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好久不見。崔大人紅光滿面，可見是遇了貴人。這氣運一轉(zhuǎn)，氣象就不一樣了。”這施鳳來身為內(nèi)閣首輔，同時也是魏忠賢手下的紅人。平日與崔呈秀的關(guān)系倒也說得過去。但是自從崔呈秀被彈劾之后，兩人立即劃清了界限。現(xiàn)在魏忠賢倒臺，施鳳來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崇禎清算到他頭上。他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歷史上，魏忠賢倒臺之后，接下來倒霉的就是他們這群所謂的閹黨。施鳳來、張瑞圖很快將會被彈劾。
崔呈秀有了劉氏的提醒，自然很快明白這施鳳來為何要對自己如此客氣。不過他也不是官場新嫩，立即臉上堆滿了笑容：“施首輔大人登門，真是蓬蓽生輝。我早上起床的時候，就聽到院子里有喜鵲叫，知道是有貴人來，原來是諸位大人要來。”
眾人都是打著哈哈，誰也不敢嘲笑崔呈秀，這崔呈秀現(xiàn)在沒了官位，反而成了這些朝廷大臣們阿諛奉承的對象。崔呈秀心中也很是得意。
“崔大人，咱們同朝為官多年。你你現(xiàn)在手里頭有這么多上好的琉璃，可要給兄弟足量的琉璃才好。”張瑞圖說道。
“這個自然，不過呢，諸位大人要先丈量好自家的窗戶尺寸，我這里才好剪裁琉璃。不然這么貴重的琉璃，我可虧損不起。”崔呈秀說道。
“這個好說。崔大人看能不能差人去我府上見窗戶尺寸丈量一下？”張瑞圖說道。
“這個自然，我這琉璃鋪原本就是要包安裝的。不然這么貴重的物品，你們拿回去卻不會安裝，要是弄碎了，那就太可惜了。”崔呈秀說道。
這些達(dá)官貴人還是真是不差錢，一個上午下來，崔呈秀將百十號剛剛培訓(xùn)出來的琉璃安裝工匠全部派了出去。丈量好面積回來一計算，即便是將鋪子里的全部琉璃賣出去，還有很大的缺數(shù)。這些琉璃可不便宜，一個窗戶用的琉璃就至少需要十兩紋銀。大戶人家家中窗戶至少以數(shù)百百計。大大小小的窗戶，算起來就是近萬兩銀子。
但是這些人還真是不差錢，花起銀子來，竟然是臉不紅心不跳。崔呈秀也不意外。如果他沒有被抄家，把窗戶全部換成了琉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都整了琉璃，自己若是不整，那面子上就不過去了。更何況，這個時候，文武百官過來，想通過這一次的事情與曹清交好的意圖更多一些。
曹清早就預(yù)料到這種情況，所以，第一天開張的時候，他壓根就不出現(xiàn)。崔呈秀晚上的時候，就親自將白天的銷售情況向曹清匯報。畢竟這次的進(jìn)賬有些巨大。
“今天總計有百來戶官員在琉璃鋪訂購了琉璃。總共收現(xiàn)銀83萬余兩。只是琉璃鋪子的琉璃數(shù)量根本不足十分之一。需要加緊供應(yīng)。”崔呈秀說道。
“老崔啊，你干得不錯。好好干，事情干好了，我是看在眼里的。到時候我到皇上面前給你說幾句好話，恢復(fù)你的官爵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覺得你當(dāng)官的水平?jīng)]有你經(jīng)營琉璃的水平高。你在這里干，別人也不敢瞧不起你。所以啊，以后你若是有了爵位，這事情你還是得繼續(xù)管下去。”曹清說道。
“曹大人，你說得對。賤內(nèi)也是這么勸我。我現(xiàn)在也明白了。我真不是當(dāng)官的料子。當(dāng)?shù)筋^差點把腦袋弄沒了。現(xiàn)在我管著這鋪子，我覺得心安理得。曹大人，只要你讓我繼續(xù)干下去，我崔呈秀絕對不會推辭。”崔呈秀說道。
“那行，爵位的事情你放心，以后我會給你向皇上請求。”曹清說道。
“那琉璃的事情？”崔呈秀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琉璃鋪子看成了自己的事業(yè)。
“琉璃的事情你放心好了，琉璃廠開工好些天了，產(chǎn)量應(yīng)該提升起來了。我讓他們再運一批過來。”曹清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今日來的都是達(dá)官貴人。京城還有很多富戶，有這些大官貴人起了頭，這些富戶必然跟風(fēng)。想必還能夠賣出一大批琉璃。只是這些東西，平民百姓買不起。只怕不能長久。”崔呈秀說道。
“京城沒人買了，我們可以運到金陵去賣。江南一帶富戶甚多，將琉璃運送過去，只怕賣價更高。”曹清說道。
“說得也是。”崔呈秀點點頭。
