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日，按禮制是回門日。
暮辰澤陪人回到丞相府，表現得體體貼貼，讓二老樂得合不攏嘴。
趁人群忙綠之際，尚芷寧溜到后院與等候多時的蘇潤禾碰面。
“姐姐氣色不錯。”蘇潤禾促狹地眨眨眼。
尚芷寧白了她一眼：“少八卦，店鋪準備得怎么樣了？”
蘇潤禾興奮地說：“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姐姐定開業的日子了，姐姐設計的‘內衣’，我讓幾個心腹丫鬟都試了，都說比肚兜舒服。”
尚芷寧笑著點頭：“那就三日后開業，名字想好了，叫‘云裳閣’如何？”
“妙極！”蘇潤禾鼓掌。
“保持書信聯系。”
“好。”
回王府的馬車上，暮辰澤突然問：“店鋪何時開業？”
“定在了三日后。”
“屆時需要本王到場嗎？”
尚芷寧看向他：“不用，我只是幕后老板，還是不出現在人前的好。”
“嗯。”
尚芷寧挺驚訝的，在這個時代，丈夫支持妻子經商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何況他還是皇室成員。
暮辰澤轉頭看她：“為何如此看我？”
尚芷寧真誠地說：“謝謝你，不過日后我的身份被人發現，你不怕被人笑話？”
暮辰澤眼里閃過一絲傲然：“本王行事，何須在意他人眼光？”
這一刻，尚芷寧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作“天潢貴胄”。
......
四月二十四，黃道吉日。
寅時三刻，天邊剛泛起蟹殼青，云裳閣的后院已燈火通明。尚芷寧親手為兩個木偶系上最后一根絲帶，指尖拂過木偶身上那間灑金孔雀紋大袖衫的褶皺，這是她按敦煌飛天壁畫靈感設計，袖口足有三尺寬，抬手時會如羽翼般展開。
“王妃，吉時到了。”蘇潤禾捧著鎏金剪刀進來，身后跟著十二位手捧錦盒的繡娘。
尚芷寧深吸一口氣，身兼重任：“走。”
“吉時到—”
隨著禮宮長喝，“云裳閣”的鎏金匾額在鞭炮中揭開紅綢，圍觀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鋪面兩側立著兩個真人大小的木偶人，穿著從未見過的華服。
左邊女偶穿著漸變霞色齊胸襦裙，外罩半透明廣袖紗衣，腰間束著鑲玉革帶；右邊女偶著月白素紗高腰襦裙，外罩著件半透明的孔雀藍廣袖長衫。觸發機關時，木偶突然抬臂行禮，眾人這才看清那廣袖內里竟繡著整幅會動的春江花月夜：袖口收攏時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展開后變成“皎皎空中孤月輪”。
“諸位請看。”
蘇潤禾輕叩木偶手臂，竟從看似裝飾的臂釧里抽出一條輕紗披帛：“所有的配飾皆可拆卸替換。”
她又按下左側木偶的機關，裙擺突然向外蓬開：“這內置竹圈，行禮時不絆腳。”
人群中的貴婦們眼睛發亮。但真正引發轟動的，還是后院用十二扇紫檀屏風圍出的“閨閣雅軒”區，展示著尚芷寧設計的革新性內衣。
徐嬤嬤向幾位誥命夫人展示特殊材質的胸墊：“小姐說這叫‘記憶棉’老身試過了，盛夏都不會悶汗。”
另一位林嬤嬤介紹著一支看似普通的金簪。
一位夫人問：“這金簪又有何特殊之處？”
林嬤嬤說：“此物名為‘飛燕釵’。”
林嬤嬤輕旋簪身，竟從簪身里抽出一條三寸長的素娟，她將素娟按在茶漬上：“更衣室若不慎污了衣袖，此物能將污跡吸走。”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妙啊！”
嬤嬤補充道：“小姐說這是活性炭棉芯。”
榮國公夫人死死盯著那件掛在琉璃屏風后的藍色胸衣—用彈性最好的鮫綃紗為底，胸前拼接透氣云棉，肩帶是可調節的珍珠鏈。
二樓的尚芷寧注意到她的目光，趕緊給徐嬤嬤使了個眼色。
徐嬤嬤走近榮國公夫人，輕聲道：“夫人騎馬時若用這個，再不會磨傷了。”
榮國公夫人當下買了好幾種式樣。
突然有位穿杏紅襦裙的小娘子闖進來：“徐嬤嬤！”
她漲紅著臉指向角落玻璃柜：“那個月事帶，當真能用？”
尚芷寧人還沒認全，一旁的靈心適時提醒道：“王妃，那是戶部尚書家的嫡孫女。”
尚芷寧微笑頷首：“竟是一小姑娘最先發現咱們的王牌。”
尚芷寧問：“我之前科普的你都記得嗎？”
靈心：“記得！”
“你下去幫幫忙，介紹一下我們的月事帶。”
靈心躍躍欲試：“好的王妃。”
尚芷寧趕緊喊住她：“切記，別喊王妃，就說小姐。”
“好的，小姐。”
靈心閃現到人群面前，從柜臺下取出雕花木匣，掀開蓋子，里面整齊排列著十二個絲綢小包，每個都繡著當季花卉。
靈心說：“月事帶每月一包，用后焚燒，這夾層里填了熏艾絨，能緩腹痛，這些已托太醫院驗過了，都說好呢。”
這話如同驚雷，不到半個時辰，兩百套月事帶被一掃而空。蘇潤禾在賬本上記下數字時，手都在發抖，這相當于普通繡坊半年的營收。
午后，前院熱鬧非凡，尚芷寧依舊在二樓觀察著，她瞥見個穿靛藍色襦裙的婦人悄悄撫摸木偶的袖口走線，那人手指上有長期握剪刀留下的繭子，絕對是專業的繡娘。
尚芷寧混進人群，悄聲同靈心說：“跟著那個戴青玉手鐲的人，看她去了哪家繡莊。”
“是，王妃。”
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是二王爺的人，尚芷寧摩挲著木偶袖口的暗紋，那里用銀線繡著細小的“云裳”二字，藏在孔雀翎眼的圖案里，那是她特意設計的防偽標識。
暮色降臨時，靈心帶著消息回來了，那婦人進了二王爺名下的繡坊。
「還是被二王爺注意到了」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暮辰澤不知何時站在了廊下，月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紗窗上。
尚芷寧坐起身：“你怎么來了？”
暮辰澤掀袍坐在她對面，打開食盒：“聽說王妃忙的午膳都沒用。”
最上層是冒著熱氣的蟹粉小籠包，還有她最愛的糖醋排骨。
尚芷寧兩眼放光，今天確實忙綠。
“吃吧，涼了傷胃。”
“感謝。”
開業當天，預定簿就記滿了三頁，最搶手的還是那款融合了現代運動內衣功能的裹胸和現代款的月事帶。
尚芷寧吃完后便忙著查賬，暮辰澤目光掃過賬冊上驚人的數字：“王妃好手段。”
尚芷寧笑：“我就當你是夸我了。”
暮辰澤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賀禮。”
盒中是一對羊脂玉壓襟，雕成并蒂蓮樣式，花心處嵌著活動機關，可以隨時更換香丸。
尚芷寧喜歡的緊：“多謝。”
月光透過窗欞，在兩個華服木偶身上投下斑駁光影。女偶們的廣袖在風中輕輕晃動，袖中隱藏的春江潮水仿佛真的開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