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硯和墨姌聯系好,卻不知道皇后的爪牙即將伸向這里,
這天楚冰硯又在找趙遷下棋,她執黑,指尖拈著棋子,目光在棋盤上逡巡,眉頭微微皺起,似在思索下一步的落子。趙遷則托著腮,眼神時不時從棋盤飄向楚冰硯,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那笑里,藏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啪”,楚冰硯落下一子,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遷哥哥,你這步棋,可有些冒進了。”她抬眼看向趙遷,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趙遷撇撇嘴,伸手去拿棋子,嘟囔著:“我這叫出其不意,說不定能絕地反擊呢。”
話還沒落音,一陣尖銳的呼嘯劃破死寂的夜空,直直朝著屋內射來。楚冰硯和趙遷同時一僵,心頭猛地一緊,還沒等反應過來,一支羽箭“噗”地扎進屋內,穿透了紙糊的窗欞,箭頭直指楚冰硯的咽喉。
“小心!”趙遷大喊一聲,不假思索地伸手拽住楚冰硯的胳膊,用力一拉,兩人一同滾到了床下。緊接著,又是幾聲呼嘯,數支箭接連射進屋內,釘在床榻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楚冰硯的心跳陡然加快,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側頭看向身旁的趙遷,對方的臉近在咫尺,呼吸交纏,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緊張。“是刺客。”他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
趙遷咬咬牙,握緊了拳頭:“這幫人,竟敢在邯國的地界上對你下手,簡直不把我邯國放在眼里!”
兩人躲在床下,聽著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和低語聲。刺客的數量似乎不多,但從箭矢的精準度和力度來看,顯然是訓練有素,箭箭都瞄著要害。趙遷微微探出頭,想要查看外面的情況,卻不想一支冷箭擦著他的手臂劃過,瞬間劃出一道血痕。
“趙遷!”楚冰硯驚呼一聲,伸手去捂趙遷的傷口,指尖觸到溫熱的鮮血,心中涌起一陣酸澀,更多的是怒火。“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不能再連累你。”她說著,撿起地上不知何時掉落的劍,眼中閃過決然。
趙遷也抽出腰間的佩劍,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拍了拍楚冰硯的肩膀:“說什么傻話,我們一起沖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床底竄出,向著門外殺去。質子府內一片混亂,夜色里,刺客的身影時隱時現,手中的利刃泛著寒光。楚冰硯和趙遷背靠背,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不多時,地上便倒下了幾具刺客的尸體。
可刺客們似乎鐵了心,哪怕死傷慘重,依舊將刺殺的重點放在楚冰硯一人身上,攻勢絲毫不減。楚冰硯殺紅了眼,那些平日里藏在眼底的隱忍與鋒芒此刻全然展露,每一劍刺出,都帶著必死的決心。
就在兩人漸漸有些力不從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楚冰硯心頭一震,以為又是刺客的援軍,卻不想看到了墨姌熟悉的身影。墨姌帶著一隊楚國侍衛,如同一把利刃,瞬間沖散了剩余的刺客。
她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看向趙遷,對方的手臂還在滲血,衣衫也被劃破了幾處,顯得有些狼狽。“趙遷,你的傷……”她走上前,聲音里滿是關切。
趙遷捂著傷口,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礙。“我沒事,你呢,有沒有受傷?”他上下打量著楚冰硯,眼里滿是擔憂。
墨姌走上前,神色凝重:“公主,事不宜遲,等天亮,您得立馬回楚國。這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留在邯國,您的安危實在難以保證。”
楚冰硯聞言,點了點頭。她心里清楚,墨姌說得沒錯,自己留在邯國,只會給趙遷帶來更多麻煩,還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趙遷聽到這話,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當這一刻真的來臨,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楚冰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里的佩劍,輕輕放到一旁,然后拉著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布巾,細細地為他包扎傷口。“趙遷,我知道你不舍,我們之間的情誼,我也一直記在心里。”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可我留在這里,只會給你添麻煩。這幫人在我沒離開邯國之前,肯定還會再來。我不想你再為我受傷,所以,我必須回去,處理掉這幫心懷不軌之人。”
趙遷盯著楚冰硯,眼眶微微泛紅。“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麻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哽咽,“只是……只是不舍你。”
楚冰硯微微一愣,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抬起頭,與趙遷對視,眼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片刻后,從懷中掏出一只木頭雕的小木鹿,遞到趙遷面前。“這是我特意刻的,想送與你。”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雖然比不上金器玉貴,但這是我感激你這么些年來對我的照顧。”
趙遷接過木鹿,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粗糙的紋路,眼眶愈發濕潤。他小心翼翼地將木鹿收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來日方長,楚冰硯,我信你。這次離開,珍重。”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到來。楚冰硯在墨姌的護送下,登上了返回楚國的馬車。她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漸漸遠去的邯城,邯城度過的年少時光,終將成為回帳內燭火搖曳,將交纏的身影投在錦帳上,影影綽綽如同水中晃動的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