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了,禍事了!”喬應(yīng)甲自知大禍臨頭。鬧出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想捂也是捂不住了。
“大人,為今之計,只有速速上報朝廷。否則延誤軍情,恐有殺身之禍啊。”丁此呂說道。
“丁先生誤我啊。前番我若是上報朝廷,不過是貶官而已,如今到了如此田地,我豈有生路?只能速速告與崔大人知曉。祈崔大人出手,看能夠逃過此劫難。”喬應(yīng)甲說道。
丁此呂心中也有些無奈,暗罵道:“這個時候知道禍事了。之前撈錢的時候,可沒見你擔心這些。若是之前聽我之言,能夠及時賑災,而不是加倍盤剝,何至于落到如今這般田地?”丁此呂知道這喬府是呆不下去了,是夜便包卷細軟,趁著夜色從喬府逃離。
卻說喬應(yīng)甲的心腹將迷信迅速送到了崔呈秀處,崔呈秀打開一看。
“啪!”
崔呈秀手一顫,手中的精致茶杯掉落在地面上,立即摔成了粉碎。
“喬應(yīng)甲這個廢物!竟然致使陜西出現(xiàn)如此局面,真是該死!”崔呈秀最擔心的是自己可是從喬應(yīng)甲那里得了不少好處,光是前些日子,就是幾千兩銀票。總共加起來,足足有十數(shù)萬兩白銀了。但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番田地,這喬應(yīng)甲卻是必須棄掉了。否則必然連累自身。崔呈秀想到這里,連夜去了九千歲府。
“崔大人深夜至此,不知道有何要事?”魏忠賢知道崔呈秀深夜造訪,必然是有重要事情,但是這家伙上位之后有些不聽話。
原本魏忠賢是不準備讓信王繼位的,畢竟信王是張皇后推舉的候選,信王登位之后,魏忠賢擔心到時候會對自己不利。別看魏忠賢手握重權(quán),但是這權(quán)利都是皇家賦予的。一旦信王掌握大寶,隨時都有可能奪走他的一切權(quán)勢。魏忠賢想扶年紀更小的王子上位,這樣魏忠賢可以將其控制為傀儡。或者干脆自己取而代之。魏忠賢要這么做,必須有外臣的支持。他手里只有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雖然是大明之精銳,但是人數(shù)畢竟有限,一旦皇宮有變,光是京營便可直接滅了錦衣衛(wèi)。
“九千歲,大事不好。剛剛陜西巡撫喬應(yīng)甲密信,陜西白水、韓城、蒲城、宜君、洛川等地相繼發(fā)生民變。如不迅速剿滅,恐生變化。”崔呈秀著急地說道。
“如此國之大事,為何喬應(yīng)甲不急奏朝廷,而密奏于崔尚書呢?他喬應(yīng)甲究竟是朝廷的大臣還是你崔家的家仆?”魏忠賢冷冷一笑。
魏忠賢此言可謂誅心之極,也是命中了崔呈秀的死穴。
崔呈秀額頭上立即冒出豆大汗珠,心中也是不停滴罵喬應(yīng)甲,自己作死偏偏還要拉著自己。
崔呈秀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九千歲救我!九千歲救我!”
“崔尚書言重了,我魏忠賢不過就是皇帝身邊的一只狗而已。如何救得了崔尚書?別看大家嘴里叫我九千歲,背后不知道怎么罵我魏忠賢呢。”魏忠賢陰陽怪氣地說道。
魏忠賢越是如此,崔呈秀越是膽戰(zhàn)心驚。
“九千歲救我。之前呈秀多有不敬,還請九千歲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九千歲此次讓我度過如此難關(guān),必然聽名于九千歲。”崔呈秀說道。
“難啊。崔尚書,你站起來吧!這事不是我魏忠賢不救你,而是我也沒有這個本事。這民變、殺官、縣府被占,遍及白水、韓城、蒲城、宜君、洛川數(shù)地,如此大的事情,誰能夠扛得住?如此大的事情,你作為兵部尚書事先如何可能毫不知情?定然是你得了喬應(yīng)甲的好處,對此事隱瞞不報。這事難啊。如果是天啟皇帝的時候,我魏忠賢或許能夠保你,但是現(xiàn)在朝中形勢還是當日的情形?嘿嘿。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太晚了。這事情你別求我,求我也沒用。”
“九千歲,喬應(yīng)甲當初能夠成為陜西巡撫,九千歲可也是有提攜之恩的。如今喬應(yīng)甲出了事,呈秀自是罪責難逃,但是九千歲只怕也難辭其咎。那些言官要是得了機會,只怕九千歲才是他們的真正想要扳倒的人。”崔呈秀說道。
“蠢貨!你既然知道如此,還不明白為何到了此時,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救你了么?我要是救你,連我自己也在劫難逃。這大明朝已經(jīng)不在掌控之中了。我魏忠賢畢竟是皇上的奴才。皇上的命令出不了皇宮,我的影響也只是在紫禁城。你當日不聽我言,有此后果,還有何抱怨?”魏忠賢心中也是憤懣。
崔呈秀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明白過來。魏忠賢看似大權(quán)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是狐假虎威而已。真正的權(quán)不在魏忠賢手里,也不在皇帝手中,而是在士族手中。
別看魏忠賢似乎在大明予取予奪,但是魏忠賢其實也只能在一個無形的圈子里轉(zhuǎn)動,總有一雙無形的手操控著魏忠賢的一舉一動一般。看似魏忠賢位高權(quán)重,但是他真想要做點什么,卻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魏忠賢危及士族根本利益的時候,就會受到強烈地反抗。
崔呈秀有些失望地離開了九千歲府。回到家中,不停地唉聲嘆氣:“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喬應(yīng)甲誤我!”
第二日上朝,朝中氣氛有些大不一樣。眾人都看出來了,這魏忠賢今日怕是有大動作。
“有本上奏,無本退朝。”曹化淳尖著嗓子在皇帝身邊唱道。
“臣有本奏。”御史楊維垣向前。
眾人皆驚,楊維垣是魏忠賢的人,他站出來,自然是魏忠賢又要出手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誰倒霉惹上了權(quán)勢一時無兩的九千歲。
“楊卿,你有何事?”朱由檢也很是奇怪。
“臣彈劾兵部尚書崔大人。呈秀毫無益于廠臣,而且若為廠臣累。蓋廠臣公而呈秀私,廠臣不愛錢而呈秀貪,廠臣尚知為國為民,而呈秀惟知恃權(quán)納賄。”楊維垣說道。
“你!你血口噴人!”崔呈秀用手指著楊維垣。
“大明不以言獲罪。楊大人就事論事,如有不對之處,你可以辯解。何以不顧尊卑,咆哮朝堂?”魏忠賢站出來指責道。
這下朱由檢有些犯難,魏忠賢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來試探自己呢?所以,朱由檢雖然知道這崔呈秀是魏忠賢左臂右膀,欲除之而后快。卻不敢貿(mào)然出手。
“人孰無過,崔尚書有過失之處也在所難免,此事容后再議。”朱由檢想了個穩(wěn)妥的辦法。
四位內(nèi)閣大臣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李國普四個人當中除了李國普為人正直以外,其他三人則大抵是阿附討好魏忠賢之流。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這魏忠賢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所以也不敢蹚這趟渾水。
周延儒雖然是東林黨首,但是這個時候他還只是禮部右侍郎的官位,自然也是說不上話。三十五歲的周延儒雖然已經(jīng)有14年官宦經(jīng)歷,但資歷尚淺。這個時候,他也是韜光養(yǎng)晦。從不參與朝中的派別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