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燕鎮國公主雁回,爾等叛賊上前者死。”
雁回手持長劍與身后將士們并肩守在太和殿前,半步不退,殿內便是先皇親定的下任帝王,絕不可有任何閃失。
面對步步緊逼的叛軍她們絲毫不退,雁回眸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弒殺之意,手中的長劍泛著凜冽的寒光,劍刃上的血珠滴滴滑落在地面,既妖艷,又可怖。
“殺!”
昏暗的黎明前夕,連戰三日的雙方士兵都早已疲憊不堪。
大殿前傳來陣陣嘶吼,叛軍向殿前看去,黎明前的昏暗,援軍一身黑衣,再也看不清其他,“是援軍”不知是叛軍的誰大喝一聲,他們頓時被喜悅沖昏的頭腦,早已忘了身后的敵軍。
雁回趁其不備擒獲叛軍首領呂戎庚,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
叛軍見此只不為勝利再握,一股腦的向她們沖去,一通亂殺,早已亂的沒了章法。
“賊首見此,速速投降,降者不殺”
雁回手中兵刃的寒光劃過天際,寒冰般的劍刃輕抵在叛軍首領的頸側,兵刃的寒意透過他的脖頸,滲透進血肉之中,沿著他的血液傳遍全身,激起陣陣戰栗。
呂戎庚內心劇烈的掙扎,最終放下了手中欲抬起的刀刃,他閉了閉含淚的雙眸,掃視遠處被擒的兄弟們,他不再掙扎,“公主聽聞您向來一言九鼎,老夫,信。”
只見呂老將軍丟下了手中的兵刃,雁回低聲開口:“你放心,你有一女,我必護下。”
呂老將軍不舍望向遠處將將泛起的魚肚白的天空,正欲開口,說出幕后主使,卻見身后明顯的身影刺來一劍,直指呂將軍要害。
雁回正欲低身查看卻聽見腹部漸漸溢出鮮紅的血液。
“大人,勞煩”
遠處的身影不欲多做停留抬眸上見,那明黃的身影慌張開口:“皇姐,皇姐……”
雁回看著她護了十七載養在她母妃膝下的皇弟,她從未預想過今日的場景,遠處蒙著面的男子疾步向倒向地的身影奔去。
“鶴歸,朕命你,好生替朕照料公主。”
叛軍將士們見此場景,紛紛低下頭顱不敢直視,卻作有不甘之人,拾起地上的兵刃便向頸上抹去,地面綻出無數血色寒梅。
他們口中的“援軍”此時卻將他們團團包圍。
有人不甘,有人卻只為活命,他們跪倒在地,雙手抱頭,以示求饒。
“保……將軍幼女!”
雁回意識不清前死死抓住眼前男人的衣領,似命令似哀求,話畢,便再也沒了聲息,昏死過去。
那身著明黃男子是當朝七皇子雁塵。
雁塵看著鶴歸輕柔的抱著似人具尸身般的雁回,早已沒了半分傷懷慌張之色。
鶴歸看著自己滿手的鮮紅,又看了看榻上的雁回,微微皺了皺眉。
女醫師輕柔地剪開破布服的外衣,只見內里滿是鮮艷的紅色,白色的浸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他不敢想象,那些利刃是如何一次次無情的刺透她精致嬌柔堅硬的身軀,縱橫交錯的傷口,在她的身軀上無情的編織出一幅幅殘忍血腥而又可怖的圖案。
鮮紅的血液自她體內汩汩流出,傷口深可見骨,入目所見的斑斑白色訴說著這場官亂的殘酷冷漠。
榻上的雁回似有似無的呼吸著,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裂的痛苦。她雙臂無力地垂下,鮮紅的血液一次次穿透她的衣袖,滴滴滑落在地面,猶如朵朵即將枯萎的寒梅。
“阿姐,你一定要快些醒來。”
不知何人在她耳邊柔聲呼喚。
“陛下到”
太監尖細刺耳的嗓音穿過殿內每一個角落,傳進每個人的耳內。
“陛下”
鶴歸遲疑開口,雁塵揮手退下殿內婢女。
他抬步向內殿走去,對著身側人開口,“往后你便是聯的左膀右臂,日后,你便帖身保護朕的安危。”
鶴歸一口應下,雁塵這才向身側人仔細看去,耳尖中的高高在上怎么都難以掩飾。
雁塵疾步向內殿走去,揮退了身側的鶴歸。
只見榻上之人面色蒼白,毫無血色,他緩步向榻上人試探靠近,故做傷懷摸樣。
“皇姐,你可要快些起來。”
不見榻上之有絲毫變化才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模樣。他起了身理了理皇袍,遠走幾步。
“公主啊,鎮國公主,這么重的傷,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得了吧。既如此,你便多睡會兒,久些,更久些才好。”
隨后殿內傳來陣陣壓抑的歡笑,雁塵脫去偽裝,面上盡是嫌惡,哪有剛才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云霓,其實,若不是你,朕也不會拿到那道圣旨。”
“云霓,你不能怪我,誰讓你還真有那點皇室血脈呢!”
