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蕭三姑娘幫忙。”司馬其再次認真的說道,眼底有抹隱忍的光芒,目光炯炯的望向蕭青蘅。
蕭青蘅愣了愣,意味深長的看著司馬其,“扒墳這種事情,我其實還未做過,心底有些緊張罷了。況且扒家還是皇家的墳。”所以才會這么驚訝。
司馬其那緊綁的臉色在她說下那句話之后,突然有些笑意,說道:“蕭三姑娘果然如秋兒所說,很是另類。”
那另類的詞語也是蕭青蘅李知秋來往談論的時候用過的詞語,司馬其連這個都知道,想來與李知秋的關系不一般,她打量著司馬其的神色,卻見司馬其在談論李知秋的時候,眼底確實是有幾分憧憬,她笑了笑,緩緩而道:“知秋也時常提起世子。”
果然司馬其那眼底的光芒亮了亮,很快就掩了下去。
來到了西皇陵,司馬其帶著蕭青蘅在一排樺樹的墳墓停了下來,指揮著幾個手下開始挖墳,蕭青蘅無聊的在皇陵的四周打量著。
司馬其走了過來,說道:“蕭三姑娘不害怕嗎?”
墓地一直都是陰森的地方,就算是皇家的也差不多。
“其實也沒什么好害怕的,人死之后,便什么也沒有了,不是有句話說,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嗎?活人總會存著壞心眼的。”蕭青蘅緩緩而道。
司馬其在一旁的樺樹下站定,負手而立,目光望向遠處的深山,說道:“你這性格果然跟秋兒一樣,不過秋兒似乎比你少了一分灑脫。”
“其世子是喜歡知秋嗎?”她微笑,笑容里帶著滿滿的期盼,不是疑問,語氣里卻是滿滿的肯定。
司馬其哈哈的大笑起來,說道:“蕭三姑娘為何這般說?”
“其實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為何活著,活著又是為了什么,需要什么,如果連自己需要什么都不知道的話,什么事情都由著別人作主,都安著別人的心思,那倒是爽了別人,可就委屈了自己。高高興興也是一輩子,悲悲傷傷也是一輩子,做人不必這么委屈。”蕭青蘅說道。
“蕭三姑娘話可不能這么說,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不盡如意的。哪里有這么多盡人意,如人意呢,就連皇上也不一定事事如意。”司馬其望向遠處,眸色如墨。
“話是這么說,不過呢,如果世子當真喜歡知秋,便要去爭取,否則苦了自己,也害了別人。”蕭青蘅說道,她覺得李知秋的心思應該也與司馬其差不多。
“我已訂親。”司馬其說道。
蕭青蘅臉色微微一笑,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么,我收回我剛剛所說的話。”
“哦?”這丫頭的思想轉(zhuǎn)變得還真是快,司馬其見她那突然嚴肅起來的臉色說道:“剛剛蕭三姑娘還跟我說一定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現(xiàn)在又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既已有訂親,那么你打算如何安置知秋?作妾嗎?自古妾的地位極低,就連繼室都要給原配下跪,更何況是個妾呢?你若是真心想要對她好,便早些斷了這份心思吧。”蕭青蘅說道,語氣沉沉,“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占有,有時候放下也是一種大愛。”
“蕭三姑娘說這話,讓我聽得挺滄桑,不過蕭三姑娘放心,我既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擁有之后,自然會認真對待,好好珍惜。”司馬其想了想,說道:“我說秋兒那些奇怪的想法是從哪里來的,原來竟是你。”
“世子,是否準備開棺?”司馬其身邊的隨從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
司馬其點頭,朝蕭青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蕭青蘅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玉棺一開,一副穿著暗錦華服的骸骨露了出來,蕭青蘅接過一個隨從的遞過來的檢驗工具開始檢驗尸骨。
“我有些疑惑,世子為何叫我來驗骨?驗的又是誰?”蕭青蘅說道,墓碑上并沒有寫名字,只有一個落款的日期,而且看這尸骨的穿著,是個華貴的婦人。
“蕭三姑娘只管檢驗,將檢驗結果告訴換便可,多余的事情,蕭三姑娘不便知道,當然知道了,對你也不一定是好事。”司馬其說道。
蕭青蘅悻悻的搖了搖頭,說道:“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十年以前,死之時二十三、四歲左右,體態(tài)嬌小,骨架玲瓏,生前的身材應是曼妙玲瓏,長發(fā)如漆,頭骨的比例也堪完美。就算不是傾國傾城,想必也是一個清秀的面相。下頜骨和兩節(jié)喉骨處的骸骨呈現(xiàn)淡淡的灰黑之色……”
“你怎么不接著往下說了?”司馬其見蕭青蘅突然停住嘴,少女那戴著手套的手指正在那里端祥著那死者的手骨。
“手趾骨有裂痕,縫隙當中有血痕!”蕭青蘅緩緩而道,眼底有抹淡淡的疑惑,說道:“是死前造成的,可看她穿著佩戴是極貴之人,怎么會受刑呢?”
