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神殿下,是我!”
光線略暗,這才看到一人平躺在床里側,但聽聲音也知道是卷耳了,遂問道:
“你怎么會在這兒?”
“這個,還是要問殿下。”
邢歌聽她這么說,想想剛才羽路跟他說的那些“對那女子是真的”“幫他辦好”之類的話,還有他當時的表情,即刻便明白了是這小子自以為是的安排,不禁皺眉搖了搖頭。
是誰教他的這么會‘察言觀色’,以后怕是得好好管教才行。
邢歌本想立即讓人把卷耳帶下去,但轉念一想,水至清則無魚,經歷過那么多風雨,也算看懂了這一點,這里的靖神正直廉明的過于明晃晃,難免成為有些人的眼中釘,不如就借此機會對外“墮落”一下。
邢歌看著卷耳那一臉負氣、又一臉慨然赴死的表情,佯裝說道:
“是了,我倒差點忘了。”
說著,邢歌竟棲身而上,雙手半支起在她兩側,嘴唇無比貼近卷耳的耳垂,看她狼狽的樣子。
卷耳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驚,在他貼到她身體的一剎那,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灼熱的氣息圍繞在耳側和脖頸,讓她感覺無比的刺癢,一陣陣酥麻襲來,瞬間便沒了剛才慷慨激昂的架勢。
“那個……如果靖神殿下實在有這方面的要求,民女不介意……服侍殿下,只是民女確實不太通曉其中道理,望殿下海涵……”說話間不自主都帶上了顫音。
邢歌看著卷耳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笑,甚至還有一些,可愛。
“只愿殿下在民女獻身之后,能善待我部族百姓,恢復節氣秩序,讓他們能安居樂業。這樣,一切都值得!”
說到這兒,卷耳又恢復了剛才慷慨赴死的表情。
邢歌聽著,捏起她的下巴,低下頭,離她的嘴唇似乎就只有一指的距離了,潑似玩味地說道:
“你覺得你有這么大價值么?你憑什么認為與我共度一宵之后我就會幫助你的部族?”
“民女不覺得自己有多大價值,民女只是相信靖神的力量,相信靖神也是為百姓著想的好神仙。我們部族世世代代供奉靖神等一眾仙神,是真的發自內心對你們敬仰和膜拜的,因為敬仰,我們什么都愿意做的,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獻祭自己,也相信靖神在收到我們這些供奉和獻祭后能夠被我們的誠心所感動,幫助我們的百姓免于水火之中。”
“哦?你說你們什么都愿意做,那你具體說說都為本神做過什么?”
“我們部族每個收成的季節都會供奉近三成的糧食給侍仙殿,平日里部族婦女手工交易獲得的錢財也有半成會上繳供奉,還有逢年過節我們都有各種獻祭,年輕女子,童男童女,他們也是父母眼中的心肝寶貝,親人眼中的兄弟姊妹,可如果有幸被選中,我們都情愿割舍送往獻祭。”
說到這里,邢歌仿佛看到了卷耳眼中泛著點點淚光。
“我的親弟弟,也是在三歲時被獻祭的,那時他還那么可愛,每天都會圍在我身邊讓我給他講故事,給他找好吃的……”
卷耳忍住淚意,繼續說道:“我們真的心甘情愿做這些的,也相信神會感受到我們的誠意,這都是為了部族的未來。即便是昨日我去侍仙殿踢翻了給您的供奉牌位,也是不得以而為之,想著興許您不知道我們近年所經歷過的疾苦,只想有機會見您一面,和您好好陳述一番……”
邢歌聽到卷耳這樣一番剖白,深刻感受到這里的人們對他們口中所謂的仙神有多么的虔誠,他們心中的神是偉大的、渡人的、對眾生是憐憫的,他們以為只要自己誠心供奉,神就一定會給與庇護。
真是可笑,當他們知道了這些仙神背后的真面目,他們斬斷親情愛情獻祭出的女子與孩童,到了他們信仰的仙神這里卻被肆意凌辱、為奴為婢,甚至虐待致死,他們以為的圣潔的神背后卻是各種骯臟的利益輸送,為了一己私利恣意操縱他們的命運和生死,這將是多么大的諷刺啊。
想至此,邢歌不掩心中激憤,一手掐起卷耳細嫩的脖頸,低沉的威脅道:
“你可知如今你人在我這靖神大殿里,你的生死我可以隨意處置,如若我有一絲不滿,你便可以落得尸骨無存,或者生不如死,卻并不會有人知曉!”
卷耳被他掐得狠了,頓時氣息上喘不及,感覺血液已經要沖破頭頂。
邢歌嚴肅的凝視著她,漸漸松開了手,看著卷耳控制不住的咳嗽。
他能和她講清楚么?她沒有新世界的思維,如果告訴她,他們祖祖輩輩的信仰都是因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陰謀,她能夠接受得了么?會相信么?到時,他要怎么跟她解釋自己的立場和身份呢?
想來,此事還不能急于一時,引導她逐步了解實情吧。
“不過,你也不必怕,我自然不會這樣對你,你只需聽我的安排便是。”
邢歌打量著卷耳的面容,從前見方云時,便覺她容貌有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如今仔細看來,少女版的卷耳竟也別有一番韻致,小鹿一般無辜且睫毛濃密的大眼睛,圓圓的高挺的鼻頭,精俏的嘴唇,連指肚撫摸過的面頰也嬌嫩緊致,不自覺竟有些情迷。
仔細看去,卷耳的身上竟僅披了一層櫻色水袖紗衣,其下肌膚微醺可見,再看自己此時的姿勢,身體不小心碰到的地方,竟感覺一股燥熱。
想占有的直覺此時涌上心頭,正屏息遲疑時,又對上了卷耳探索注視的眼神,邢歌一陣暈眩,他緩緩低下頭,朝她的唇吻去……
即將觸碰時,他腦海中卻又倏地浮現了一個畫面。
那是那年在新世界,他在海上昏迷漂浮了好久,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方云濕著頭發欣慰的抬起身的畫面。她發上的水滴落在他眼里,他只感覺那模模糊糊的白皙面容上充滿了歡喜和興奮,他的唇上似乎還帶著她的溫度,她笑得好開心,像是久別重逢一樣的喜悅。
他驟然甩開衣袖起身,看向別處,對卷耳道:
“你終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