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宗祠內,燈火搖曳,我頭戴金銀珠寶,身著金線刺繡的紅黑長裙,跪在軟墊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
“皇姐,你在朝堂上的勢力太大了,讓我很難辦啊!”一位身著繡著金色龍紋玄色長袍的男子進來。
我沒有起身,譏諷地說道:“陛下,您可真知道過河拆橋啊,沒有我,你覺得你能坐上這個皇位?”
“我本就是太子,坐上皇位本就是定局,蕭錦,是你讓我的皇位不穩的。”蕭逸大聲吼道。
看著自己從小寵到大的親弟弟如今面目全非,我輕嗤一聲:“你到現在還覺得是我的原因?”
“這朝中有一半都是我的人,你覺得你殺了我自己能安然無恙嗎?”
“我的好皇姐,謝謝你的擔憂,不過,不必了。”
蕭逸說著,便拔出劍直向我心口捅去。
作為常年習武之人,當蕭逸拔劍時,我便有所察覺,迅速躲過利劍,起身從袖口拿出一把短刀,準備反殺。
然而,我剛剛起身,便感到頭暈目眩,手腳麻木無力,靠著最后的力氣瞪著蕭逸。
“皇姐,你太天真了。”
當蕭逸話落,我便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消失,身體不受控地向身后倒去。
意識完全消散之前,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聽到蕭逸說:“皇姐,你不乖哦。”
“皇姐,我們一起放風箏啊!”
看著5歲的蕭逸無憂無慮地在御花園中奔跑,我和母妃一起坐在亭中賞花鑒茶。
突然,小小的蕭逸被石頭絆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小錦,快去安慰我們的小哭包。”母妃笑著說。
正當我走向小蕭逸時,蕭逸和周圍的宮女太監突然消失不見。
我緊忙轉頭看向母妃,發現母妃也消失了。
突然,長大后的蕭逸用陰測測的眼神看著我,“皇姐,別來無恙啊!”
驟然清醒,身上冷汗直流。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接著月光看見一二,身下是粗麻制成的被褥,連枕頭都是粗糙的蕎麥枕,旁邊的窗子破了洞,冷風直往里吹。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肥胖矮小的身影,直向我重來。
出于對未知的害怕,我慌忙下床,尋找防身的物品。
但,那個矮胖子似乎視力極好,準確地向我追來。
“小娘子,別跑了,你明天就要嫁人了,就讓表哥我好好享受一番吧。”
我慌亂中摸到一根簪子,借著月光看清死胖子的位置后,用盡所有力氣,直向他的脖頸插去。
血液噴濺,矮胖子驟然倒地。
確認他徹底死后,我拔下簪子,我冷靜下來,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個房間很小,只能用破敗這個詞來形容,唯一值錢的可能就是這個簪子了。
打開門出去,外面一片寂靜,小小的院子透露著貧寒。
除了我所在的那個屋子外,還有兩間較大廂房,相對于我那間屋子,不知好上幾倍。
足見,我可能是這戶人家的最底層。
我剛剛殺了人,現在只能跑了。
不能往村子里跑,他們一早肯定會報官,我目前身份未知,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一直往林子里跑,恐懼克服了疲憊。
夜色漸漸被光照侵蝕,終被光明取代。
我跑到河邊,用水簡單洗了下臉,清洗了身上的血跡而河水里的倒影令我震驚。
這不是我。
河水里的女子眼尾低垂,眼睛透亮,皮膚也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顯蠟黃。
雖美卻沒有攻擊性,與我曾經的張揚明媚截然不同。
雙手也粗糙不堪,常年洗衣的凍瘡,長期女工磨出的繭子……
我曾經雖長期習武,但也養護極好,除虎口處有一次薄薄的繭子,其他處的皮膚可謂是白皙光滑,吹彈可破。
所以,我重生了,重生到其他人身上了。
現在不是黯然傷神的時候,我打起精神,為未來做籌謀。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去找一位信得過的門客,重新聚集我的勢力。
我看了看河中的自己。
美貌是武器,可以刺向別人,也可能刺向自己。
于是,我抓了一把河泥往臉上涂抹,去掩飾我本身的面貌。
正當我準備離開河邊時,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我迅速躲到樹從里。
是一輛馬車,簡潔莊重卻不奢侈,其上掛著謝字旗幟。
是丞相府的馬車,肯定是。
天天裝得廉潔奉公,不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骯臟事,和我那白眼狼皇弟是一伙的。
時不時就上書,諷刺我公主府荒淫過度,明明我就兩個面首,顧城和傅聰。
這兩個面首實際上就是我的門客。
父皇年紀大時,聽了玨妃的讒言,抄了顧、傅兩家,兩人被處以極刑,我看在他們二人曾在京中極具才子盛名,才讓他們作為面首留在公主府。
不一會兒,一位黑衣人來到馬車旁,通過車窗與車內人匯報。
不過有點兒遠,我聽得不太清楚,只聽到“假的”“真的”“沒找到”這幾個詞。
感覺和自己沒關系,我便打算偷偷離開。
然而,當我正準備動時,一坨鳥屎準確地砸在我頭上。
我忍。
我蹲著,慢慢朝著樹林深處移動。
突然,一雙鞋出現在我眼前。
還未等我抬起頭,一把冰涼的劍便架在我的脖子旁。
我的身體不自覺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與劍的主人對視上。
竟是謝聽本人。
這狗賊不在朝里好好做他的丞相,來這荒郊野嶺干什么?