“如若不是你幼時欺凌,朕哪會恨你至此。”
不知不覺中,雁塵眼角竟含了淚。他抬手輕輕抹去,又看了看榻上沒任何動作的人,轉身離去。
皇姐,要怪就怪你有一個好“父親”呢!
兩個月后
夜幕籠罩之下,寂靜的公主府內,透出死一般的寂靜。床榻上傳來逐漸微弱的呼吸,直至無聲,榻上的纖弱身影眼角輕劃過一滴淚珠,盡含她的不甘與憤怒。
隨后那榻上傳來陣陣急促的呼吸,她猶如溺水的人,急需新鮮空氣。
她極力的掙扎著,不肯放過一絲翻身的機會。
在夜風的吹佛下,屋內的燭火,漸漸微弱,似要滅掉一般,卻依依苦苦掙扎。
簡樸的古木床之上,躺著一道纖弱卻又不失力量的身軀。
黑夜中的寧靜令人絲豪察覺不出異樣,隨著榻上人急促的呼吸聲中,燭火也漸漸明亮。
榻上的人驚坐而起,守夜的人正巧前來查看,只到床帳上映著身影,緩步上前察看榻上的人卻又躺了下去,察看的人正欲轉身離去,脖間卻傳來絲絲涼意。
“啊······”
府內傳來震耳響聲,雁回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卻為時已晚,她轉身面向來人,只見其早已沒了方才驚聲尖叫時的恐懼。
泠月故意挺了挺胸,輕蔑地看向對方,眸中劃過一絲詫異,即而轉瞬即逝。
雁回拉住她向凳子上按去,待她坐好后,自己卻悠哉的喝起茶水。
泠月見狀抬步邁開她的視線向周圍打量卻又不時看向靜坐在那的人。
“哎啊”
泠月發出感慨無絲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貴妃椅上,揚眉向身后人看去,卻見她無任何反映,如若是之前她大搖大擺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她早就開始趕人了,泠月察覺出不對,卻依舊悠哉躺著。
門外傳來聲聲呼喚,雁回不耐皺著眉頭,向貴妃傍上的人漸漸靠近,冰冷的匕首又一次抵在泠月頸間。
二人一語不發,門外的聲響欲發焦急,抵在泠月頸間的匕首壓迫著她的呼吸,泠月怒目瞪向拿匕首抵在她頸間的人,雁回抬頭向她示意讓她們走。
雁回只見她瞪著自己,匕首又向里進了半寸。
“嗯?”
