西忘了。”
他撥通了多年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的電話號碼,電話撥出的那一刻段科雁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喂,那位?”洛溱帶著哭腔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了過來,段科雁的心一緊。
“你在哪兒?”
女孩坐在冰涼的石凳上,聽著手機里段科雁的聲音。這通電話她等了好多年,曾經她總是想著,只要段科雁說舍不得她,她就放棄新加坡的機會,留在國內。可是整整三年,這通電話都沒有響起,兩人似乎已經隔著上萬公里走上了正確的軌道,過著屬于自己的生活。
洛溱再也忍不住眼淚,泣不成聲的說道:“怎么了?段老師有什么事兒?非要這么晚打電話?”
“小丸子,我問你在哪兒?是不是在東郊家里,我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王洛溱掛了電話,卻沒有上樓,就這么靜靜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