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橙子什么也沒說,只是把頭放在爪子上,卷卷尾巴裝睡。阿??吹匠茸舆@樣,就知道它什么也不會說了。
“阿玻,如果有天,橙子也不呆在你身邊了,你會寂寞嗎?”橙子趴在地上,突然有點哀傷地問阿玻。
“寂寞個屁!就像沒了杜天雪那個煩人精一樣,我省心省大發(fā)了!”阿玻一回家就把杜天雪的東西都收拾到原本她住的房間里,然后關上門狠狠地反鎖,直接把鑰匙往窗外一扔。
橙子看著鑰匙在它的頭頂上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突然它凌空躍起,一口咬住鑰匙然后走到阿玻跟前,把鑰匙放下,望著他說:“她會回來的!”
“我是殺了那只狐貍又怎么樣?狐貍可以為她死幾次,我就不會嗎?”阿??粗€匙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燈,阿玻的臉被昏暗橘色的光勾勒出精致的輪廓,橙子靜靜地把鑰匙叼到書房里放好。
走出來的時候,阿玻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橙子覺得阿玻打翻醋壇子,滿世界都是酸水味兒,忍不住說:“得了吧!杜天雪在乎你遠勝過狐貍。她早就知道薔薇淚鑲入你的身體,能為你補好失去的那個心魄。從你失去心魄,每天都是杜天雪蹲在晏叔叔的書房里到處看書找資料想辦法。薔薇淚本是地府的東西,流出人間后輾轉流落到了晏叔叔手里,結果你給了何紫溪就要不回來了。她為了想要拿回薔薇淚給你補心魄,勤奮去練舞想要從何紫溪手里贏回碧璽。她怕貿(mào)然給你鑲上碧璽,你會因為無法控制住強大力量迷失自己,她一直在掙扎在糾結!這一切,你知道嗎?你輕率地殺了狐貍,她是在后悔,不該這么沖動,她覺得日后你要是變成了魔頭那就是她害的!因為杜天雪發(fā)現(xiàn)我在屋里的時候,用意念告訴我,如果為你鑲上薔薇淚,導致你萬劫不復,她會親自手刃你,但求我?guī)慊氐馗喕兀∷龝谀魏螛蜻叺饶悖 ?/p>
阿玻突然間把茶幾上的玻璃杯一掃,猛地跑進房間,重重地關上房門。玻璃被掉到地上,摔成一片片,玻璃碎片飛濺,劃傷了橙子,橙子的皮毛間流出了幾滴血,慢慢變成一條線,順著橙色的毛,一滴一滴滴到地上。
橙子站起來,抖了抖毛,那個呼喚它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盤旋。
第二天,太陽照常出來,阿玻走出臥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了,因為他覺得太安靜了。打開門的時候,只看到地板上幾滴凝固的血滴,整個屋子都沒有橙子的蹤影。
“橙子!你出來!橙子……”阿玻在屋里瘋狂地找,可是什么也沒有看到。阿玻拿起車鑰匙到車庫里去開車,那是橙子一直吐槽的紅色法拉利。
護河林、云山、天佑寺、菜市場、殯儀館、醫(yī)院、動物園……所有橙子愛去溜達的地方,都沒有那個小小的身影,一只豎著大耳朵四條小短腿的威爾士柯基犬。
“阿玻,如果有天,橙子也不呆在你身邊了,你會寂寞嗎?”阿玻的腦海里忍不住回想起它的這句話,他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橙子出走也是它早就心里有數(shù)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車外的風景呼嘯而過,阿玻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遺棄在人間的孤兒。那種討厭的感覺又來了,為什么他們要在自己的生命里來了又走,走了連說句再見都如此吝嗇?阿玻的視線開始恍惚,仿佛人海蒼茫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寂寞,寂寞,寂寞——如同是鴆酒,解渴卻致命。
就在經(jīng)過柳林湖的一瞬間,阿玻加大油門向湖鎮(zhèn)村沖去,那里是一切的轉折點,是他和杜天雪、橙子有隔閡的開始!那片魏門古宅,鳳氏后裔寄生之地,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竟然讓他們罔顧情誼,一定要瞞著自己。難道,鬼販子的純血,并非是上天的恩賜,而是地府惡魔的詛咒?
當紅色法拉利在蘋果樹下停著的時候,阿玻突然不敢走近那座陰森森的荒棄老宅。卓飛的死到底牽涉著什么秘密?阿玻每走進一步,心里就沉重一分。此刻,手上的竹滴翠開始散發(fā)碧綠的光芒。
推開卓家大門,原本是一片狼藉的地方長滿了曼珠沙華、水晶蘭、虞美人那些陰毒的花草。一片耀眼的紅色宛如潑在地上的血,刺得人雙目灼熱,水晶蘭那半透明的葉子在低矮的縫隙里反射出一種冷冷的光,一片繁華掩蓋了這里曾經(jīng)有大片尸骨腐肉的狼藉。
阿玻穿過這片鬼花紅海,推開纏繞著蜘蛛絲的大門,門楣上倒掛著兩只黃黑相間的蜘蛛,看起來毒性不小。屋子里黑兮兮一片,雖然沒有了那幾個鬼孩子的聲音,但是這里依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也許太多生命喪失在這里,無形中讓陰氣也重了很多。神龕還保持著半打開的樣子,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變成了紅黑色。就在這時,一縷光筆直射進來,在大門到神龕之間照出一段筆直的光帶,阿玻清楚地看到有好幾滴新鮮的紅色血液凝固的圓點。
橙子來過這里!
阿玻不顧一切地跑進神龕里,上次杜天雪殺了卓飛后他就將她抱回家去了,這背后密室里到底有什么他根本就沒看清。阿玻用打火機點燃了插在墻上的火把,卓飛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散發(fā)出陣陣惡臭,無數(shù)蛆蟲在他的腐肉里鉆來鉆去。那雙流著血淚的雙眼已經(jīng)變成了兩個空洞,一群螞蟻占據(jù)了這兩個眼窩,正在將腐肉往自己的窩里運送,長長的螞蟻隊列從尸體排向神龕出口。阿玻也顧不得那么多惡心,跨過了尸體,繼續(xù)向密室里走去。
他走了不久,一扇巨大的石門橫亙在眼前,門前插著四根槐樁,每根槐樁上都還有符紙和詛咒。阿玻試探地推了推門,發(fā)現(xiàn)門是活動的,顯然有人挖出了槐樁,打開了密室的門。
門背后,是一個封閉的密室。四周的墻壁上畫滿了符文和咒語,中間停著一座巨大的石棺。阿玻走前去,用手拂去灰塵,發(fā)現(xiàn)棺蓋上刻著一行字“入地府者,去而無歸”。
阿玻一下子就明白了,杜天雪和橙子一直都在阻止的是讓自己進入地府。手上的竹滴翠光芒大盛,像是急切見到母親的孩子。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心臟越跳越快,這就是答案了嗎?
五年,他要追尋的答案嗎?
“阿玻!不要下去,這個入口是被卓飛強行打開的,只進不出,貿(mào)然進去隨時可能會被地獄獵犬撕成碎片!”杜天雪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當她看到阿玻的手在移動棺蓋時,禁不住大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