“蘅姑娘能否說得清楚些?”司馬其那氣息有些急,緊緊的盯著蕭青蘅。
“就是說她死前,曾經(jīng)被某種刑具夾傷了手指,而且傷未好,就被人喂下了毒。但是這毒卻是人死之后才強行灌下的,所以毒入不了胃,所以只在下頜和喉骨處停留并未游走全身。”蕭青蘅指了指死者的膝骨處,說道:“世子,你看這里,膝骨處有隱隱的突出,是常下跪所致!如果是一個貴婦人,不應該會做奴婢才經(jīng)常下跪的事情。”
司馬其那臉色一白,說道:“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當真,世子若是不信,可以讓其他的仵作來驗!”蕭青蘅又說道:“你們?nèi)ツ冒鸭t油傘過來。”
很快,有人遞上紅油傘,蕭青蘅指著棺材,說道:“擋住照在骸骨上的陽光。”
“怎么會這樣?”司馬其一驚,看到骸骨上隱隱約約的傷痕,臉色越來越白。
“生前是被活活折磨而死,不過死后卻下葬這么好,倒也是不虧。”蕭青蘅淡淡的說道,畢竟是一個下人,還能入了西皇陵,也算不太冤枉吧。
“蕭三姑娘,我想知道如果想要知道兩人是否有血緣關系,除了活著的時候滴血認親,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司馬其問道。
蕭青蘅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說道:“有!只要是至親的血滴到骸骨上,如果相融的話,便是有血緣關系,如果不能,便是沒有血緣關系。”
“果然是這樣,秋兒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司馬其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一臉的痛苦,拔過身后隨從手里的佩劍往指尖上一劃,鮮血滴落在骸骨上,并沒有相融!他后退了一步,憤憤的拂袖,吼道:“把棺里的骸骨扔出來!”
“其世子?”蕭青蘅見司馬其的情緒這般沖動,有些疑惑,說道:“我們扒人家的墳已經(jīng)是不好了,你為何還要把人家的尸骨也如此賤踏。”
司馬其一把推開過來的蕭青蘅,自己上前將棺材里的骸骨給扔了出來。
蕭青蘅被推得后退了好多步,一臉惱憤的望向他,然后一甩袖,說道:“尸骨已經(jīng)驗完了,既然沒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這個地方是背陰處,冷嗖嗖的,寒風呼呼的吹過來,讓她感覺有種冷冽的寒意。
她一路下了西山,回頭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司馬其下山,嘆了一口氣,下了山下的時候,看到山下的小亭前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里的女子見到她,朝她招手,“阿蘅!”
蕭青蘅看到一襲淡綠色錦服的李知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跑了過來,拉起蕭青蘅的手,說道:“怎么只有一個人下山?阿其呢?”
“啊?”蕭青蘅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道:“你們不是私相授受,私訂終生了吧。”
李知秋臉色一紅,說道:“你別胡說,我和其世子只是好朋友而已。”
李知秋由于成績優(yōu)異,已經(jīng)被選為入宮女官的候選人,所以如今李家族長對她也格外的另眼相看。
“那其世子也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神經(jīng),我都替他做了事了,可是他卻翻臉不認人了。”蕭青蘅嘆了一口氣。
李知秋頓了頓,拉著蕭青蘅朝馬車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阿蘅你隨我進車里來,我告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