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刺耳的鬧鈴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灰色的亮光——這亮度不對勁！
“完了完了完了！“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抓過手機一看：7.00。校車6.40就到樓下了啊。
我手忙腳亂地套上校服，頭發(fā)隨便抓了兩下扎成馬尾，沖進衛(wèi)生間刷牙時，牙膏沫濺到了校服領(lǐng)口，又手忙腳亂地拿毛巾去擦，結(jié)果把領(lǐng)子弄得皺皺巴巴。
我抓起書包往肩上一甩，沖出家門時鞋都穿反了。電梯門剛關(guān)上，突然想起錢包和手機都還躺在書桌上——“該死！“我狠狠跺腳，電梯卻已經(jīng)無情地下行。
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回門口，鑰匙卻死活插不進鎖眼。手抖得像篩糠，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快點啊...“我咬著嘴唇使勁擰，終于聽見“咔嗒“一聲。
“原來在這里等著我...“突然我就明白了昨晚睡覺的時候內(nèi)心隱隱不安的預(yù)感。
沖進房間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屏幕里方既白在凌晨三點的時候還發(fā)了信息但是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細看了，揣起錢包。
跑到校車站牌時，我已經(jīng)氣喘吁吁，喉嚨里泛著血腥味。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我猛地剎住腳步——站臺上居然還站著幾個穿校服的學生！
“今天校車晚點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站在隊尾的女生轉(zhuǎn)過頭，是和我住在一個小區(qū)的高一學生：“算是吧，剛剛跟車老師發(fā)了信息了車子半路拋錨了，所以安排了別的校車來接我們，但是不確定幾點”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估計還要等會兒了。“
我攥緊書包帶，心跳如擂鼓。還好！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怎么樣了
“好吧，早知道不那么著急了”我氣喘吁吁的回答道
晨霧，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我靠在廣告牌邊平復(fù)呼吸。
好在校車也沒有讓我們等很久，沒過多久就來了，上車的時候，跟車老師還催促道，“你們快點哦，趕不上早自習了快”
相較放學回家的吵吵鬧鬧，早晨的校車顯得尤為安靜，甚至能聽到幾個學生發(fā)出的細細呼嚕聲——顯然有人把校車當成了補覺的場所。
而我也靠在了窗前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也因為晨跑的熱氣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微信圖標右上角醒目的紅色數(shù)字“99+“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點開后，最上方是方既白凌晨三點發(fā)來的消息：
[你沒有和他們打游戲？]
[你要喝什么飲料？]
[數(shù)學明天回學校不會我教你]
最后一條后面還跟著個柴犬推眼鏡的表情包。我盯著手機屏幕，突然感覺臉頰發(fā)燙。假惺惺，誰不會啊？我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一點也不想回。
“看什么呢這么認真？“程陽的聲音突然從身邊傳來，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不知什么時候來了。
“沒什么啊”我慌忙按滅屏幕，把手機塞回口袋
程陽挑了挑眉，目光在我通紅的耳朵和鼓起的口袋之間轉(zhuǎn)了個來回。
“喲呵有秘密了？你在家吃過早餐了？”
程陽突然湊得更近，帶著薄荷牙膏的氣息噴在我耳畔：“讓我猜猜...是談戀愛了？“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睛瞇成一條縫。
我狐疑地看著眼前大膽猜測的程陽，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扯：“一大早的找不痛快是吧？“
“疼疼疼！“程陽齜牙咧嘴地求饒，卻還不忘含糊不清地繼續(xù)調(diào)侃，“不然你怕我看到干嘛...哎喲！“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著他扭曲的表情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活該！這叫隱私喲小老弟“
程陽揉著被我掐紅的臉，委屈巴巴地嘟囔“討厭~，所以你吃早餐了嗎”
我松開掐著程陽臉頰的手，故意板著臉說：“太早了沒胃口”
話音剛落，校車便到達了學校，我不等他繼續(xù)說下去，直接推他“下車下車，動起來”
我推著程陽往校車門口走，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柏油路上。程陽被我推得一個踉蹌：“干嘛那么著急，不想上早自習啊我！”
我頭也不回地跳下車，快步走向教學樓，身后卻沒有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走到樓梯拐角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程陽的背影越走越遠。他雙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書包松松垮垮地掛在一邊肩膀上，清晨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不回去上課，他去干嗎？
早自習的預(yù)備鈴?fù)蝗豁懫穑@飛了屋檐下的麻雀，算了，和我也沒有關(guān)系。
走到教室門口時，一陣嘈雜的聲響迎面撲來。教室里亂哄哄的，桌椅摩擦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同學們?nèi)齼蓛砂嶂雷樱褚蝗好β档奈浵仭?/p>
我側(cè)身走進去，看見林小雨正費力地拖著自己的椅子。她的馬尾辮散了半邊，臉頰紅撲撲的：“晚晴今天怎么那么晚！我們變成同桌了喲！“
