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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小魚兒何佳友的成長記

第2章雨與夢

1995年7月7日(小暑)陰

這一天,我的日子幾乎被語文暑假作業題填滿了。除了吃飯、上廁所,手里的筆就沒停過,字字句句都往本子上爬。

亞麗跑我家來兩趟,露露也來過一回,嘴上說找姐姐佳琪,眼睛卻直往我這兒瞟——明擺著是想喊我出去玩。元元更實在,攥著我前幾天給他做的柳枝弓箭,站在門口直跺腳,一個勁兒想拉我出去耍,結果全被爸爸攔了回去,連句軟話都沒通融。

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把這些題抄完,像趕那些討厭的老鼠似的,把作業本扔得遠遠的才好。

家里沒電視,隔壁窯洞亞麗家的電視聲總飄過來,那些廣告詞我都能背得滾瓜爛熟,連播放順序都摸得一清二楚。心里頭癢得像有小貓爪子在撓。好幾次等爸爸練完毛筆字出門,我就趕緊踮腳湊到窗戶邊聽兩句;要么就盼著亞麗或露露再來,趕緊問問電視里正演啥——哪怕聽個零碎,也能解解癮。

無聊的一天就跟這陰沉沉的天氣一個樣,沒滋沒味的!寫得我胳膊都酸了,晚上九點半學校準時熄燈,我“啪”地把筆一丟,撂倒在炕上,照舊扯過被單蒙住頭就睡。那些老鼠跟幽靈似的,準在半夜里窸窸窣窣地冒出來。夜里躺在炕上,我心里暗暗盤算:等抄完作業,非得做個老鼠夾子不可,讓這些討厭鬼好好吃頓苦頭!

這一天太無聊了!

1995年7月8日陰轉雷陣雨

早上我是家里起得最晚的。爸爸被亞麗的爸爸楊老師叫去了,說是學校有處院墻快塌了,得去查看查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晌午可能下大暴雨。姐姐佳琪一大早就捧著借來的初二英語課本,去操場晨讀了。媽媽把煮好的玉米糊糊溫在鍋里,柔聲叮囑我:“起來了記得喝,我去菜園子看看,鋤鋤地,再收些菜回來做晌午飯。”她又念叨了兩句,便扛著鋤頭、挎上菜籃子出門了。

玉米糊糊這東西,學校的教師家庭很少吃。別家差不多一個月甚至更久才吃一回,權當換換口味,就我家是常客。我不愛吃這個,實在是吃膩了。可不吃就得餓一早上,只好從媽媽腌的咸菜缸里,用干凈筷子夾出一片咸菜葉,就著糊糊往下咽。

正喝著糊糊就咸菜的功夫,露露悄沒聲地溜進來。她舉著自己手里的勺子,挖了我碗里一口飯,丟下一本薄薄的、像小人書似的畫冊就跑了。我納罕著,這丫頭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我一邊吃一邊打開看,里面凈是些我從沒見過的畫面,要不是有文字介紹,我真認不出上面畫的是啥,像光菱塔、心靈感應中心、奴隸礦產車、尤里這些。封面寫著《紅色警戒2》簡介,看了好一會兒,我才弄明白這是一款“電腦”游戲。我心里犯嘀咕,自言自語道:啥是電腦啊?是給人的大腦通電嗎?那不得跟燈泡似的,又熱又亮?

看完這些光怪陸離的畫兒,我的早飯也吃完了。只是腌酸菜吃久了總有些牙磣,我舀了些水漱口,想沖掉那股難受勁兒——上下牙一碰,跟咬著交流電似的發麻,害得我打了個激靈。

再回頭時,桌上的畫冊沒影了。正犯嘀咕呢,天空“咔嚓”一個炸雷,把我嚇得手一松,手里的勺子“噗通”掉進桶里。我連滾帶爬沖出門,轉身就鉆進了亞麗家。

亞麗一家正吃著早飯,見我臉煞白、瑟瑟發抖地闖進來,全都目瞪口呆。楊老師湊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才發現我滿頭大汗;亞麗媽拿來毛巾給我擦著頭發,一邊哄:“友娃這娃,準是被雷驚著了,別怕別怕,表姑表姑父都在呢!”

我愣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有……有鬼?有鬼?”

亞麗站起身勸我:“佳友別怕,哪來的鬼!大清早的,鬼早走了。”說完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反倒被這一拍嚇得更緊張了——她說鬼早走了,那肯定是來過啊!

我結結巴巴地問:“亞麗你……你……你看見它了嗎?它、它長啥樣?”

楊老師皺著眉:“哪來的鬼?別聽她瞎咧咧。亞麗,趕緊吃飯去。”

正說著,露露這個時候也進來了,她急匆匆地問我:“你剛才給我的那個本本不見了?你拿走了嗎?”

我一愣,張著嘴說不出話:“啊……啊!不是你給我的嗎?你、你……”

我和露露幾乎同時蹦出一句:“你是鬼?”

楊老師沉下臉:“這倆娃大清早的胡說什么!都坐下!”