泠月提高了音量向門外人喊話,“你們主子沒事,出去。”
隨低眸看向頸間的匕首,又抬眸看向守卿雁,意思不言而喻。
“雁回,你好歹也是鎮國公主,還拿著匕首制你最親愛的泠月郡主啊。”
隨后便冷哼一聲,向梳妝臺走近,泠月似對這里了如指掌,順利找到了藥箱對著鏡子給自己上藥。
疼痛使她輕呼出聲,她卻依舊不慌不忙的上藥,雁回看向她時,她才沒好氣的冷哼出聲。
雁回見手中的茶盡了才抬步向前溫聲開口:“好冷呀,我又不是有意的,夜月朦朧,難免看錯。”
隨后又向前傾了幾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泠月耳邊:“既非有意,那本郡主命令你給我上藥。”
她明明已經羞紅了耳朵,卻還要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
雁回將一切看在眼里,緩聲應下;“好”
泠月象征性點了點頭,嘴巴不自覺揚起笑意。
“云霓,你可得好好感謝我,若不是本郡主,你怕是早已在兩月前的官亂中身亡了。”
泠月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不覺中卻向什么也不記得的雁回透出更多信息。
雁回聽著泠月報出她想要的報酬,一聽就價值不菲,若不是強忍著,恐怕她頸間的傷口早已血流如柱。
“慢走,不送。”
雁回忍無可忍強顏歡笑將泠月推送出門外。
將人趕出門外后,卻再沒了睡意,下了榻翻找著什么,卻連她自己都清楚,她究竟再找什么。
愣神間,只聽梁頂似有聲響,她急忙跑出府外向梁頂看去,卻只見黑影閃過,看向周周雜亂的物飾,她借力向上爬去,梁頂上,她看著地面,又看了看自己,來不及多想向黑影消失的地方奔去,遠處卻早已沒了黑影的蹤跡。
雁回沿路向黑影離去的方向看去,只見被掀開的瓦片直透內里。
心中思索卻再沒了睡意,躺在梁頂靜待白晝降臨。
“公主……公主,你怎么爬梁頂上了。”
婢女搭了梯子喚醒了睡再梁頂的人。
“嗯?”
婢女將雁回扶起整理衣裙后便欲再爬梯子下去。
卻見公主摟著她的腰肢就這么飛……飛了下去。
“哇……”
院內眾仆人向她二人投來艷羨,婢女頓時羞紅雙頰,倉惶逃離了現場。
眾人正欲開口,抬頭撇見正步入院中的衣角連忙避開了視線。
“云……”
話音未落,雁回見到她頭也不轉了回到房內。
泠月見此好不生氣。
“看什么,沒見過我嗎,哼~”
見此便悻悻離去了,卻也不忘將手中的帖子遞與婢女手上。
“不就是個被養在府內的異姓王之女,早就有名無實了,還得靠我們公主養著。”
“就早就是,我們可是被公主親賜了姓氏,也算得半個皇姓,她算什么。”
房外的言語斷斷續續傳入雁回耳內,剛送請帖進來的婢女被迫趕去管束他們。
“你們如此口無遮攔,莫不是想早些入了棺才好,就算郡主有名無實,她也是我公主府內的半個主子,容不得你們議論。”
小婢女鼓足的氣勢,一鼓作氣,說完后即刻跑開了去。
雁回打開請帖,只見上頭三個燙金大字“桃花宴”。
呂嬪宴請
黃昏時分,暮色將至,天際的太陽即將被夜色吞噬,在這慶朝繁華的南都城中,一盞盞燈火漸漸燃起,雁回坐在馬車內感受著煙火的氣息。
馬車止步于官門前不再前進,與此同時泠月也人另一駕馬車中緩步而下。
艷麗無雙的官墻砌的極高,既美,既艷,既繁,卻是平民百姓拼了命也不能入的官墻。
一些人想入,一些人想出,可這一切都由不得她們,在這里,皇權至上。
“看來是場有趣的……”
“喂,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不是最厭惡這種鴻門宴嗎?”
