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現在在干什么？一切都好吧！”鐘校長請阿玻坐下，拿出茶具給阿玻泡茶。

“考了個司法證，做律師呢！最近手上接的案子跟金榜高中有關，搞了半天沒什么頭緒，就來叨擾老校長啦！”阿玻看著老校長說。

老校長摘下老花眼鏡，擦了擦沾上眼睛的水汽，然后戴上說：“金榜啊！那幾個學生的事情嗎？我這個老頭子能幫什么忙，都沒什么人記得我啦！”

“在您的任上，是不是有個自殺的學生？”阿玻尋思著鐘校長應該不會反感，大膽地問。

“是！就高你三屆，很聰明的孩子，吞了幾十顆安眠藥。哎呀，可惜啦！連遺書都沒留，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死！”鐘校長瞇著眼睛回憶道，不禁嘆息道。

“他叫什么名字？”阿玻又問道，鐘校長的記憶力驚人，他相信老校長肯定還有印象。

鐘校長把泡好的茶遞給阿玻一杯，緩緩地說：“趙旺財，鄉下來的孩子。他死后，學校建了新寢室樓，他住的那棟都廢棄成放舊桌椅的儲物庫了！真可憐的孩子啊！”

“趙旺財！謝謝校長，我接著辦事去了！”阿玻基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阿玻立刻趕到金榜高中，在教學樓后面有一棟倉儲樓原來曾經是寢室，如果趙旺財的鬼魂還盤踞在那里，那此刻橙子一定可以找出他在那里。這時，金榜已經臨近放學了，校門衛正在拉開校門，校園里隱隱的沸騰好似隨時爆炸的馬蜂窩。阿玻在車里放出影蝶給橙子帶話，讓它快點回來。

就在阿玻有點心焦的時候，車窗外的杜天雪篤篤篤地敲窗子，阿玻打開車門，問：“有沒有什么線索？”

“李歡昏迷了！”杜天雪脫下白手套，淡淡地說。

“陳組長去問話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回到座位上就昏過去了。醫院沒發現什么問題，我也沒有。不過，橙子似乎有驚喜！”杜天雪面無表情地坐上來。

“橙子呢？我叫它回來啊，怎么還沒見到它！”阿玻這下真的著急了，橙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怎么好意思面對老爸和德源大師，就不該讓橙子單獨行動！

“小賤狗還沒有回來？我以為它早叼著筆記本來找你了！”杜天雪也驚訝了。

現在車外人山人海，放學的學生密密麻麻，放眼望去一片黑壓壓的人腦袋，聲音嘈雜如同菜市場，要不是躲在車里估計得用喊得才能聽到對方說什么。

影蝶飛回來了，但是還是沒有橙子的身影，小小的混血柯基犬，那個熟悉的橘黃色身影，當阿玻有這么一時半刻見不著，竟然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已經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橙子了。阿玻想著想著，愈發地冷靜不下來，決定下車去找橙子，結果被杜天雪一把拉住。

“還記得上次捉弄你的狐貍嗎？他欠我三個人情，叫他去把橙子帶回來！”杜天雪拿出一根狐貍毛，從阿玻的車柜里翻出打火機，毛一燒著，狐貍幻化成一位貌似吳彥祖的帥哥就坐在杜天雪身邊了。（詳情見番外舞領風流之朝生暮死）

“美女！想我了？”狐貍輕浮地笑笑。

“去給我把橙子找回來，就是上次咬你的那只半血地獄獵犬！快去快回，否則我再剁你一條狐貍尾巴！”杜天雪沒好氣地說。

“遵命，我的美人兒！”狐貍賤賤地一笑，又消失了。

阿玻用手指不停地摳方向盤上包著的牛皮，一下一下地凹痕都快把牛皮摳破了。杜天雪倚在窗邊看放學回家的學生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自己當年的青蔥時光。等待的時間總是度秒如年，十分鐘的光景，金榜高中已經空蕩蕩的沒什么人了。

這個時候，狐貍把橙子和一本筆記本放在后座，搖晃著自己的七條大尾巴，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它這下可算碰上對手了！居然被鬼打暈了！”

“雪！你的眼睛能看到什么嗎？”阿玻看著橙子耷拉著舌頭，身上的毛臟兮兮的，還掛著幾片葉子，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他有點氣又有點無奈。

“死阿玻！”橙子乖乖地爬起來，但是四肢無力軟軟地窩在杜天雪身邊，狐貍笑嘻嘻地說：“這只狗真沒用，裝死都不會！”

“別鬧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的母校出了這種事，麻煩你們給我正經點行不行！”阿玻明顯有點生氣了。

杜天雪看著金榜高中，又看看阿玻，驚訝地說：“你居然是金榜高中的學生？想當年我差兩分，老爸花錢上下打點，硬是進不去！”

“我差了5分，校長是我爸同學，一句話我就進了狀元班。高考我放棄了，沒考，不然也是211啊985的學生，有什么了不起。但是老校長待我不薄，我不能再讓這里的學生有事！”阿玻的語氣非常懇切，杜天雪聽出了他的擔當和認真，他還是那個阿玻，有情有義的阿玻。

