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華夏大學,阿玻他們徑直走向梧桐苑,大學校園的宿舍區綠化都做得很好,梧桐樹蔭濃密,陽光透過樹蔭射下點點光斑,穿過了梧桐樹綠化帶,就看到兩排宿舍樓,左邊是男舍,右邊是女舍,在1棟樓前有個三層小樓,乃是社區醫院。阿玻向3棟走去,7棟門口那攤尚未褪色的血跡十分醒目刺眼地提醒過客,這里曾經死了一個人。
阿玻放出影蝶,橙子追著影蝶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杜天雪走進3棟,向寢管主動亮明身份,簽字記錄。寢管一聽是那個死了的學生的家人,趕緊打電話給校領導。
“這棟樓里沒有陳子文的鬼魂,也沒有其他的鬼魂!”橙子跑到阿玻腳下報告道。阿玻點點頭,小聲跟杜天雪說:“這棟樓里沒有鬼!不過,這校園里有三只鬼。”
“去寢室看看再說!”杜天雪提議道。
阿玻領著杜天雪朝七樓走去,走到陳子文的寢室,就看到寢室門上用粉筆寫了幾個字:“幽魂寢室,禁入!”阿玻自然不當回事,看到門是虛掩的,正要推開門時,一個隔壁寢室的男生突然跑出來說:“別進去!這寢室邪門!屋里剩下三個人都搬出去了!”
“哦!我們是陳子文的親戚,來拿他遺物的!”阿玻解釋道。
“這樣啊!”那男生一副同情的表情。
“你說這寢室邪門?怎么邪門了?”杜天雪注意到男生們似乎都對這寢室議論紛紛。
“連著五年,每年都有個住在這屋或者住過這屋的人死了。最早是個研究生,割腕死了;后來是個大三的吧,吃安眠藥,對!是吃安眠藥!”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男生,確認自己說的沒錯,繼續道:“接著是個新生,上吊啊!然后是一個畢業生,也不知道怎么就過去了,最后是陳子文,還有一個月就拿到畢業證了,卻跳……!”那男生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陳子文的死,說到跳樓的“跳”字就停止了。
阿玻已經推門進了那屋子,打開燈,屋里塵土飛揚,空無一人,唯有陳子文的東西還擺在那里。地上有些焚燒過的灰燼,看樣子是室友給他燒過了錢。橙子依舊隱身進來東聞聞西嗅嗅,最后確定無疑地說:“有鬼來過,現在沒有!”
“讓我們收拾收拾,祭奠下陳子文吧!”阿玻表面上是說給那幫看熱鬧的男生聽的,實際上是跟杜天雪說叫她進來干活兒了。
杜天雪把門關上,拉上窗簾,阿玻割開自己的手指,念起招魂咒。
“來了來了!陳子文來了!”橙子在一邊說。
“子文……你!”杜天雪看到陳子文從半空中慢慢出現,保留著死前慘烈的樣子,腦漿不斷流出來,半邊眼廓都被摔碎,渾身骨頭咯吱作響。這不禁讓她心里更加悲傷,忍不住伸手,卻穿過了陳子文透明的靈魂。
“雪……我是被那個研究生害死的!他逼我跳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報仇,報仇……”陳子文的鬼魂并不暴躁,卻充滿了怨憤。
杜天雪看著他,眼淚不聽話地直往下流,一邊忍住一邊說道:“你好好安息,輪回重生吧!剩下的,雪幫你做!”
“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沒人陪你了,下輩子繼續吧!”陳子文安慰道。
阿玻將離魂絲系上了陳子文的身上,黑無常將之帶走。離開之前的陳子文恢復了生前的樣貌,帶著黑框眼鏡,小眼睛塌鼻子,精瘦高個子,笑起來很陽光。
“子文……子文……”杜天雪緊緊攥拳,竭力忍住情緒,不想讓自己失聲痛哭出來。他走了,陳子文也走了,世上還有多少在乎她的人活著?自己的大學閨蜜孟海冬曾羨慕過杜天雪,有過這么長久的發小,可如今……
杜天雪一個人站在陳子文的書桌前沉默不語,一直看著。眼前浮現出陳子文臨死前的時刻。
始作俑者竟然是他,沒想到真的是他!
