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團東西熱乎乎地貼到上胸口,鐘允恪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小心地控制著雙手,不讓它們去把身上的人拉開.同時,他斜眼看鐘少,詢問他這是什么狀況.
鐘少一翻眼皮,抬手去拎小丫頭:”起來,看清楚了,這里哪有你家大少爺.”
小丫頭被這一句話驚醒,抬眼見到自己剛才巴著的那副完美身材,臉上的血管幾乎要爆裂:”這是她的大少爺啊!她怎么可以這樣無禮?不過,大少爺這身材,真是沒話說,那皮膚貼在臉上,怎么就那么光滑?”
越想臉越紅,小丫頭忙退后一步,目光向上移,看到一張溫和含笑的臉,迅即又低下頭來,含羞帶笑:”大少爺,你是來接蝶兒的嗎?你怎么找到了這里?小姐呢,小姐好嗎?她有沒有嫁給齊三公子?”
“不是告訴你了嗎?這里沒有你的大少爺,凈問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讓開!”鐘允奚不滿地開口,撞開擋在門口的兩人,擠進門去.
小丫頭被撞得一趔趄,鐘允恪及時伸手扶住她,小丫頭本能地伸手去抓,抓到光滑結實的肌膚,又觸電般地縮回來,猛一推鐘允恪,兩人險些齊齊摔倒.
連忙穩住身形,鐘允恪松了手,對小丫頭溫和地笑:”你好,我叫鐘允恪,是允奚的表哥.”
“表哥?你真的不是大少爺?”
“不是.我知道你還有很多問題,不過,能不能讓我先穿件衣服再回答你?”鐘允恪仍笑著,用目光示意小丫頭進屋,然后大步進了臥室.
鐘允奚正坐在沙發上,見小丫頭走過來,拿眼橫她.小丫頭全當沒看見,湊過去瞪大一雙眼睛問道:”鐘少,他真是你表哥?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你想知道自己去問,我無可奉告.”鐘少把手上的雜志翻了兩頁,眼都不抬.
“可是,他真的跟我家大少爺長得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聲音都像,世上哪能有這么巧的事,明明就是一個人?。 ?/p>
“……”
“你別不信,這是真的.我跟了大少爺那么多年,怎么會認錯?你說,會不會是大少爺投胎轉世,成了你表哥?”
“哦,那你說說看,我前世是什么樣子的?”
一個濕潤的聲音傳過來,鐘允恪已經套了件淺藍的T恤,兩手插在牛仔褲兜里,含笑走過來.
小丫頭一時有些恍惚,這張臉明明是他的大少爺,可這裝扮又實在不像.她的大少爺,總是穿著長衫,月白色最襯他,就如他整個人一樣,清爽出塵,像天上的一輪皎月.可眼前的人卻一頭短發,狹長的眼睛上架一副眼鏡,身上的衣服更跟她這段時間見的那些男子一樣,奇奇怪怪的.尤其是他望著她的眼睛,禮貎卻疏離,縱是再粗線條,她還是感覺到了.
心里的失望越擴越大,小丫頭費了好大勁才擠出一句話:”對不起,剛才是我唐突了,你跟我家大少爺長得著實太像了.”
“哦,這么說,你的大少爺很英俊,很瀟灑?”
“嗯,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人.”小丫頭毫不猶豫地接口,見到對面夸張的笑臉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低頭咬舌頭.
“哈哈,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夸獎了.”鐘允恪笑得爽朗,坐到小丫頭身邊,興味盎然地看著她,”說說看,我的前世是個怎樣的人.”
“你相信有前世?”小丫頭聲音提高,又招來鐘少一記白眼.
“以前不信,但現在,我覺得或許真有前世.那你呢,應該是屬于前世的人,怎么來到了這里?”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來了,我尋了好些日子,也尋不到回去的方法.”
“現在還想回去?”
“當然想,這里的人我都不認識,好不容易認了個師傅,還——鐘少,你帶我來不是說跟師傅的病有關?莫不是這位能幫忙?”
小丫頭總算想起正事,鐘少哼了一聲,繼續看雜志.
“怎么,你的師傅病了?哪里出了問題?”
“是心臟,說要搭個橋.鐘少愿意幫忙,帶我來找你.”
“哦,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心了?”鐘允恪扭頭看鐘少,臉上的戲謔十分明顯.
鐘少再也無法裝啞,把手里的雜志一扔,皺起眉道:”少廢話,幫不幫?心臟搭橋,對你來說是小兒科.”
“患者不是已經送進醫院?為什么還要轉院?”
“信任你的技術,還有,省錢.”鐘少也不轉彎抹角,答得干脆,鐘允恪無奈地笑,扭頭看向小丫頭,見她正一臉惶急地看他,不由得收了笑意:”好,我幫.允奚,等患者情況穩定一些,你把他送過來,我盡快安排手術.”
“太好了,謝謝你.我就說,大少爺那么好,他的轉世也錯不了.”小丫頭興奮得高叫,鐘允奚眉頭皺得更深,起身就往外走,扔下兩個字:”有?。?/p>
人都出了門,小丫頭才反應過來,起身就去追.跑到門口又回頭向鐘允恪鞠了個躬,說道,”告辭,我師傅的事拜托了.”
然后,又往外跑去,嘴里叫著:”鐘少,你等等我,我不認得路.”
鐘允恪站在門邊看著,保時捷已經發動,卻沒有開走.直到小丫頭上了車關好車門,才噴出一串氣,駛了出去.
這小丫頭,有意思,還真不像這個世界的人.鐘允恪想著,坐到電腦前,十指敲出一串字:”人類穿越時空的可能性”,然后點了”搜索”,五花八門的答案,讓他看得笑起來.
穿越,似乎是小說作者為了吸引眼球,編造故事的好題材,現實中,哪來的穿越?隨著人的肉體離去,一切就都灰飛煙滅了.只是除了記憶,它往往以極端執拗的姿態存活在一角,時不時浮上來,繚亂人一腔思緒,是苦是澀,總得一次次咀嚼.
關了電腦,他起身要去醫院,卻見桌上從俄羅斯給允奚帶回來的望遠鏡忘了給他.這個家伙,這樣急匆匆地走,好像是誰惹到了他似的.唔,這個人,不會是自己吧,因為那個小丫頭?
有意思,鐘允恪一手摩挲著望遠鏡,挑起唇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