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傾瀉在操場的塑料跑道上。方黛羽站在女生隊列里感覺汗水正順著脊椎緩緩下滑，軍訓已經進行到第三天，她的臉頰被曬得發燙，嘴唇因為缺水而微微起皮。

“全體都有——立正！”

教官的口令像一道驚雷劈開悶熱的空氣，方黛羽條件反射般挺直腰背，卻在余光里瞥見隔壁男生隊列一陣騷動。

“你，出列!”教官指向一個高個子男生，“為什么在隊伍里說話？”

那個男生懶洋洋走出隊列，陽光在他略長的黑發上跳躍。即便穿著統一的迷彩服，他依然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領口隨意地開著，袖子卷到手時，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報告教官，我只是告訴李希他鞋帶開了?！蹦猩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笑意，仿佛這場嚴肅的軍訓在他眼里只是個游戲。

“姓名！”

“程見川”他微微揚起下巴，陽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干凈利落，像用炭筆勾勒出的素描。

方黛羽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兩眼。這個名字她有印象——開學典禮上作為新手代表發言的就是他，據說中考成績全校第三，但看現在的樣子，分明是個不守規矩的刺頭。

“程見川，原地俯臥撐二十個！”

程見川利落地開始趴下做俯臥撐。他的動作標準而有力，迷彩服隨著動作繃緊，勾勒出少年初顯的肌肉線條。做完后，他輕松地跳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嘴角依然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歸隊！”

程見川轉身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女生隊列，與方黛羽的視線短暫相接。那一瞬間，方黛羽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像是秋日的楓糖漿。

她迅速離開視線，卻聽見耳邊傳來閨蜜葉小雨的竊竊私語：那是咱們班的程見川，聽說他爸是市交響樂團首席，家里超有錢，但他整天和校外的小混混玩在一起……”

方黛羽沒有什么回應，只是把目光重新固定在正前方。但不知為什么，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軍訓結束的那天，學校組織了一場匯報表演。方黛羽在女生方隊中表演軍體拳，而程見川則被選為男生方隊的領隊。當他喊著響亮的口號，帶領方隊正步走過主席臺時，方黛羽注意到他的動作異常標準有力，完全不像在訓練時總愛偷懶的男生。

表演結束后，各班合影留念。方黛羽正和幾個女生自拍，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哄笑。她轉身，看見程見川被幾個男生圍著，手里拿著不知道從哪弄得冰鎮可樂，正仰頭灌下一大口，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程見川突然看過來，沖她眨了眨眼。

方黛羽慌忙轉過身，感覺臉頰莫名其妙地發燙。

“怎么了？臉這么紅？”葉小雨好奇地問。

“太，太熱了。”方黛羽用手扇了扇風，卻無法解釋為什么心跳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