橙子吃力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日記本，非常郁悶地說：“那個鬼寄宿在筆記本里。李歡撿到了，鬼跟她就搭上了，她去考第一，鬼去替她殺人。我本來想吃了它，結果從四樓掉下去，樓下那么多曼荼羅，不小心啃了一嘴巴……就暈過去了！”

“原來你不是被鬼打暈的，曼荼羅……你也太沒用了！”狐貍大笑，橙子極為惱怒地瞪它幾眼，要不是現在渾身跟打了麻醉藥一樣難過，橙子非得跟狐貍打起來不可。

“好了！狐貍，沒你的事，你可以滾了！”杜天雪對狐貍冷漠地說，然后拿起那本泛黃的筆記本集中注意力盯著看。

狐貍幻化出人形，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杜天雪說：“蛇妖的血，喝了你的眼睛馬上就會徹底恢復！”

杜天雪有點難以置信，問道：“是云山上的那只蛇妖嗎？”

“哈哈！”狐貍也不回答，笑了笑就消失不見。杜天雪打開瓶塞，一股強烈的蛇腥味冒出來，蛇腥味帶著一股宛如千年玄冰的寒氣，杜天雪閉著眼睛一口氣喝下，咧著嘴直喊苦。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瞳光散發著淡淡的暗金黃色，隨著睫毛眨動，一閃一閃。杜天雪再度閉上眼睛，養了養神，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后，便恢復如往常的黑色瞳孔。

杜天雪打開筆記本，她看到了那個男孩的過去。在金榜高中巨大的競爭壓力下，為了守住自己的全年級第一，他逼迫自己每天睡四個小時，吃飯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一個小時，剩下的時間不間斷學習。當他考了一次第二名后，他把自己逼得更緊了，生怕一落后就再也追不回去了。但是，身體越來越差的他已經愈發力不從心，在他考了全年級第五后，他感覺到絕望和痛苦，吞下了所有的安眠藥。雖然，身體燒掉了，靈魂卻寄居在這本物理筆記本里。李歡無意間在倉儲樓下的草叢里撿到這本物理筆記本，看到上面寫著非常詳細有用的知識和題目，就帶回家了。

那個男孩的靈魂深深影響著李歡，因為李歡和他一樣，太在意那個全年級第一了！當李歡考不到第一時，鬼魂也深深地不安和躁動，甚至暴躁地去殺了排在李歡前面的學生。李歡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和她有關，只是每天埋頭讀書。橙子發現了那個鬼魂，鬼魂就劫走了李歡的幽情魂。

“這個鬼魂，叫趙旺財！大我三屆，現在應該游蕩在那棟倉儲樓里。”阿玻打開車門，看了看橙子，說：“我去解決那個鬼魂，天雪，你去照顧李歡，等我帶回她的幽情魂。橙子，你給我乖乖躺在這里等我回來！走！”阿玻拿著筆記本往金榜高中走去，杜天雪下車往市立醫院的方向走去，留下橙子趴在車里睡覺。

阿玻走進了倉儲樓，趙旺財的鬼魂滿樓亂竄，非常狂躁不安，李歡的幽情魂被他拽得有氣無力，只剩下一團微光明明滅滅地閃著。阿玻拿著筆記本，另一只手舉著打火機，非常冷漠地說：“趙旺財，回頭是岸，否則我立刻燒了筆記本！你是不是打算灰飛煙滅？”

趙旺財惴惴不安地停在阿玻面前，阿玻把打火機點燃，靠近了筆記本。

“不！給我個機會……不要……”鬼魂咆哮起來，怨氣磅礴地噴涌出來，力量之強，怨恨之深，讓阿玻都感到窒息。

“放了李歡的幽情魂，到我身邊來，我送你回地府!”阿玻開出了條件。

趙旺財看到越離越近的打火機，忍不住點了點頭，放開了被拖曳許久的幽情魂，飄到阿玻跟前，阿玻扔掉打火機將離魂絲系過去。就在黑無常出現的時候，趙旺財對那團幽藍的光芒依依不舍地說：“對不起！以后要努力靠自己考第一……來生再見！”

阿玻收好李歡的幽情魂，離開了寢室，走出金榜高中，電子大屏幕上依舊閃耀著李歡的名字，阿玻開車到市立醫院，親手將幽情魂帶回到李歡的里內。她慢慢醒轉過來了，那是個靈氣被教科書和作業消磨殆盡的女孩子。她的雙眼腫脹，眼廓微黑，雙目呆滯無神。

她看著藍藍的天空，若有所思。

阿玻有點懷念那個時候，但是也非常痛恨那時候。

金榜題名，宛如一個學生的噩夢，糾纏到高考，糾纏到就業，糾纏到一個人最美的花樣年華都消磨在無窮無盡的作業里，也許有人覺得用幾千張作業上百本書換回一個好大學，值得了，但也有人覺得不值得，比如阿玻，他覺得金榜題名，比不上自由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