“你是誰?剛剛聽到了什么?”謝聽冰冷地說。
想我作為長公主時,有誰敢這么和我說話!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但識時務者為俊杰。
我迅速跪下行禮,額頭挨地,討好地說:“大人饒命,小人家道中落,四處流浪,剛剛在此處歇腳,什么都沒聽到。”
狗賊,等本宮召集所有部下,第一個暗殺的就是你!
“抬頭。”
我順從地抬起頭。
突然,臉頰被人捏住,嘴里被放進了不知名的東西,入口即化,吐都吐不出來。
可惡!
我憤恨地瞪著謝聽。
謝聽瞥了我一眼,說道:“此為苦毒丹,2個時辰必死無疑。”
“你!”
“想要活命嗎?”
“請大人饒小的一命。”
謝聽丟給我一顆丹藥,說:“每月一顆,可緩解毒性,否則痛苦身亡。”
“前提是,你必須時刻跟在我身邊,聽令于我。”
為了活命,我立馬吞下丹藥,急忙點頭:“謝大人不殺之恩。”
謝聽冷漠地點頭,向旁邊的黑衣人吩咐道:“長風,把她帶回客棧好好洗洗,太臟了。”
說著,用手帕仔細擦著那只捏過我的臉的手。
我生氣地想:你還嫌棄上了,我還沒嫌棄你臟呢!
“走吧。”
我自然地走向馬車,準備進去。
卻被不長眼的車夫攔下。
還好謝聽懂事,說:“長葉讓她進去。”
不得不說,謝聽這馬車雖從外觀上看著平平無奇,里面卻大有乾坤。
柔軟的毛墊鋪在地上,9層的食盒里放著各種果脯蜜餞,甚至還有冰盒冰鎮果酒。
等我發達,就把謝聽的馬車搶來,讓謝聽坐在路邊哭唧唧。
謝聽一上馬車,就閉目養神。
裝什么風光霽月,馬車里這些也不知道貪了多少。
客棧里。
我洗漱好坐在床邊,拿出那支簪子,仔細地觀察。
這支簪子做工精細,用料也極為講究,似乎是天闌玉,堅硬無比,紅寶石點綴在簪尾,在暗處時,閃爍著紅光,簪身盤繞著金鳳凰,簪尖似乎是京城時興的鉆石,1顆可值萬金。
這絕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的東西,更像是京城的東西。
但從氣候和草木來看,這里應該偏南沿海地區,距京城至少1千公里。
就算是娶妻,會這么遠嗎?
正當我思考這個簪子的來源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長風。
“請姑娘移步前堂,服侍主子用膳。”
好你個謝聽,把姑奶奶我當丫鬟使。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謝聽,你給我等著!
來到前堂,謝聽看見我,眼中似乎有一絲驚奇玩味,不過很快被平靜壓下。
“試毒。”謝聽看向我。
竟然讓我試毒,好,謝聽,不是有潔癖嗎,這頓飯你一個菜也別吃了。
一頓亂夾,我吃得飽飽的,菜也變得亂亂的。
當我看向謝聽,期待看到謝聽崩裂的表情時,卻看到他嘴角翹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謝聽從容不迫地用餐,相較于我剛剛的狼吞虎咽,他可謂優雅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