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薯好味,填飽肚腩,拍拍肚子,鼓鼓囊囊,兄弟對坐篝火旁,聊聊昨日方長,火光照耀小臉上,樂呵呵,賽天堂!正說笑間,肚中倒海翻江,咕嚕咕嚕把歌唱,肚內(nèi)一員猛將,橫沖直撞,后庭禁閉也難擋。
“兄弟,這里。”白無常怪叫一聲,他眼尖,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恰有兩個窟窿,臉盆大小,黑洞洞,不見底,天然的五谷輪回場,一人一個,蹲在其上,盡情舒爽。
片刻功夫,弄眼擠眉,排泄完畢。稚兒郎,胡亂闖,窟窿底下禍?zhǔn)虏亍4笄罔F騎兇威揚,兩儀封魔亦難擋,露出黑洞三兩個,鎮(zhèn)魔神兵其中躺,稀屎污濁變廢鐵,不如人間凡鐵強。“轟隆隆”,百里方圓顫不止、塵飛揚,嚇的無常變有常,忙提褲子撒腿跑,哪管擦腚臟不臟。
君千殤雙眉緊皺,天坑的地貌盡在腦海,結(jié)合古書上遺留的蛛絲馬跡,兩相印證下,心中已有定論:“此地十有八九便是武安君當(dāng)年坑殺楚軍的葬坑,但為何葬坑會出現(xiàn)在此地?我們不是已經(jīng)轉(zhuǎn)生到別的世界了嗎?按越國士兵所言,葬坑應(yīng)是后天形成,那又怎會與長平葬坑一般無二?大秦鐵騎又是從何而來?揚州的歷史上可不曾有這支百戰(zhàn)之師的記載,這其中究竟隱藏了什么?越想越糾結(jié),感覺答案近在咫尺,卻怎么也觸摸不到,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涌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接著便如泉涌般無法遏制的迸發(fā),他的雙目中神采明亮:“如果說葬坑本就是此地之物呢?自廣陵至?xí)x城共行十日,每日路程約八十公里,那么廣陵到此地的距離便是八百公里!“揚州”到長平的距離不正是八百公里嗎!兩者驚人的相似,這說明了什么?如果我推算沒錯的話,廣陵便是“揚州”!而晉城便是長平!長平之北二百公里......”話到嘴邊,他感覺有些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洛...陽...。”
“轟!”爆音隆響,震撼九霄!將他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滾滾魔氣自兩個窟窿中激射而出,如兩條烏黑的蟒蛇扭來扭去,相互吞噬下最終化作一道偉岸身影,霸絕天地,魔威蓋世,但見此人,赤發(fā)如瀑,赤眉似鉤,赤髯如鋼針,身穿赤霞百煉襤褸甲,丈二身材,真如兇神在世,仰天狂笑道:“哈哈哈,我赤炎又回來了!”鼻子聳動,順著氣味望去,一黑一白兩小孩正撒歡跑呢,赤炎更加開心道:“造化,造化!幾百年不曾食肉,嘴都皺巴了,正好拿你倆來打打牙祭。”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陰風(fēng)呼嘯的向著黑白無常抓去。
“嗖!”
情急之下,君千殤撿起一把殘劍,足蹬地面,力傳手臂,一甩手,劍破虛空,帶著強大的氣流,直奔赤炎老魔后心。老魔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千鈞一發(fā)之際,粗大的手掌抓住了鐵劍,自言自語的道:“很久沒有人敢向我赤炎出手了。”話語之中摻雜著絕世高手特有的狂傲,手掌用力,鐵劍爆碎。
“嗖!嗖!嗖!”
聲未達,劍已至!在三道劍影之后,一襲殘甲的君千殤極速趕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所珍視之人受到傷害,命可以不要,但情不能丟,恩不能忘!
赤炎何曾想過一名凡人敢對他出手,怒極反笑道:“小子知道老魔我是誰嗎?”
說話的功夫,君千殤已經(jīng)是來到了他的面前,一躍而起,手中長戈力劈而下,堅定的道:“神也好,魔也罷,傷我兄弟者殺!”
