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假模假樣的準備嫁妝,還要拜堂成親……”蘇晗兀自抱怨著,“煩死了!”
楚云錚淡聲道:“一回生,二回熟。做到心里有數,再出嫁時便是熟門熟路了。”
蘇晗給了他的坐騎一巴掌,自己則掉頭去尋時開,見面第一句話就是:“王爺沒虐待你吧?”這次出征,時開比上一次長進不少,算得盡職盡責,也丟掉了在京城內的壞習氣,她不自覺地就把他當成了好兄弟,處處維護。
“怎么會。”時開的桃花眼含著笑,容顏變得迷離勾人,“下官安守本分,王爺又整日忙碌,井水不犯河水。”
“那還好。”蘇晗聲音略低了幾分,“真怕那廝給你暗虧吃。”
不在戰場,時開的談吐就隨意了幾分,“回京了,借將軍的銀兩也該還了。”
“自然要還,那可是我最后的家底。”蘇晗瞪了他一眼。
時開顯得有點冤枉,“下官這也是為將軍免去后患,省得別人再上門去借銀子。”
蘇晗就笑,“你倒是有的說。”
時開細看了她一會兒,沉吟道:“以往,怎么也不能把將軍當成女子;如今,卻是怎么看都是個弱女子。”他掃了一眼前方的楚云錚,笑意曖昧,“有些關聯吧?”
“有么?”蘇晗微瞇了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沒有,沒有。是下官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辨不清將軍的容顏,此刻又說錯了話。”時開邊說邊帶住了馬韁繩,刻意落在后面。
蘇晗無奈搖頭,自己不吃眼前虧的作風全被他學去了。
離京城越近,蘇晗越是謹慎,不允將士有任何違法亂紀的情況。藍靜竹給她的信中,提過皇帝身體抱恙,多日不曾上朝。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大權已經落入太后手中,她絲毫差錯也出不得。
楚云錚使得宮中只能收到捷報,對其余細節一概不知。他幫了她,卻也暴露了勢力,太后怕是早已起了殺心。
照現在的局面來看,皇帝就是個擺設,兩相敵對的是太后和楚云錚。誰會贏?蘇晗相信是后者。
原因就在于利文赫。回程中,經過利文清一番鼓搗,利文赫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如同她前世見過的植物人,只留著一口氣,四肢僵硬,口不能言。
太后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長子身上,日后看到這個結果,必是又驚又怒。而怒火,是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從而漏洞百出的。
相信如此,希望如此,其余的,就是楚云錚的事情了。
大軍從凱旋門進京,如上次一樣,皇帝臥病在床,只是下了道圣旨示嘉獎,命蘇晗復原職鎮守京城,安置戰俘、接管戰利品的事情交由楚云錚。
動不動就生病,比姑娘家還嬌氣,這擺設有什么用?死了算了!蘇晗回府的路上,恨恨地詛咒著皇帝。
轉頭看了看楚云錚,他望著遠處,在思索著什么。她壞壞一笑,道:“下官婚期怕是不遠了,王爺送什么賀禮?”
楚云錚看她一眼,便轉回頭去,半晌才道:“成親、下堂要趁早,年前正是嫁娶的好光景。”
蘇晗被刺激到了,不再理他。行至各回各府的岔道口,還是有些擔心他,拱手道:“王爺珍重。”
“放心。”楚云錚叮囑了她一句,“萬事隨心,一切有我。”
之前讓她忍,此刻卻讓她隨心,個中緣由也只有他曉得。蘇晗便又加了一句,“若安好,來日里,還望王爺對蘇晗這些幕僚多加照顧。”
事關旁人,楚云錚沒有把話說滿,“我盡力。”
蘇晗不滿意這答復,只是,又憑什么去要求他竭盡全力呢?人總該有些自知之明。
別了楚云錚,蘇晗回到將軍府,和太夫人、蘇陌到正房廳堂去說話。一路上,就見府中已經修繕一新,正殿顯得更加莊嚴肅穆,內宅則是清新雅致,無一絲奢靡氣息。這一點,秦朗做的倒是很合她心意。
椅子還未坐熱,太后的懿旨便到了,命蘇晗和秦朗三日后完婚。
接完旨意,蘇晗見太夫人臉色不豫,便開玩笑道:“太后比娘還要急著把我嫁出去,多好的事。”
太夫人臉色更差,低聲道:“誰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蘇陌岔開話題,笑問蘇晗:“二姐今日是怎么了,竟能放下軍務陪著娘親。”
“這不是要成親了么?我得籌備婚事。”蘇晗真正想說的是,軍務已與自己無關,不如早些落得清閑。
太夫人連連點頭,“婚事迫在眉睫,我們都著手準備起來吧。”
“娘,”蘇晗出言婉拒,“一切由我籌備就好。”
太夫人臉色又是一黯,“好,我曉得。”
因是太后賜婚,又是身居要職,蘇晗的嫁妝要準備一百二十八抬。她料定抬過去還要抬回來,便處處低調行事,一切都從府中選些東西湊數。
這很讓人頭疼,府里哪有那么多名貴的物件兒?
第二日一早,太后、皇后、貴妃的賞賜接踵而至。
蘇晗的反應是:“好!又多了三抬!”
紅玉、翡翠忍不住噗哧一聲笑。
陳懷禮則指著十來個空蕩蕩的箱子,滿面愁容,“將軍,沒東西可湊數了吧?”
蘇晗在當院轉了一圈,有了主意,“去書房,把那些當擺設的書裝進去。”
陳懷禮暗挑大拇指:將軍,真有您的。
書全部裝進去,還剩下三個箱子。
蘇晗耐心用盡,“撿些磚頭瓦塊丟進去算了!”
陳懷禮直撓頭,書籍可以故弄玄虛,稱為古籍,可是磚頭瓦塊——“將軍,如何寫在禮單上?”
蘇晗像是看著一個白癡,“你各寫成紋銀兩千兩不就得了?誰還會開箱查看真假?”
“噯,好嘞!”陳懷禮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