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寧沒想到葉凌薇這么沒眼色，居然又跳出來挑釁自己。
她倒不至于為這種不痛不癢的話生氣，但現在是面子的問題，葉凌薇幾次下她的面子頂撞她。
不給點厲害瞧瞧怕是會以為自己是泥捏的了。
“七妹，難怪你四哥總說你是沒腦子不懂規矩，我還覺得是四哥對你這親妹妹管束太嚴，想為你說幾句好話。”
“現在看來，你確實是太沒腦子，想必書讀的也不怎么樣，否則怎么一點規矩都不懂。”
葉淺寧說著，直接走到葉凌薇面前：“本宮身為儲君，不得不教你一點規矩。”
“我看這樣吧。即日起給你增設一門課，就讓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過來教學，你每日加兩個時辰，在這好好學學規矩。”
葉凌薇瞪大了眼睛，她說話是有意挑釁葉淺寧，也做好了葉淺寧會教訓她的準備。
她又當不成儲君，她要做的就是讓葉淺寧名聲更差一點，好讓她的四哥當太子。
但她沒到平日會直接動手教訓她的葉淺寧今天居然這么陰損。
不打她，卻給她加課。
她本來就討厭讀書和學規矩，這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本來在看熱鬧的八皇子連忙道：“七皇姐！皇太女這是關心你的學業，你可別忘了謝恩啊！”
葉凌薇根本不聽：“憑什么，我才不要她管我！”
葉凌薇那張嬌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你！你憑什么給我加課？！母帝都未曾……”
“就憑我是皇太女，是大周儲君！”葉淺寧打斷她，鳳眸微垂，目光如實質般壓在葉凌薇身上。
“長姐如母，母帝日理萬機，無暇細細管教于你，本宮既有余力，自然要擔起教導弟妹之責。”
“七妹妹書讀得不好，規矩更是稀松，日后若嫁去他國，豈不是丟盡我大周顏面？。”
“今日起，你便好好學學何為‘恭謹守禮’。”
葉淺寧這番話，冠冕堂皇，占盡了大義名分，噎得葉凌薇胸口劇烈起伏，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難道能說儲君不該管教妹妹？還是說自己規矩很好不用學？
八皇子葉昭焱反應極快，立刻扯了一下還在發懵的九皇子葉繼堯，躬身道：“皇太女殿下教導的是，七皇姐…確該潛心進學。臣弟等也定當引以為戒，勤勉讀書，謹守規矩。”
他這話既是表態，也是趕緊把自己摘出去，生怕這火燒到自己身上。
周圍的伴讀、宮人更是噤若寒蟬，頭垂得更低，大氣不敢出。
他們清晰地感受到，今日的皇太女與往日那個只知粗暴發怒的殿下截然不同。
這種不動聲色卻精準無比的懲罰，更令人心底發寒。
葉淺寧目光掃過噤聲的眾人，最后落在葉凌薇那氣得紅溫的臉上，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權利的滋味確實很不錯。
葉淺寧笑道：“看來七妹妹并無異議。那便如此定了。李雙全，”
李雙全躬身聽令。
“去禮部傳本宮的話，即日起，請儀制清吏司的郎中每日抽兩個時辰，來文華殿專門教導七公主宮廷禮儀。”
“若七公主學業不精、規矩不到。”
葉淺寧語氣微頓，瞥了一眼葉凌薇，“便是師傅未曾盡心，本宮唯他是問。”
“奴才遵旨！”李雙全響亮應道，心里對主子的手段又佩服了幾分。
這下，那位郎中為了自己的前程，非得往死里嚴格要求七公主不可。
這可比打一頓板子狠多了。
葉淺寧不再看幾乎要氣暈過去的葉凌薇，對葉昭焱和葉繼堯略一點頭：“點心留著你們課間用。本宮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她轉身，玄底赤金的裙擺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在一眾或敬畏或恐懼的目光中，從容離去。
剛回到東宮坐下，茶還沒喝一口，李雙全便又湊了上來，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與討好：“殿下，那張乳娘果然作死！現在消息已經傳的四處都是了。”
葉淺寧吹了吹茶沫，眼皮都沒抬：“都傳到哪里了？”
“奴才按您的吩咐，只稍稍遏制，消息已然傳到了幾位太妃娘娘的宮里，怕是紫宸殿那邊，也該聽聞了。”
李雙全小聲道，隨即又立刻表功，“不過奴才可沒閑著，她那邊一動，咱們的人就暗中跟著，那幾個散播謠言的小太監、小宮女，和誰接觸了，說了什么，奴才都讓人記下來了！
“張乳娘之前克扣份例、偷運宮物出去的舊賬，奴才也一并又梳理了一遍，證據確鑿！”
葉淺寧這才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你如今辦差，倒是越發伶俐了。”
李雙全腰彎得更低，聲音卻透著喜氣：“全仗殿下點撥！殿下那日一句‘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真是如雷貫耳，點醒了奴才！”
“奴才日后定當竭盡全力，為殿下分憂！”
李雙全已經下定決心，要抱緊這位突然開竅、手段了得的主子的大腿。
“既如此，便去辦吧。”
葉淺寧放下茶盞，“帶人‘請’張乳娘回來，就說本宮要問問她，這‘胡亂打罵下人’的謠言，究竟從何而起。記住，是‘請’，客氣些。”
“奴才明白！”李雙全心領神會，立刻帶著幾個健壯的內侍去了。
不多時，臉頰依舊紅腫、神色驚疑不定的張乳娘便被“請”回了東宮正殿。
她本以為葉淺寧氣消了，要饒了她，甚至還存著一絲僥幸，想再哭求一番。
然而一進殿，看到端坐在上面色平靜無波的葉淺寧，以及侍立一旁眼神冰冷的李雙全，她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殿下…殿下喚老奴來，有何吩咐？”她跪在地上，聲音發顫。
葉淺寧沒說話，只是對李雙全使了個眼色。
李雙全上前一步，尖細的嗓音此刻聽著格外陰冷：“張嬤嬤，咱家奉殿下之命，查問一樁事。如今宮中流言四起，竟說殿下在東宮濫施刑罰，無故責打宮人，更是將您這位乳母苛待至此。”
“殿下仁厚，聞此謠言甚是震怒，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嚴懲這誹謗儲君之人！您是一直在宮里的，可知這謠言從何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