高傲的神色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泠月將腰間別著的小藥瓶取下,倒了幾粒自己吞下,便將藥瓶遞予了身后的婢女,婢女這才又將藥瓶遞在雁回手中。
雁回接過藥瓶無奈一笑,別在腰間便抬步邁進了官門。
“木秋,本郡主可過東西給她……我也沒下毒啊。”
泠月身后的婢女不發一言,早已習慣了主子的“啡心是”。
“走吧。”
說著便也邁入了官門。
“公主殿下”
宴會眾人起身相迎,一眼掃去,似百爭齊放,顏色各異,無有不艷,不美。
眾人落座,宴會的邀請人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便開始賞起了舞,品起了桌上擺的美酒。
眾人皆知幕后的主人還未到場,都未敢唱個盡頭,大都只單單閑聊幾句。
“陛下到”
在坐諸位見明皇身影這才起身行禮。
“陛下萬安”
“眾卿平身。”
雙方一唱一喝就這樣終于落了座。
“喂,你看,她現如今可正得寵,還是因你之故,她才活了下來,現今卻成了旁人的人。”
“好泠月,我若當初知曉,又怎么……”留她至今日
話語未盡二人卻都明白,若她是如此摸樣,爬了殺父仇人的床,定不會救她。
“公主,妾向您道謝了。若非是您,妾怎會……”
呂歲安面色微變卻又繼而看了眼殿中之人,“若非是您,有怎會有今日的享呢?”
她撇了雁回手中的酒一眼便離去了。
“愛妃,可辦好了。”
雁塵抱著嬌柔的身軀,向臺下雁回看去,懷中的美人卻嬌聲輕語,“陛下這般問詢,可是要賞妾。”
二人于大庭廣眾,耳語不斷。
“今日怎中宮那位不在?”
“中宮那位?你可也不瞅瞅,如今是誰尚在那位懷中耳鬢廝磨。”
言語中滿是譏諷與不恥。
雁回看著手中的酒只覺香甜撲鼻,隨后一飲而盡。
“刺客護架”
不知何人,尖聲嘶吼。
殿內頓時涌進大批黑衣蔡面刺客,大殿內的火蟲火盡數熄滅。
“放開。”
雁回不知是何人將她擄走,匕首順勢捅進了黑衣人的左臂上,認示警告,那人掠訝轉過頭來,似沒想到她會如此,只見男子緩緩停于人群之中明亮之地。
她這才察覺,來人是為了救她,心中雖仍有疑惑卻也將男子衣袍扯了,包了傷口。
“多謝。”
男子戴著普通的面具,致謝過后翩然離去。
香香軟軟不記仇
十日后登基大典。
“這......鎮國公主您還未到場。”
臺下大臣議論紛紛,“公主殿下前幾日當真去了那勞什子官宴。”
“陛下到”
眾大臣下跪行禮拜親皇。
“鎮國公主到。”
與此同時,雁回一襲勁裝衣,干凈利落,大臣們紛紛驚在原地忘了行禮。
“皇姐”
雁塵眸中閃過嫌惡開口提醒,“皇姐該自側方而入。”
雁回不以為意反唇相譏:“本官覺得這正路,近”
隨后便堂而皇之地向帝位旁的椅子上坐去。
“眾卿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拜”
……
“皇帝,本官今日來此,意欲請辭。”
雁回眼不善地盯著說話的人,“哦?公主封號鎮國,焉能請辭。”
“那鎮國便不再是鎮國又何妨,若可尋至母妃,區區封號無甚輕重。”
哪知未等皇帝開口,近處的大臣聽了,連忙制止:“您乃鎮國公主,焉能請辭,老臣請求收回剛才的話,陛下全當未曾有此一言。”
“諸大臣見諒,本官母妃失蹤已有三月之余,哪怕是……曝尸荒野,本官也必須尋至。”
大臣聽言只覺陛下不孝,公主才醒了多少時日,蘭太妃已失蹤三月有余,竟無一人上報尋其。
“公主殿人……”
“臣,云霓自請改封,外出尋母,無果不歸。”
雁塵無不應之理,面露喜色,順勢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