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兒,別說了。”吳氏臉上一白,趕緊拉了拉嚴輿的衣袖,低聲說道。
“男兒大丈夫,說出志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兩年的時間,使得這當(dāng)年躲在兄長背后的小子,有了幾分膽色,他沒理會娘親的話,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模樣,若是放大一點,就是一個大馬金刀,粗豪之氣直沖云霄的武將。
若是一般父母見了嚴輿的這副模樣,怕是要驚喜的。但是吳氏低眉順眼,又知道嚴白虎惹怒嚴爽有多深,她此刻沒有驚喜,反而是畏懼異常。
神色閃躲,根本不敢看向嚴爽。
而嚴爽呢?他喜歡士人,而不喜歡武夫。他們嚴家是要書卷傳家,而不是以軍功傳家。
又因為嚴輿言語間對嚴白虎極為推崇,當(dāng)場嚴爽的一張臉就黑了下來。
“有好戲看了。”
陳氏在旁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妒婦永遠都是妒婦,她當(dāng)年吹了耳邊風(fēng),把嚴白虎母子給逼走了。
算是去除了一個心腹大患。嚴白虎母子走后,她又覺得嚴輿母子是眼中釘,不除掉實在難過。
因而,這兩年的時間里,她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辦法,除掉這對母子。可惜,吳氏低眉順眼,又守本分,她根本沒機會下手。
不過,今天或許是個機會。
在我兒子即將拜訪名士,在這光榮的時刻,這小子居然提起了嚴白虎,這不是找死嗎?
“這小子傻乎乎的,一點也不知道拐彎,跟他做兄弟,簡直是侮辱。”嚴方,嚴充二人對嚴輿根本就沒有兄弟感情,相反嚴輿這么大大咧咧,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的態(tài)度,讓他們很是反胃,也覺得很羞恥。
他們的目光非常冷,森冷,森冷的。
“你這逆子,滿嘴胡言亂語。”對嚴輿的態(tài)度,志向非常不爽的嚴爽,先是呵斥了一聲。然后,又黑下了一張臉對吳氏說道:“回去好好管教兒子,讓他好生讀書。老夫我不期待他這榆木腦袋能做上士人。老夫只求他能懂點禮貌,知道什么是好歹。”
“哼。”說完后,嚴爽黑著一張臉走了,拂袖而去。
“那逆子冒充方當(dāng)?shù)牡茏樱e話連篇,這是多大的膽子啊。而現(xiàn)在這個小子,也是敢頂撞我了。”
嚴爽真的是氣瘋了,今日本是大喜日子,卻偏偏提起了那個逆子。提起也就罷了,這幼子卻已經(jīng)漸漸向那逆子靠攏了,有再出個逆子的跡象。
這讓他如何不怒?
想起嚴白虎的膽大包天,說謊不打草稿的態(tài)度。嚴爽就更怒了。
“你這個逆子,就算是在老夫面前消失了。但還是帶壞了老夫的幼子了。”嚴爽恨恨不已,咬牙切齒。
嚴爽走后,大廳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吳氏瑟瑟發(fā)抖,神色蒼白,她將嚴輿緊緊的摟在懷中,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溫暖,安全。
陳氏居高臨下,充滿了冷笑的看著吳氏。
嚴方,嚴充兄弟二人的目光,也是冰冷非常。
“妹妹啊,聽姐姐一句勸吧。把小子管好了,別舍不得打。他若是再說什么大將軍的志向,你就打斷他的腿。不然啊,他若是成了第二個嚴白虎,你們母子也是被趕出家門的下場。到時候,凄凄涼涼,不用我多說了吧。”
陳氏的話,很尖酸刻薄。
“喔,不僅凄凄涼涼,沒準(zhǔn)現(xiàn)在那對母子已經(jīng)餓死街頭,成了兩堆黃土了。”不僅言語刻薄,陳氏還露出了一個哀嘆不幸的表情,讓人作嘔。
吳氏聽了身子更加抖的厲害了,如風(fēng)中的柳絮,看起來脆弱不堪。
“你說謊,大兄他不會死的,大兄會飛黃騰達,將來領(lǐng)著我去做將軍的。”倒是嚴輿見這可惡女人說大兄已經(jīng)死了,頓時生氣了,握著小拳頭,惡狠狠的看著陳氏,怒喝道。
“小孩子不懂事,請夫人原諒。”吳氏沒想到自己兒子會說出這番話來,沒來得及阻止,知道壞事了,連忙放開了嚴輿,對著陳氏連連磕頭,哀求道。
而此刻,陳氏的臉已經(jīng)有些黑了,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頂撞嫡母,看我不打死你。”嚴充怒了,一腳踢開了眼前的案幾,就想沖上去打人。
嚴方在旁一見,也卷起袖子,打算沖上去。
這兩兄弟就像是兩頭餓虎,讓吳氏母子更顯得弱小,單薄了。
“且慢動手。”就在這時,陳氏卻是開口喝止了。
“娘親,這小子目無尊長,該打。”嚴充氣沖沖的說道。
“是啊,現(xiàn)在就這樣了,長大了還得了?”嚴方很支持兄弟的這番話,回過頭去說道。
“你們是士人,何必動手動腳,這般粗俗呢?傳出去,會惹來笑話的。”陳氏聞言笑著說道。
雖然笑著,但是眼眸中卻沒半分笑意,反而是森冷非常。
“諾。”
嚴方,嚴充二人一聽,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了,趕緊應(yīng)諾了一聲,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儀容,又跪坐了回去。
不管是神態(tài),坐姿,風(fēng)度,他們二人都無愧于士人,與剛才惡狠狠的模樣,大相徑庭。
“至于你呢?我要讓你心死。”陳氏教訓(xùn)了兩個兒子后,又將目光看向了嚴輿,那目光更冷了。
“我的心才不會死呢。我還要跟著大兄東征西討,建功立業(yè)。”小嚴輿膽氣十足,大聲說道。
頓時,又引來了吳氏的顫抖,以及嚴充,嚴方兄弟二人怒目而視。
“嘿嘿。”陳氏冷笑了一聲,沒理會嚴輿。而是將頭轉(zhuǎn)過來,看向嚴充,嚴方:“二年了,你們大兄被趕出家門兩年了。你們父親心狠,沒派人去探查過消息。你們二人就去打探一下,他們是死,還是活。若是死了,就把墳?zāi)拐业健е@小子去看看,好告訴他,什么是春秋白日夢。”
“諾。”
嚴充,嚴方聽了之后,頓時一喜,不過,他們的想法卻是不同。陳氏是巴不得那母子二人餓死街頭。
他們卻盼望他們還活著。
“活著好,讓他睜大了狗眼看看,我們兄弟才是士人。好讓他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當(dāng)年吹牛皮拜方當(dāng)為老師,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兄弟二人興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