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zhuǎn)了一整天，仍是沒有眉目，鐘少越發(fā)煩亂，心里強(qiáng)壓著的不安不斷抬頭。好在警局那面并沒有什么壞消息，也算是個好消息了。這樣的雨天，手術(shù)的創(chuàng)口本就難受，又總窩在車?yán)铮孟袢淼难鞫疾粫常娚俳K于耐不住，沖程遠(yuǎn)弋一揮手：“不找了，回去。”

“總算發(fā)話了，我還琢磨著你是不要在這路上過夜，那我前面可挑頭了啊。”

程遠(yuǎn)弋見好就收，車開得十分麻溜。把鐘少送到樓下，他倒正了神色：“別急，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許是小丫頭貪玩，跑哪玩去了。回頭我那邊有了消息，再call你。”

“謝了，欠你的酒下次給你。”鐘少拍拍他的肩，說得誠懇，然后，在程遠(yuǎn)弋跳腳怒罵中進(jìn)了電梯。

拿出鑰匙開門時，鐘少才想起一一還在家里，心里有些愧疚，進(jìn)門時，臉色也柔和下來。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叫了兩聲，沒有人應(yīng)。難道真是賭氣走了？走到次臥，開了門，也是一片靜悄悄，正要轉(zhuǎn)身，冷不防一道人影撲上來，嚇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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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水，不是很濃，卻瞬間盈滿口鼻，一一柔軟的臉頰在他肩頸上蹭來蹭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

“允奚，我以為你生了我的氣，不回來了。”

“傻瓜，這是我家，我不回來能去哪？”

“那你不生氣了？”

“本來也沒生你的氣，是我脾氣不好。餓了，弄點(diǎn)吃的吧。”

“好，你等著！其實(shí)，我也餓了，午飯都沒吃呢！”一一抬手按了墻上的開關(guān)，一室燈光，照著她光潔如玉的臉，眉眼微皺處，那一點(diǎn)點(diǎn)委屈，讓鐘少心里一片柔軟。他抬手撫撫一一的長發(fā)，笑道：“那多做點(diǎn)，少了不夠吃。”

一一響亮地應(yīng)著飛進(jìn)廚房，鐘少回房間換衣服，目光觸到躺在衣柜角落的女式古裝，動作微滯。伸手把衣服拿出來，光滑的衣料上，一只只蝴蝶振翅欲飛，就像馬背上的小丫頭，衣袂翩翩，神采飛揚(yáng)。現(xiàn)在，這蝴蝶飛到哪去了？難道真的憑空飛來，又憑空飛去？其實(shí)，對小丫頭的故事，他大半是信了的，盡管這實(shí)在荒謬，可小丫頭身上的一切，也惟有用荒謬，才解得通。

晚飯很豐盛，可見一一是提前做了準(zhǔn)備的。兩人吃得很安靜，偶爾一一問什么，鐘少也答得比較耐心。但一一始終沒問他去做什么了，他也懶得說，樂得安靜。

吃完飯，一一自動去洗碗，鐘少坐在沙發(fā)上，活動著傷腿。電話響起，他立即拿過來按了接聽，但硬是壓住了要沖口而出的話，屏息等著那面的聲音。

“鐘少，蝶兒有消息嗎？”

懸著的心迅速回落，似乎聽到了那一聲響，鐘少抬手揉揉額：“暫時沒有，艾瑪怎么樣？”

“還好，今天開始，請了張馬師回來照顧它。”

“那他不知道蝶兒的去向？”

“不知道。前幾天他已經(jīng)搬出了馬場，蝶兒總?cè)タ此]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頭。”

“我知道了。艾瑪就辛苦張師傅了，一定讓他注意身體，有消息再聯(lián)系。”

鐘少掛了電話，廚房里的水聲才又響起。知道一一悄悄在聽他的電話，他也懶得計較，靠進(jìn)沙發(fā)里，疲倦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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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Ｙ市郊區(qū)，位于半山的別墅，三樓某房間的窗子徐徐打開，一個人影探出來，四下看看，然后，一個翻身跳了出來。身上的衣服被風(fēng)揚(yáng)起，夜色中，如一只迅疾撲向水面的沙鷗。

落地?zé)o聲，腳步迅速移向大門，卻不防撞上一堵肉墻。

“你要去哪？”

黑影一頓，也不答話，轉(zhuǎn)身又往另一個方向跑。一陣風(fēng)貼面而起，來人已經(jīng)又擋在她面前。

“你——讓開。”

“齊叔有吩咐，你不能出去。”

“我怎么不能出去？你們這是犯法。我說多少遍了，我不姓齊，也不是你們老板的千金。讓我出去，要不我不客氣了！”

“齊叔明天一早就回來了，有什么話，當(dāng)面好好說。別耍小孩子脾氣。”

“誰耍小孩脾氣了？怎么跟你就說不通呢？呶，你們說的那個齊雨箏跟我是有幾分像，可你仔細(xì)瞧瞧，她的脾氣秉性都跟我一樣？她也能跟你對打？咳咳，我承認(rèn)，我打不過你，那她呢，也有這幾下功夫？”

“雨箏向來精靈古怪，這次一跑大半年，又跑到哪學(xué)了什么也不一定。”

“合著你就認(rèn)定我是齊雨箏了是吧？我指天發(fā)誓，我真不是。要是我留在這，哪天那個真的齊雨箏回來了，還不說我冒充？到時，這責(zé)任你擔(dān)？”

“一切等齊叔來了再說。”

來人絲毫沒猶豫，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暗夜里，看不清他的眸子，但蝶兒分明感覺到那雙眼里的篤定和沉穩(wěn)，似乎完全把當(dāng)成個鬧脾氣的小孩，連哄都懶得哄。

一肚子氣，她往回走了幾步，猛然轉(zhuǎn)身，抬腳就向那人胸口飛去。可那人好像提前預(yù)知，身形未動，一只手提到胸前，牢牢握住她的腳脖。

那雙手鐵鉗一般，握得她的腳絲毫動彈不得，但又不至于很疼。盡管隔著棉襪，蝶兒還是感覺被輕浮了，一股灼燙從腳脖直抵胸口，她粉臉飛紅，揮拳就招呼上來。

那人上體向后一閃，松開她的腳，緊接著雙掌迎上來。掌風(fēng)如電，挾著迫人的力量，讓蝶兒占不到半點(diǎn)便宜，但那招招雖然疾進(jìn)，卻并不狠厲，這于蝶兒，無疑是更大的羞辱。

“拿出真本事來，打就打個痛快，打贏我，我就跟你回去。”蝶兒心高氣傲，自掘陷阱，氣惱之下，并未看到那人嘴角銜起的笑意。

若不是一心想跑出去，蝶兒還是很享受這樣的打斗的。自從來到現(xiàn)代，她的功夫就成了她的硬傷，動不動就闖禍。可在古代，她并不是什么頂尖高手，每次與一些高人過招，就算是輸，也頗為爽快。

眼前這人用的招數(shù)雖然怪異，但的確讓她周身的神經(jīng)興奮起來，所以，當(dāng)被對方困住雙手，按到地上，她并沒有預(yù)想中的懊惱，只扭頭說了一句：“你用的什么功夫，哪天傳我兩招。”

“女孩子不用學(xué)這些，剛才得罪了。”

那人伸手拉她起來，她扭頭哼了一聲，自己從地上跳起來，往回走去。這戲碼，被抓到這的兩天內(nèi)已經(jīng)是第三次上演，蝶兒不得不確定，逃跑無望。那就靜觀其變吧，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