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褒拖著惜箬進宮,這一路上不止又甩了她幾巴掌,甚至還薅掉了幾縷頭發。
但還沒等惜箬慘叫告狀,她倒是先一步的吐了一口血,就一頭栽倒不動了。
再像個透明人、懦弱內向的連宮人都暗地里瞧不起她,但好歹是長公主,吐血暈厥這等大事還是驚動了景帝秦桓。
秦桓來時,太醫已經為孟褒急救結束了。
不惑之年,雙眼陰沉皆是威壓多疑,“寶玉如何了?”
“回陛下,長公主中毒了,是毒性極強的鶴頂紅。所幸長公主吐出來了不少,目前性命無礙,但身體損傷需要休養。”
中毒二字猶如針刺,秦桓殺了那么多手足,各種手段皆使用了個遍。
現如今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投毒,讓他的神經瞬間拉緊至極限。
拂開太醫,秦桓大步的進入內室。
孟褒已經醒了,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的靠在榻上,自進宮后她才把一直久憋在胸口的那口余毒吐出來,身體也真的支撐不住了。
眼下并非故作虛弱,而是真的虛弱。
看到那進來的人,眼底驟起仇恨與殺意,這就是滅她黎國的罪魁禍首。
國破家亡,君臣百姓慘死,若是可以她真應當現在便殺了他。
但她也清楚,今日殺了他,自己也完了。
她要報仇,是要大景覆滅,絕非只殺他一人就能解恨。
“聽說你拎著惜箬進宮,你中毒之事與她有關?”秦桓居高臨下,雙眼中壓迫十足。
孟褒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睛里的殺氣掩蓋下去,微微垂下頭露出纖細脆弱的脖頸,盡力的讓自己展示出示弱的那一面。
她從未見過大景皇帝,但在元和的記憶里所有關于秦桓的記憶都是可怖的。
兇殘多疑,哪怕她被封為長公主,但她也明白自己一旦有不敬或是跟哪個皇室子弟走的近,就可能隨時被干掉。
她很怕他。
“皇兄,的確是惜箬收買了我府上的婢子在酒中下了毒。因為……她愛慕月世子,因為皇兄有意為我和月世子賜婚,才讓她生了除掉我的心思。
皇兄……不然您收回成命吧,月世子他……我配不上。”
她眼淚流了下來,凄慘懦弱。
秦桓的臉色卻變得特別差,“將惜箬帶進來。”
“是。”
宮人領命,很快惜箬就被帶了進來。
她臉都腫了,頭發也亂了,見到秦桓便哭著喊父皇告孟褒的狀。
然而,秦桓可并非是個慈父,隱露殺氣的眼睛落在惜箬身上,便瞬時讓她將所有哭叫都吞了回去。
“給寶玉投毒害她性命,你可承認?”
惜箬驚慌的張了張嘴,狠狠地瞥了一眼臥在榻上的孟褒,“父皇,不是這樣的,女兒從未做過這種事。
她可是我姑姑,我們血脈相連我豈會做那等血親相殘之事,這里定然有誤會。”
秦桓卻是紋絲不動,“你想嫁給月珩安,可是真的?”
“這……”惜箬自然是想嫁給月珩安想瘋了。
可是當下,她一旦承認,投毒的事她就躲不過。
同時還會更加惹怒父皇,他決定給元和與月珩安賜婚,她卻想嫁給月珩安,那就是不滿他的旨意。
他會震怒。
“女兒沒有!姑姑,惜箬從未想過要嫁給月世子,惜箬只是敬佩他四年前帶兵攻打黎國,捷報不斷,還押送回了數百車的珍寶填充國庫。
敬佩之情溢于言表,這才叫姑姑誤會了。”
孟褒咬緊牙根抬起蒼白的臉,雙目淚盈盈,“那你之前數次搶走了皇兄給我的賞賜,也是誤會嗎?”
惜箬一哽,她不敢相信平日里見了人放個屁都會嚇得抱頭鼠竄,今日不止動手打了自己,她還會告狀了!
“你好大的膽子!”秦桓忽然發聲,惜箬也一抖。
“父皇,都是誤會。惜箬只是貪圖新鮮好玩,見父皇給姑姑的賞賜新奇便想討來玩玩,絕沒有搶奪之意。
惜箬這就回去將東西送還,以后絕不再犯。”
她跪在那兒舉手起誓,看似懼怕,但眼角瞥著孟褒,恨毒的將她剝皮的心都有了。
懦弱的賤人,看日后怎么收拾她。
秦桓卻是紋絲不動,“寶玉的確中毒了,你一面之詞不可信。給寶玉投毒的婢子很快帶到,朕倒是要聽她怎么說。”
小小年紀便膽敢用下毒的方式害人性命,秦桓不認為這是惜箬能自己想出來的,她跟齊王都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心性相同,下毒害人之計不定是誰想出來的。
孟褒真正見識到了景帝的多疑陰沉心性,她根據元和的記憶估算出景帝大致的性情,這才會拖著惜箬進宮告狀。
也是想見識見識他本人到底是何模樣。
順便的,幫那個膽小懦弱的元和小小的報個仇。
惜箬一聽被她收買的素蕓馬上要被帶來,她心里開始焦急。
雖說清楚自己不會死,有母后有兄長還有外祖一家保她,但被父皇不喜她將來不會好過,最最重要的是肯定無法嫁給如意郎君。
就在她焦急等待之時,宮人忽然來傳,“稟陛下,長公主府那投毒的婢子在得知要見天顏,在路上活活嚇死了。”
惜箬心頭一松,孟褒則眉頭一動,有貓膩。
她臨走時交代留素蕓一命,沒被打死卻能被活活嚇死,糊弄鬼呢。
秦桓垂下眼簾,“寶玉身子受了重創,不日便要與月珩安定下婚期,時間緊需得盡快調理好。
來人,將庫里上好的補品送到長公主府。”
話落,秦桓又看向孟褒,“寶玉,你可有想要之物?”
很明顯,他心里十分清楚投毒的事就是惜箬干得,但人證已死,此事只能就此揭過。
最后一問,權是彌補,讓她莫要再揪著此事。
孟褒也算初初試探成功,摸清了些秦桓的心性以及他也忌憚皇后一族,這才想盡快平息。
遂順坡下驢,“聽聞黎國的匠人手藝與眾不同,打造出來的飾物別具一格。皇兄,我能討一件黎國的首飾嗎?”
小心翼翼的問,心里卻在滴血。
大景把她黎國的一切都給搶走了,強盜。
見她見好就收,秦桓也是滿意的,遂十分寬容的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