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許梔寧推開教室門時。
早自習(xí)的預(yù)備鈴剛響過最后一聲。
她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課本邊緣。
整整一個上午,都沒見到沈昀墨。
老師在講臺上講解的函數(shù)公式、同學(xué)遞來的課堂筆記,她都看得有些恍惚。
目光總會不受控制地飄向身旁空座位,直到下課鈴響,也沒等來那個清瘦挺拔的身影。
中午放學(xué)的人流涌過走廊,陸瑜像只輕快的小鳥一樣蹦到她身邊。
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梔梔,去食堂吃糖醋排骨嗎?聽說今天窗口新做了,再不去就被搶光啦!”
許梔寧跟著她走出教室,腳下的步伐有些遲緩。
食堂里人聲鼎沸,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裹著喧鬧的交談聲撲面而來。
可她看著餐盤里色澤誘人的排骨,卻沒什么胃口。
只夾了一小塊米飯慢慢嚼著。
陸瑜見她這副模樣,放下筷子湊過來,眼里滿是八卦的光芒。
“說真的,你昨天怎么會跟沈昀墨一起走啊?我可看見他幫你拎書包了,你們倆……該不會是有情況吧?”
“不是。”
許梔寧幾乎是立刻就開口否認,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她知道陸瑜想問什么,也清楚旁人看到他們同框時會生出怎樣的猜測。
可現(xiàn)在,她還沒來得及把那份悄然萌發(fā)的心意,變成能坦然說出口的“是”。
聽見這個答案,陸瑜反倒松了口氣,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
“我就說嘛,你怎么會喜歡沈昀墨那種類型的。”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補充道:
“你看他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連跟人說句話都不愿,真要喜歡上他,得多累啊?我有時候都懷疑,他那顆心是不是石頭做的,根本捂不熱。”
許梔寧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抬起頭時,精致的眉眼間暈開一層認真的光。
陽光透過食堂的玻璃窗落在她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她輕聲卻清晰地說。
“但我會努力把不是變成是。”
陸瑜嘴里還含著一口湯,聽見這話瞬間僵住,眼睛瞪得圓圓的。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許梔寧不僅不排斥沈昀墨,甚至已經(jīng)動了心,還打算主動去靠近那個像冰山一樣的男生。
用過午飯,兩人一起回到教室。
許梔寧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手臂。
目光落在沈昀墨空著的座位上,連翻書的力氣都沒有。
陸瑜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索性坐到了沈昀墨的位置上。
掏出手機刷著學(xué)校論壇,想找些趣事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沒刷幾分鐘,陸瑜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桌子上:
“哇塞!梔梔,你火了!”
“嗯?”
許梔寧懶洋洋地抬起頭,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沒有沈昀墨在的教室,連窗外的蟬鳴都顯得聒噪。
她滿腦子都是他今天為什么沒來上學(xué),是生病了,還是遇到了什么事。
陸瑜見她這副模樣,是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
“喂,許大美人,能不能有點骨氣啊?不就是沈昀墨一天沒來嗎,至于把自己搞得這么蔫蔫的?”
“你長得這么好看,想追你的人能從教學(xué)樓排到校門,犯不著為了一個男生悶悶不樂的。”
在陸瑜看來,像許梔寧這樣家境好、顏值高、成績又拔尖的女生,。
本就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沒必要在沈昀墨那樣的男生身上花費心思。
她把手機屏幕懟到許梔寧眼前,獻寶似的晃了晃。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你快看,你現(xiàn)在是咱們學(xué)校的新校花了!”
許梔寧的目光終于落在手機上。
屏幕里是學(xué)校的論壇首頁,置頂?shù)奶訕?biāo)題格外醒目。
“新一屆校花投票結(jié)果出爐!A班許梔寧憑神顏斷層出道!”
帖子里附了幾張照片。
有她課間在走廊上低頭看書的側(cè)影;
有她課間跑趕時間奔跑抓拍;還有一張是昨天放學(xué)時,有人偷偷拍下她和沈昀墨并肩走在林蔭道上的畫面。
只不過照片里只清晰地露出了她的側(cè)臉。
下方的投票數(shù)據(jù)顯示,她以一票之差超過了連任兩屆的前校花。
評論區(qū)里全是夸贊的聲音,有人說她“顏值與實力并存”。
還有人給她起了“校花女神”的稱呼。
因為A班和B班是全校成績最好的兩個班級。
哪怕許梔寧的名字排在A班花名冊的最后一個,大家也默認她是和其他同學(xué)一樣的學(xué)霸。
其實從小學(xué)開始,“校花”這個稱呼就沒離開過她。
對于這樣的投票結(jié)果,她早就習(xí)以為常,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比起當(dāng)校花,她更想知道,沈昀墨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接下來的下午課程,對許梔寧來說格外漫長。
數(shù)學(xué)老師的板書、英語老師的聽力練習(xí)、物理老師的實驗演示……
都像隔著一層模糊的濾鏡,她勉強跟上課堂節(jié)奏,心里卻時時刻刻盼著放學(xué)鈴聲響起。
終于,當(dāng)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劃破校園的寧靜時。
許梔寧幾乎是立刻就從座位上站起來,抓起書包就往教室外跑。
陸瑜還在收拾東西,見狀連忙喊她:“梔梔,等等我啊!一起走!”
可等她出了教室,許梔寧的身影就已經(jīng)消失在走廊盡頭,只留下一個匆匆的背影。
許梔寧沿上次走過的路線一路小跑,穿過熱鬧的商業(yè)街,拐進那條窄窄的小巷。
昨晚剛下過一場雨,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巷子里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積著淺淺的雨水。
她穿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跑過石板路時,濺起的泥點子落在鞋面上,留下一個個深色的印記。
可她絲毫不在意,只一心想著快點找到那個地方。
幾分鐘后,她站在了城中村入口處。
低矮的平房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晾衣繩上掛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偶爾有幾只雞從巷子里跑過,發(fā)出“咯咯”的叫聲。
她憑記憶,在縱橫交錯的小巷里繞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那間灰色的小平房。
許梔寧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輕輕敲了敲木門,指節(jié)落在門板上,發(fā)出“咚咚”的輕響。
門很快被拉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中年女人探出頭來,正是那天她見過的沈翠花。
沈翠花乍然看見站在門口的許梔寧,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上下打量著她。
女孩穿著干凈的白色連衣裙,頭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
臉上沒施粉黛,卻難掩精致的五官。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和這城中村格格不入的干凈氣質(zhì)。
別看沈翠花住在這簡陋的平房里,卻格外喜歡時尚的東西。
她的衣柜里塞滿了從批發(fā)市場淘來的冒牌貨。
什么香奈兒的外套、古馳的包包。
雖然是仿品,卻被她寶貝得不行。
此刻見許梔寧穿著的連衣裙料子一看就是真貨,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貪婪。
立刻滿臉堆笑:“小姑娘,你找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