“我沒有完成畢業論文,我對不起學校,對不起老師,對不起父母親友……”他沮喪地說,悲傷而自責的聲音幽幽回蕩在寢室走廊。
陳子文探出頭,看到走廊上沒人也沒有動靜,就放心地拿著臉盆毛巾去洗漱。當子文走到廁所里,感覺不知道哪里傳來一股血腥味兒,左聞聞右看看,也沒看到血跡。于是打開水龍頭,正打算刷牙的時候,他猛地進入了陳子文的身體。
“教授,我好難過!掛科了……對不起學校,對不起老師,對不起父母親友……”陳子文回到寢室后,非常頹廢失落。
“你發什么神經啊!掛科,哪個大學生不掛幾科的!”毛豆鄙視地說。
“我……好痛苦!我不應該掛科……掛科……”陳子文說著說著,走到陽臺上,他看著陳子文跳了下去,在半空中詭異地一笑,然后跑下去控制住了陳子文的鬼魂。
杜天雪出神地看著,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近年來,她的親友紛紛離世,林家還能找到作祟的惡鬼,可是她卻怎么也弄不明白。陳子文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比她小一歲,卻比自己還懂事,有什么好吃的都讓給自己,每次有人欺負天雪,瘦弱的子文都勇敢地保護她。還記得杜家剛從羅浮山搬到這里來的時候,杜天雪很孤獨,每天都是一個人,陳子文變著花樣哄她開心。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直到杜天雪心里有仰慕的對象,她對陳子文開始若即若離保持著微妙的關系,可陳子文一直守候在她身邊。
“安息香,你來點吧!有安息香,能驅逐他留在這里的怨氣。”阿玻看到杜天雪這么痛苦,將安息香遞給她,她接過香微微點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這時,傳來敲門聲,阿玻打開門,看到一個矮冬瓜光腦門的男人帶著兩個下屬站在門口。杜天雪已經將安息香點著了,屋子里散發著一股類似肥皂水的香味。
“我們已經跟陳子文家屬聯系過了,他們家并沒有你們兩位!我想,你們是打算到我辦公室喝一杯交代一下問題,還是直接請警察來解決問題?”光腦門的很不客氣地說。
阿玻二話不說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亮出律師證件,非常熟練地說:“鑒于死者家屬對死者死因有疑,因此請我們前來核實部分情況。校方未盡應盡責任,不日請接收我的律師函。還有任何問題嗎?”
“按程序,應該是先送律師函再來調查吧!”謝頂的瘦個子問道。
“我們要送了律師函再調查,有價值的證據還查得到多少?”阿玻一本正經地問。
校領導也心知肚明,一時竟想不到什么理直氣壯地反駁詞,便說:“這學生的死真跟學校沒多大關系,麻煩你們跟家屬勸勸!他們要多少,我們都賠!”
“這個,你自己跟陳女士談吧!我們拿錢辦事而已!”一直埋頭收拾陳子文遺物的杜天雪抬頭說了一句,然后沒等校領導接話就又道:“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校領導也沒想出什么攔人的必要,就沒有為難他們,讓他們走了。校領導覺得這倆人有問題,但是有問題在哪里也說不出是怎么回事兒。
走出華夏大學,杜天雪才開口:“這是個會附身的鬼,那個自殺的研究生干的。他至今還在校園里游蕩,陳子文走了,他最近肯定還要殺人來彌補。。”
“查到那研究生的身份,然后!橙子去解決他,我們把那四個鬼魂找到送回去!”阿玻說。
“讓橙子吃了那研究生鬼?為什么不也送回地府?”杜天雪明知道阿玻是怎樣想的還是質問他。
“地府有地府的規矩,像這種在人間犯了事的鬼,殺了五個人,已經很難安息了,除非是地府點名逮回去,不然橙子吃了就吃了,地府逮回去處罰完了,要么打散要么輪回。那個研究生下了地府,想重新投胎輪回,你知道得多久嗎?五個人全部投胎,地府里熬上一百年不比飛灰湮滅來得痛快?”阿玻覺得杜天雪的想法有點不可思議。
“那總還是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啊!”杜天雪似乎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杜小姐!你懷疑你們杜家的行事方法,但是有些問題不能一概而論!鬼魂如不能安息,只有毀滅。你應該清楚,能附身的鬼,很邪惡很強大了!我的橙子那么久沒吃飯了,麻煩你同情下它行不行!”阿玻有點生氣了。
杜天雪冷冷瞪他一眼,快步走人,橙子卻橫在她前面,不冷不熱地說:“今天你來求阿玻的時候,我說了什么,都忘記了嗎?”杜天雪臉色一變,咬咬嘴唇,最后還是停在原地,等阿玻走前來。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橙子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我們抓鬼的要有原則。不是見鬼就殺,也不是一律不殺,地府說可殺才可殺,地府一定要把那惡鬼逮回去受罰那就逮回去。地府才是管理鬼魂的地方,我們沒有做主的資格。”阿玻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