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時間太遠了,時間太遠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無比的想念彼此,她們或是摩挲指尖或是撫平領口,透出了彼此的心緒。
“咱們的芙洛斯緹娜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珍妮莎倚在雕花高背椅上,裙擺順著流云扶手垂落,裙裾鋪展成溫柔的弧,她朝縮在對面矮凳上的的小女孩伸出手,朝雕花圓凳上的芙洛絲緹娜伸出手:“過來我的寶貝。”芙洛絲緹娜穩穩落進鳶尾花香的懷抱。
“人齊了,我們開始吧”珍妮莎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淺笑,目光輕柔地掃過每一個人。
時光將文字釀成醇酒。芙洛絲緹娜筆下流淌的每個字符都化作無形的絲線,悄然纏繞在眾人的心間。她們張開雙臂,共鳴靈魂,在茫茫虛空中召喚芙洛斯緹娜漂流的靈魂。她不僅是她們愛的結晶,更是承載著宇宙溫度的琥珀,她們讓芙洛絲緹娜漂泊的靈魂在找到了棲居之所。
午后的斜陽緩緩切進圖書館的落地窗,珍妮莎的鋼筆尖在便利貼上洇開最后一個句號。她將便簽粘在《忒修斯之船》的末頁,那句“當人體細胞全部更迭,我們還能找到最初的自己嗎?”,泛黃的紙頁上泛著墨香。這部討論自我本性的書,她已經反復摩挲了整整兩周,最終留下了這句疑問,把書放回了書架。
在書架的另一面,艾瑞柯正不知道看什么書呢,書架上正好有本書被一只修長的手放了進來,她索性決定就看這本吧。艾瑞柯的指尖擦過封皮凸起的燙金字,翻了一下,看書里的便利貼多不多。看到尾頁的那句話,特有的敏銳讓她瞬間被問題留住——這是她第一次打破“只看不回”的原則,從帆布包里摸出一支銀色鋼筆。
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此刻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在紙頁上交疊。珍妮莎是哲學史專業的明日之星,筆記本里寫滿對舊日哲學的癡迷。;而艾瑞柯總戴著單邊耳機,在新聞稿與冷門書籍間穿梭,像只獨行的貓。兩人的軌道似乎永不相交,卻因這本承載著哲學謎題的舊書,在時空的褶皺里打了個精巧的結。
艾瑞柯的鋼筆懸在便簽上方,最終落下一行小字:“細胞是寄宿靈魂的陶罐,摔碎重塑十次,住在里面的靈魂依然帶著最初的嘆息。”當她合上書本時,絲毫沒有察覺,二十米外的珍妮莎正抱著一摞文獻經過。
自那夜之后,《忒修斯之船》成了兩人的哲學戰場。珍妮莎再翻開書頁時,發現艾瑞柯在自己批注旁畫了個小小的陶罐簡筆畫,罐口飄出一縷若隱若現的煙霧,仿佛是那陶罐靈魂的嘆息。她指尖撫過這處,唇角不自覺上揚,寫下“若我們的瓦片破碎了,又該如何拼湊出完整的我”。
這本書因珍妮莎的批注獲得了被艾瑞柯回復的資格。她們的靈魂進行過真正的交流。
艾瑞柯用鋼筆尖破碎陶罐的簡筆畫輕晃,窗外的暮色漫進來,她的字像流動的琥珀:“陶罐的裂痕是光的入口,當碎片散落成星,靈魂將化作破繭的蝶,破碎的只是表面的驅殼,沒有陶罐的靈魂只會更加自由,可是總有人認為自己不住在陶罐里就無處可去了。”
或許我們該明白,陶罐上的花紋本就無關緊要。當我們試圖掌控某件事,并為此焦慮時,其實早已被其反制。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能被真正占有,生命中所有的獲得終將被死亡帶走。腳下的地球,不屬于你,也不屬于任何人。唯有善待靈魂,它不僅是我們活過的印記,更是死亡來臨之際,我們唯一能帶走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