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場出來,鐘允奚接了個電話,眉宇中的不耐越來越深,后來,也不知那邊說了什么,他煩躁地說了句:“行了,我會過去”。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你還有事?那我自己回醫(yī)院吧。”見他陰沉著臉不說話,蝶兒自動開口,免得成為麻煩。
卻被狠狠地瞪回來,某少一邊開車一邊說:“往醫(yī)院打個電話,晚點回去,跟我去個地方。”
“不行,我答應(yīng)齊叔買晚飯回去的。”
“我派人送過去。”
“那也不行,我是回來照顧齊叔的,一天都沒陪他。”
“我只占了半天,另外半天不歸我負責(zé)。”鐘少把車提了速,又開了音響,明顯不想再跟蝶兒爭論。
“那,你早點送我回去。”蝶兒無奈,提起上午的事,某少肚子里某種氣體就迅速膨脹,她還是不要點火的好。
不過,當她看清車子停靠的地方,開始后悔起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上了賊船。看看身邊的人,唇仍是緊抿著,眼睛里透著冷漠,可觸到她的目光時,還是浮上了一層溫暖。他下車繞到另一側(cè),替她開了車門,第一次紳士地向她伸出手。
把手送進他掌心,心略略安定了些,她沒問為什么,也大略猜出等待她的是什么,只是回頭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把手向上移,掛在他的肘上,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向里走。
這是一處別墅,跟齊叔在半山的別墅不同,這里的裝修高調(diào)奢華,處處都彰顯著主人不凡的身價。四層的別墅內(nèi)燈火輝煌,晃動的人影并不多,看得出,是個小型的家庭聚會。
剛到門口,就有人迎上來,禮貌地對鐘少頷首:“您回來了。”鐘少微微點頭,那人目光落在蝶兒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迅即換上禮貌的笑:“小姐,歡迎您,里面請。”
大門打開,溫?zé)岬臍庀涿娑鴣恚麅何赵阽娫兽芍馍系氖志o了緊,他轉(zhuǎn)頭對她笑笑,把她的手拿下來,接著伸手攬上她的腰,讓兩人貼得更緊。
大廳里的人并不多,此時都轉(zhuǎn)頭看過來,形態(tài)各異的表情,反而讓蝶兒的心安定了。
“哥,你怎么把她帶來了?”先過來的是鐘瑾瑜,她一手指著蝶兒,臉上的防備仿佛強敵入境,“這個女人先算計了齊家,現(xiàn)在又來算計我們鐘家,你這么做,不是引狼入室嗎?”
“瑾瑜,注意你的用詞,我肯帶她回來,因為這里還算是我名義上的家,我從來就不需要你們認同,我的女人也不需要。”
鐘允奚聲音冷冷的,透著絲絲寒意,鐘瑾瑜一張臉白了又白,長聲叫道:“哥!”
這一聲哥,還是帶著點真感情的,鐘允奚也緩了語氣:“去玩去,這不關(guān)你事。”
鐘瑾瑜鼓著眼睛又瞪了蝶兒一會兒,才一跺腳,轉(zhuǎn)身走了。一個保養(yǎng)得宜的貴婦人嗔怪地說了她一句,迎著蝶兒走過來,臉上掛著虛假的笑:“是允奚的朋友吧?歡迎歡迎。”
蝶兒也端莊地笑回去,微微點頭,不卑不亢。
鐘允奚仿佛沒看到那女人,拉著蝶兒往里走,徑自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蝶兒這才發(fā)現(xiàn)鐘允恪也在,他沖蝶兒笑笑,眨眨眼睛,蝶兒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里找到一絲熟悉的親切,也俏皮地笑了回去。
一直沒說話的鐘鼎坤目光自蝶兒身上轉(zhuǎn)開,對懶懶靠在沙發(fā)上的鐘少說:“允奚,跟我上來一趟。”
“有話在這說吧,反正沒外人。”鐘允奚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你這什么態(tài)度?天天連家都不回,今天難得回來,就是專程來氣我的?”
“您太高估了我,也高估了自己。我只是想我現(xiàn)在畢竟姓鐘,應(yīng)該把我要過一輩子的女人帶回來給你們認識。如果你不歡迎,我現(xiàn)在就走。”
說著,他就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有人拉住他,是蝶兒。
蝶兒對她笑笑,笑容平靜無波:“去吧,好好跟長輩說話,我在這兒和鐘大哥聊會兒。”
“有什么好說的,不用聽也知道會說什么,何必浪費那時間?”鐘少反手想拉蝶兒起來,但蝶兒真跟他較起勁,哪是他能拉動的?他定定地看了蝶兒一會兒,確定那眼睛里沒有氣惱,終于嘆口氣:“你等我。”
蝶兒安撫地笑笑,還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好好說話,不許張嘴就吼的。”
柔柔的小手貼在頰上,鐘少的心瞬間無緣熨帖,他終于笑了,抬手刮下她鼻子:“允恪要是說我壞話,你不許聽。”
鐘允恪難得沒形象地在一邊大笑,蝶兒也笑,抬手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點上樓,那邊鐘鼎坤的臉色已經(jīng)十分難看。
鐘允恪很貼心地沒有問東問西,也沒有再逗蝶兒,仿佛她出現(xiàn)在這里,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正聊著,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鐘允恪拉著蝶兒站起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爸媽。”
“爸,媽,她是蝶兒,允奚的女朋友。”
鐘允恪像爸爸,溫和的笑容,淡淡的書卷氣,讓蝶兒看著感覺很親切。她的母親也不似瑾瑜的媽媽看起來那般精明,只是眉梢眼角也掩著干練。
蝶兒立即禮貌地叫了叔叔阿姨,鐘爸爸含笑應(yīng)了,她媽媽卻微微一愣,迅速掃了鐘允恪一眼,臉上的笑已經(jīng)綻開:“蝶兒真漂亮,允奚好福氣。”
“阿姨過獎了。您和鐘叔叔才般配呢,鐘大哥有這么好的父母,怪不得臉上天天掛著笑。”蝶兒甜甜地說著,轉(zhuǎn)頭看眼鐘允恪。
“是啊,我爸媽是標準的模范夫妻,好得都嫌我這兒子礙眼,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他們跑瑞士享受二人世界。”
鐘允奚說得委屈,臉上的笑卻十分明快,他媽媽又深深看他一眼,也笑了:“這孩子,這張嘴越來越像允奚了。”
“又說我什么呢?”被點到名的人從樓梯上下來,一身凌厲的氣息還沒散去,臉上卻掛著笑:“大伯母,這么長時間沒見,還那么漂亮。”
“就你會說話!”鐘太太笑著去拍他的腦袋,鐘允奚也笑著躲閃,看起來,他跟這位大伯母關(guān)系不錯,但那深邃的眼睛里并無笑意。就連一邊的鐘允恪,神情也不復(fù)剛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