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戰輝留下的那部手機,蝶兒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又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刪除,她的心,也在這輸入與刪除間起起落落。
酒喝得不少,卻不足以撐起她把手指按到通話鍵上的勇氣,終于把手機扔到床上,埋頭進了被窩。
但是睡不著,三個月來瘋長的思念,此刻全變成了一根根長著毒刺的藤蔓,纏得她呼吸不了。再顧不上多想,她坐起來拿起手機,輸入那串號碼,然后,把手機放到耳邊,閉著眼睛,放輕了呼吸,收斂了心跳,似乎只等待那頭的宣判。
“嘟——嘟——”的聲音如此綿長,他從來不屑于用彩鈴,每次打電話,那頭傳來的都是這單調的聲響。不過,他不會讓這單調持續多長時間,總會很快地接起電話,然后,想著法地誘哄她說些他愛聽的話。
但這次,似乎是為了考驗她的勇氣,這聲音持續了六七聲仍然空寂地回蕩,就在她要掛掉電話的那一刻,那邊忽然傳來話音:“喂,哪位?”
柔軟的聲音似驚雷炸響,蝶兒一時失了話語,握著手機,竟不知作何反應。
“哪位?有事嗎?請講話。”那邊催促起來,這催促終于喚回她的神智,她迅速掐斷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身子不自主地往床頭縮了縮,仿佛這樣,就安全了,仿佛這樣,電話那頭那個有著溫軟聲音的女子就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淚開始無休無止地往下掉,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脆弱,包括那個下雪的晚上,她從他的病房里逃出來時,也不曾這樣地絕望。畢竟那時,還沒開始,她還不確定自己擁有,可是如今,她以為已經把那份愛牢牢地抱在懷里的時候,卻忽然被人抽了個精空,這樣的洞,她不知拿什么去填。
剛才打電話時她看了一眼時間,深夜十二點,接他電話的是個女生,不用思考也知道,這個時間兩個人在一起,代表著什么。給自己找了一晚上的理由,都被那輕輕軟軟的聲音壓垮,可是,心里卻還有一絲不甘的火苗,讓她更急切地想要印證。
抹掉最后一顆淚,她從床上彈起來,從衣柜里隨便翻了衣服套到身上,抓起鑰匙手機錢包就往外沖。
攔了車,直奔火車站,買了最近的一趟火車票,在候車室里坐了兩個多小時,她上了車。
時間開始變長,等她終于下了車,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最初的沖動過去后,她有些后悔,就這樣瘋子一樣地趕過來,只為了讓那不死的心死個透嗎?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他已經忘了她,對她的悼念都在她訂婚那天宣告結束;或者,他還愛著她,但他要娶段斯雅?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但她又必須面對,只因為,在這種種可能之后,還藏著小小的、擠在夾縫中的一絲希望。
打了車到他公司,付了車費,卻有些不敢下車了。抬頭望望20層,他所在的地方,在這個摩天大廈林立的城市,真的不高,為什么,她卻覺得難以跨越?
司機忍不住催促,她才下了車,又抬頭望望那樓層的高度,不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大步走進去,按了電梯。
出了電梯,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等她叫,那人聽到后面的腳步聲,回過頭來,臉上的驚訝疑惑終換為禮貌的笑:“鐘小姐?”
“Jasmin,是我,我來找允奚,他在嗎?”
“鐘總他現在在鐘氏總部,這里暫時交給我打理,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我去找他吧。Jasmin,謝謝你。”
蝶兒沖Jasmin笑笑,擺擺手,又去按電梯。
Jasmin站在那里看著她,擔心地問:“鐘小姐,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去忙吧。”蝶兒抬手撫撫臉頰,有那么明顯嗎?被人拋棄的憔悴慌亂都寫在她臉上了?
Jasmin不再說話,只陪她等著電梯,卻在電梯門打開她走進去的一刻忽然說:“鐘小姐,別怪鐘總,他……也是不得以。”
“我明白,我只是有些事想問明白。放心吧,謝謝你。”蝶兒抬起頭,對Jasmin綻出個笑,不知這笑是不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被拋棄的怨婦。
抱歉,忙亂了一天,才擠時間碼出了這些。因為明天還要忙,不敢太熬夜,先發上來吧,明天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