我倆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乖乖坐下了。我瞅著她,覺得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她也用怪怪的眼神盯著我,像是頭回見似的。

又是一個炸雷劈下來,我猛地一哆嗦,這才發現自己還在炕上蜷著。

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剛才竟是場夢!想來是媽媽出門后,我根本沒起,翻個身又睡了回籠覺,許是那幾聲炸雷,才攪出這么場怪夢。

可不是么,好多地方都對不上:亞麗她爸明明叫我爸去看學校院墻了,怎么會在家里吃早飯?還有露露,那本本明明是她丟給我的,怎么反倒問是我給她的?再說那本子憑空就沒了,家里的門都沒開過啊……

我正準備起床,姐姐佳琪回來了。她說剛才的雷太嚇人了,北邊飄來的云彩像座黑巨山,看著就怕人,估摸著待會兒要下雷陣雨。

我三下兩下爬起來,從炕上溜下來,抓起家里那把唯一的破傘就往外沖。心里念叨著媽媽還在菜園,這雷陣雨要是下來,她準得淋雨。

出門往姐姐說的北邊天空一瞅,那云彩真像座黑巨山,浩浩蕩蕩壓過來,眼看就要把啥都吞了似的。我趕緊加快腳步,直往自家菜園子奔。這會兒雷聲、風聲攪在一塊兒,一道道閃電劈下來,真有點世界末日的意思。

走到半路,就見媽媽挎著菜籃子往回走,剛好跟我遇上。

媽媽瞅見我,笑著說:“友娃!是來接媽媽的?好兒子,走,回家。”

我忙說:“媽,東西給我,傘您打著。您個子高,我打傘的話,您都看不清路了。”

媽媽琢磨了一下,把手里輕飄飄的菜籃子遞給我,自己撐著傘,頂著風往回走。才走幾步,瓢潑大雨就下來了。母子倆靠著那把鋤頭撐著,好不容易才挪到教師家屬院。

姐姐佳琪冒著雨跑過來,接過我手里的籃子,仨人擠在一把破傘下,總算蹭回了家。這時候地上的雨水已經積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沒一會兒就連成了片。

這功夫,爸爸和楊老師也冒著雨各自回了家。這場雨來得太猛了,真是少見。爸媽說,來學校教書這些年,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雨。這會兒因為烏云壓頂,明明是早晨,倒像天擦黑了似的,稍遠些的樹都看不清了。校園里的柳樹枝被狂風暴雨抽得亂舞,到處飛。

我、亞麗、露露幾個小孩,都依偎在爸媽身邊,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光景。

這場雨像是帶著怒氣似的,整整下了一個小時才慢慢小下來,最后成了蒙蒙細雨。我們幾個小孩趕緊翻出家里的蛇皮飼料袋,對折一下就成了雨衣。

暴雨過后準會出山洪,我們學校正好在三條河的匯流處,每次發洪水都是“三龍歸一”的架勢,今天這回更厲害——學校地勢最低的操場全被洪水淹了。我們幾個小孩和學校里住校的老師,都站在地勢稍高的地方看著。

我擔心地問爸爸:“爸,籃板、雙杠還有操場上的電線桿,會不會被洪水沖走啊?”

爸爸說:“不會的,水漫到操場后流速就緩了,不礙事。你們幾個小家伙可不許靠近操場,知道不?”

我們幾個看著他,都連連點頭。

洪水帶著泥土腥味,轟隆作響,像發怒的惡龍似的,從三條河匯在一起往遠處憤怒的沖去。學校對面的國道上,車子都停了——下游的公路早被洪水淹了。

一直到洪水慢慢從操場上退下去許多,我們這些小孩才被允許靠近,但依舊不讓我們進操場。

只聽曹老師(露露爸)說:“這下就好啦,操場被這洪水無意間抹平了許多,省得我們再找人填那些大坑。”

還真是這樣,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現在確實被洪水帶上來的泥漿填平了,只是全變成了泥漿坑,一腳踩下去,能沒到我們這些小孩的大腿,確實危險得很。

到了晌午,居然出了一會兒太陽,地上爬出來好多龍虱——就是北方人說的那種暴雨后出現的甲蟲。膽子大的亞麗、我和菲菲三個人,敢徒手抓著玩,其他小孩,包括我姐姐在內,看見就跑。

等洪水完全退去,對面馬路上的汽車終于開始發動,慢慢依次出發了。

學校和國道之間被河隔開,這會兒還沒經濟條件修橋,來往都得走河底。像這種山洪暴發的時候,只能等——等有條件步行通過。一些騎自行車的人,會扛起車子過河;而像農用三輪車、拖拉機,只能等地面干了再走,不然絕對是噩夢。我之前見過一輛拖拉機,暴雨過后試著過河,結果陷在河底淤泥里,還沒來得及救,就被山洪沖走了,聽說后來在下游幾十里的寬闊河床被發現了殘骸。

我們這些小孩,只要下大雨,都會自覺離河流遠遠的,這早成了大家的默契。

當然也有人會趁發洪水,冒險去撈“河財”——就是撈上游沖下來的值錢東西,比如木材什么的。

直到看洪水也沒什么新鮮的了,我們才跟著家長往回走。走到校園一角,看見地上一本濕噠噠的作業本,我突然想起早上那個夢,順嘴把目光投向露露,她也正看我。

露露問:“你看啥?我臉上有泥巴?”

我趕緊說:“哦!沒什么,我看那本濕作業本,好像是我前天跑丟的那個。”走過去一看,還真是,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呢。琢磨了一下,還是撿了起來——就算不能寫字,燒火總還能用。

對了!早晨夢里的那個本本上,寫的是個什么來著?

小小黑魚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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