黑板上貼著嶄新的座位表，方既白正站在下面仰頭看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黑白校服在他的身上仿佛被鍍上一層金邊。他轉(zhuǎn)頭看見我，嘴角微微上揚：“嘿，前同桌，我們變前后桌了喲“
我愣了一下，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我的新座位上灑下一片溫暖的光斑——那里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擺好了我的課本和試卷，桌角還放著一瓶冒著水珠的檸檬茶。
“你的桌子是我?guī)湍惆岷玫模嬃弦舶磿r出現(xiàn)在你桌子上了！”方既白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微微傾身，清冽的薄荷氣息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
我卸下書包，坐到重新安排好的位置，拿起眼前的“小茗同學”
“你怎么怪有錢的？”我抬眼問道
“怎么？“他坐在我前面，手上拿著和我這個同款但是不同色的檸檬茶，抿了一口說道，“一瓶飲料就讓你覺得我很有錢了？“
瓶身上的水珠滑落到我指尖，涼絲絲的。我晃了晃瓶子：“你每天都帶飲料吧？“說著掰著手指數(shù)起來，“而且單價都不便宜喲“
方既白看著我認真的模樣，轉(zhuǎn)著手里的飲料瓶，瓶身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斑。他唇角微揚“卷子寫完了嗎？我要收作業(yè)咯”
轉(zhuǎn)移話題“寫完了”我翻了個白眼，伸手從書包把作業(yè)都拿出來。
“鹿姐姐啊！！！！”陸子明的聲音，從后面以一個詭異的速度沖到我的后背
我僵硬地回過頭，只見陸子明像顆出膛的炮彈一樣沖過來，黑框眼鏡都歪到了鼻尖上。他一個急剎車停在我桌前，雙手“啪“地拍在我的作業(yè)本上。
“你為什么昨天不和我們打游戲，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們少了多少樂趣”“他氣喘吁吁地推了推眼鏡“你還不回我信息，我應(yīng)該沒做錯什么事情吧”
“我........我只是困了啊....我不是回你信息了嗎.”我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不就是一場游戲！我也不是第一次拒絕和他們打游戲.....
陸子明歪頭思索了一下“你確定嗎，你是不是都沒看消息.....”
我被他的語氣弄到有些不確定，匆匆忙忙從口袋拿出手機
豁然看到聊天框里陸子明旁邊的5+紅點，好像真的沒回.....我點進去確認，發(fā)現(xiàn)其實也就是問我為什么不玩，求求我之類的話
最后一條還配了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我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男生，此刻他咬著下唇，眼鏡片后的眼睛濕漉漉的，活像他發(fā)的那只委屈貓貓。
“那個...“我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我昨晚真的睡著了...“
陸子明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手機屏幕：“那你現(xiàn)在回我！“他指著最新一條消息，“就回'今晚一定來'！“
我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陸子明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一絲薄荷糖的甜味。他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她非要玩中路，結(jié)果0-9，還怪我們不支援...“
“喂。“方既白的聲音冷不丁從后面?zhèn)鱽恚瑖樀藐懽用饕粋€激靈“交作業(yè)！”
陸子明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彈開，眼鏡都歪了“我不是交了嗎？”
我忍不住笑出聲，看著陸子明手忙腳亂地扶正眼鏡的樣子。他的耳尖通紅，像極了游戲里殘血逃跑的脆皮英雄。
“你交的是數(shù)學作業(yè)，“方既白慢條斯理，“語文作業(yè)還在你桌上。“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陸子明桌上那本皺巴巴的試卷。
陸子明“啊“了一聲，像想起什么似的說道：“鹿姐，政治作業(yè)給我借鑒一下”他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沒寫嗎？這個東西你確定要借鑒？“
陸子明雙手合十，做出可憐巴巴的祈求狀：“鹿姐~就這一次！求求你了，就幾個大題...“他的眼鏡片反射著晨光，活像只討食的小狗。
“不行。“我斬金截鐵的說道不是我見死不救，而是這家伙上次也是這么說，然后真的是原封不動的借鑒，搞得老師直接找我們倆談話！
方既白在后面輕笑一聲，從抽屜里抽出自己的政治作業(yè)：“用我的吧。“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記得別把名字也借鑒咯”
陸子明如獲至寶地接過“謝謝義兄！！！！”
程陽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你們在干嘛！圍在這里！”
程陽的大嗓門嚇得陸子明一個激靈，作業(yè)本“啪“地掉在地上。他慌忙彎腰去撿，結(jié)果腦袋“咚“地撞上了程陽的下巴。
“嗷！“程陽捂著下巴后退兩步，“陸子明你謀殺啊！“
陸子明手忙腳亂地撿起作業(yè)本，眼鏡都歪到了鼻尖上：“誰讓你突然冒出來的！“他像護食的小狗一樣把作業(yè)本緊緊抱在胸前，“這是方大學霸借我的，你別想搶！“
程陽瞇起眼睛，一把勾住陸子明的脖子：“誰稀罕啊！”
程陽松開陸子明，突然變魔術(shù)似的從背后掏出一個紙袋，啪地放在我桌上
“吶，你還沒吃早餐”
空氣中瞬間彌漫了肉包子的香氣，我低頭一看，包裝紙上還能看到捏的皺皺巴巴的痕跡
“這...“我還沒來得及道謝，程陽已經(jīng)大大咧咧地伸手：“作業(yè)借我看看唄~“
我就知道........一早上我已經(jīng)翻了無數(shù)次白眼
“哪科！”
“嘻嘻”程陽尷尬的笑了笑，然后蹲在了我桌子旁邊說道“全部！！！”
我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腦殼上：“你簡直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