第二天，曹清親自去了煉鋼廠那邊。曹清幾天一直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朱由檢派人來捉拿自己。自己可將張皇后得罪狠了，那個時候還摸了人家神圣之地。這張皇后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不過，接連幾天也不見動靜，想必如同父親所說，張皇后也不想將事情鬧大。不過這一次徹底將張皇后給得罪了。
“曹公公，你說的那些琉璃器件都吹出來了。”周步貴一見到曹清立即上來報喜。
曹清也開始也不是不想講玻璃制作成各種精美的玻璃器件，但是大明的匠人們第一次接觸玻璃，這跟陶瓷工藝完全不同，陶瓷是先制作好坯子再進(jìn)行燒制，現(xiàn)在是先將玻璃燒制成玻璃液，然后吹制成型。這些工藝得進(jìn)行摸索，曹清也只是用酒精噴燈吹制過玻璃器具，但是將玻璃液吹制成器具還是真是沒有經(jīng)驗。曹清大概知道一些玻璃吹制的方法，便讓這些匠人自己去摸索。沒想到還真讓他們摸索出來了。
“但是，那些吹制出來的琉璃器具特別容易破碎。”周步貴說道。
曹清一聽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沒事，這琉璃器具吹制好之后，也要像那些琉璃板一樣放到退火爐里退火。”
“原來是這么回事。感情這造琉璃跟煉鋼一樣啊。”周步貴笑道。
“嗯，差不了多少。這事情讓你多費心了。等過一段時間，我會好好獎賞你們這些有功的匠人。”曹清說道。
“有曹公公這一句話，我們吃再多苦也值得了。”周步貴由衷地說道。
這個時代的工匠地位低下，能夠讓曹清這樣的人看重，對于他們來說意義重大。曹清雖然是太監(jiān)，但是對于他們來說也是通天的人物。
琉璃廠熱火朝天。所有的工匠都在拼命地干活。
“大伙得加把勁了。鋼廠那邊制造出了上好的火器，讓曹公公非常滿意。咱們這里也要加油了。爭取制作出讓曹公公滿意的琉璃器具來。曹公公有大才，又看得起我們匠人，我看啊，將來咱們能不能吃上飽飯，全指望在曹公公身上。”徐德建大聲說道。
王解來將剛剛吹制好了一個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放到一邊，“這琉璃吹出來的這杯子真是好看，就是不耐用，稍微碰一下就碎了。不知道曹公公有什么用。”
“老王，我看是你那作法不對。這些玻璃板跟你那玻璃杯不是一回事么。怎么我的玻璃板卻能夠像鐵板一樣，砸都砸不碎呢？”王中元說道。
王解來一拍腦袋，大聲說道：“對啊！我怎么就沒想起來呢？這玻璃杯吹好之后，只怕也要像玻璃板一樣處理。才能夠變得堅固。我們吹號玻璃杯之后，就沒去管了，這樣肯定不對。來，咱們再吹一批出來。”
曹清才在外面就聽到他們這里的說話聲，那周步貴正要大聲宣布曹清的到來，曹清卻忙將周步貴拉住，他要看看這些匠人們?nèi)绾谓鉀Q玻璃器皿退火的問題。
曹清早就明白這古代匠人的智慧不能小覷。與周步貴小心翼翼地走到匠人身后。那些匠人也是全神貫注于琉璃制作之中，人來人往的，根本沒注意到周步貴身邊的曹清。曹清到這里來的時候，穿的是跟這里工匠差不多的服飾，頭上也戴著一頂安全帽。這安全帽是曹清設(shè)計的，每個工匠都不許戴著。安全帽是鋼鐵廠制作出來的鋼帽，里面用的是牛筋編織好的緩沖網(wǎng)。戴在頭上也比較舒服。自從有人在建筑工地被頭上砸下來的磚頭砸中了腦袋，因為鋼帽的保護(hù)毫發(fā)未損的事情發(fā)生之后，大家都隨時將鋼帽戴在頭上了。
王解來將吹制出來的琉璃器皿放入退火爐中，這一次趕制了一批。
“老王，這一次應(yīng)該沒問題了吧？”王中元有些邀功地說道。這一次他確實有功。不是他一提醒，王解來也是沒有想到。
王解來笑道：“肯定沒問題。只要這一批琉璃器具制作出來沒有問題，我肯定向曹公公為你請功。不是你說一嘴，我還真是沒想到。只是曹公公那么年輕，他是如何想到要弄一個這樣的退火爐的？”
“曹公公是什么人？肯定是文曲星下凡，這些東西都是天上神仙的妙法。曹公公如何不知？”王中元笑道。
王解來笑了笑，也不反駁。
“老王，想到制作玻璃器具的法子了？”這個時候周步貴才出聲說道。
“咦，老周，你過來了？”王解來說道。
“我不是見你一直弄不出合格的琉璃器具，正在為你想法子么？”周步貴說道。
“那先多謝了，不過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你來了一會了吧？”王解來說道。
“嗯，來了好一會了。跟我來的還有一個貴人。”周步貴笑道。
曹清走了出來：“老王師傅啊，我本來是想過來告訴你們怎么做玻璃后處理的，沒想到你們自己想到了。以后我還有一些重要的器皿要你們做。你們可要多費心。”曹清說道。
曹清對琉璃廠的進(jìn)展很是滿意，崔呈秀那邊才擔(dān)心玻璃窗戶改完了之后，會沒生意做，沒想到這里就把玻璃器具做出來了。這里的工藝問題解決了，要制作的東西可就海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