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圖廣告公司的會議室里,空調冷氣開得十足,卻吹不散眾人心頭的壓抑。林曉薇站在投影屏前,攥著激光筆的手指微微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屏幕上是她連續熬夜三天修改的提案PPT,此刻卻被李姐逐頁批駁得體無完膚。
“林曉薇,這就是你所謂的‘完美方案’?”李姐將一疊打印稿重重摔在會議桌上,紙張散落開來,露出被紅筆圈出的多處數據,“客戶反饋核心數據全錯,損失你賠得起嗎?”林曉薇瞳孔驟縮——那些數字她反復核對過三遍,甚至昨晚還拉著實習生小吳幫忙校準。她下意識抬頭看向坐在角落的小劉,對方正低頭刷手機,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李姐,這些數據我……”林曉薇試圖辯解,卻被李姐冰冷的目光截斷:“明天上午重提案,你一個人負責。搞砸了,自己收拾東西滾蛋?!睍h室里響起幾聲壓抑的竊笑,她垂在身側的拳頭越攥越緊,指甲幾乎要刺破皮膚。手機在口袋里震動,父親化療費的催款短信再次彈出,屏幕上那串冰冷的數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深夜十一點,便利店暖黃的燈光下,林曉薇蜷縮在角落的座位上。電腦屏幕映著她蒼白疲憊的面容,監控回放畫面不斷閃爍:凌晨三點十七分,李姐辦公室的門縫里閃過小劉鬼祟的身影。真相如冷水澆頭,她卻不敢聲張。杯中的咖啡早已涼透,杯底積著三層褐色的殘渣,她機械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窗外,晨光正悄然爬上高樓幕墻。
同一時刻,周瑾的工位被擠到了角落——降職后的“特別關照”。她埋頭翻找著堆積如山的文件,助理小陳趁著午休間隙遞來一個加密U盤,聲音壓得極低:“周姐,這是財務部小王偷偷拷出來的原始報表,王總虛報了至少30%的推廣費?!敝荑讣鈸徇^冰涼的盤身,心跳如鼓。舉報是魚死網破,沉默則淪為替罪羊。母親的語音消息又炸進手機:“瑾瑾,張科長周末約見面,你再不抓緊,人家可要給別人介紹了……”她深吸一口氣,將U盤塞進抽屜最深處,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暴雨傾盆,律所的玻璃幕墻被沖刷成模糊的水簾。沈蔓一身刺眼的紅西裝坐在會客室,對面李總肥厚的指頭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沈律師,離婚傳出去,投資人可不會放心。下周續約……看你的‘誠意’?!彼蚓o嘴唇,高跟鞋踩過水漬斑駁的大理石地面,鞋跟與地面的碰撞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手機突然震動,幼兒園老師發來的視頻里,兒子小遠蜷縮在角落,臉上帶著淤青,固執地拒絕說話。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冷聲道:“訂今晚香港的機票,李總的資產轉移,我親自盯。”
浦東機場深夜,暴雨如注。沈蔓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被雨水扭曲的跑道燈光,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請問B25登機口怎么走?”她回頭,瞥見女孩帆布袋上“宏圖廣告”的LOGO——正是李總旗下供應商。林曉薇的身影在暴雨中顯得格外單薄,沈蔓目光微凝,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在眼底劃過。命運的紅線在暴雨中悄然打了個結。
周瑾獨自留守在公司,電腦屏幕亮著王總郵箱的界面。鼠標懸在“發送舉報信”的按鈕上,窗外霓虹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光暈。她想起母親今早的嘆息:“你爸的降壓藥又沒了,我這腰疼得厲害……”指尖懸停許久,最終緩緩移開。律所的同事曾說:“職場里,證據比正義重要,但活著比證據更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