赤炎老魔抖擻赤霞百煉襤褸甲,面露贊賞的道:“好小子,好一個傷我兄弟者殺!”一道柔和之力蕩開君千殤。老魔臉色猛然變化,心中罵道:“媽的,這幫正道都是屬狗的嗎?這么快?老子現(xiàn)在內(nèi)元枯竭,風(fēng)緊扯呼吧!”不過他是遠(yuǎn)古兇魔,不能落了名頭,嘴上依然硬氣的道:“你們?nèi)齻€小家伙表現(xiàn)不錯,我很欣賞,再見。”怎么聽都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白無常呆問道:“再見?”
黑無常傻傻道:“再見。”
“妖孽休走!”遠(yuǎn)天傳來一聲爆喝,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點青芒破空,如秋水升朝霞,待近些,方看清其中面貌,乃一道家修士,束發(fā)盤髻,青蘭色道袍,白布襪,瞪著一雙船形的青鞋,足下踏著寶劍,膚白似玉,眉目清秀,唇紅齒白,雖是男子卻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道士打了個稽首,和藹的道:“在下古月劍宗凌云,敢問三位小兄弟可曾看見有魔道之人路經(jīng)此處?”
白無常剛剛被赤炎嚇的不輕,正愁沒地報復(fù),急忙道:“有有有,剛剛有一個自稱赤炎的家伙,耀武揚威的,不過往西邊跑了。”
凌云聞聽赤炎之名,便知事情不妙,再結(jié)合眼前景象,憂道:“遠(yuǎn)古之魔脫困,茲事體大,需及時上報宗門,以免魔頭危害人間,凌云就此別過。”踏劍而來,御劍而走。衣衫飄飄,不染凡塵。
白無常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不忿的道:“我****個仙人板板,赤炎往西邊跑了,你往東邊追個鳥啊。”
君千殤靜立原地,就在剛才心神猛的打了個寒顫,剎那又消失,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白無常拍了下他的肩膀叫道:“想啥呢君哥?”
君千殤大有深意的望了眼地下道:“沒什么,我們走吧。”
在三人離去后不久,自窟窿中慢慢悠悠飄出兩縷魔氣,嬰兒手臂粗細(xì),飄飄蕩蕩,有氣無力的樣子,風(fēng)若再大些都能吹散了,扭扭捏捏,半晌才化作一窈窕身姿,身無片縷,眉角含情,目里帶韻,半遮半掩,媚意蕩漾,紅唇微張,自言自語的道:“嘿嘿,想要抓我赤炎哪有這般容易?”話畢,竟是架著香風(fēng)往南邊去了。
赤炎走后,葬坑溫度驟降,雪花飄飄,似柳絮亂舞,遮蓋了天空,風(fēng)雪中,一道身影踏雪而來,仿若仙境神邸,不染絲毫塵埃。衣冠勝雪,絕代芳華!男子望著第二個赤炎消失的方向有些期待的道:“去吧,去替我解開塵封多年的秘密。”音澤浸潤,清脆悅耳。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zé)o私玉萬家。渺渺無人影,飄飄雪中仙。人走,雪散。
圓月如盤,傾吐微光,大地恢復(fù)了寂靜,晉城的居民沉沉睡去,大難不死的士兵難得做了個好夢,月漸漸深了,萬籟寂靜。葬坑上,窟窿中,一條極其肥碩的大蟲子搖擺著爬了出來,拖著慵懶的身材,倒在地面上,擬人化的伸著懶腰,更奇怪的是蟲子竟口吐人言:“雪中仙,想和我赤炎斗,你還嫩著呢,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在極遠(yuǎn)之地,坐落著一座洞府,其內(nèi)氤氳生香,寶光流轉(zhuǎn),仙鶴長鳴,猿猴獻藝,奇花異草,古樹恒生,老藥遍地,更有流水潺潺,青竹放翠,仙光放蕩滿堂春,不比蓬萊差半分!洞中有一石橋,橋邊立一石凳,凳上坐著一年逾半百的老翁,鶴發(fā)童顏,披著蓑衣,戴著斗笠,壽眉微垂,正在池塘邊垂釣,嘴角微翹道:“魚兒已經(jīng)上鉤,接下來就需放長線嘍。”也不知說的是水中魚,還是另有所指。青溪道士人不識,上天下天鶴一只。
君千殤走后,一個傳說廣為流傳,成為吳越大地津津樂道的話題,有人說他是一名戰(zhàn)神,有人說他是一名詞人,有人說他是一位鼓師,也有人說他是一位琴師,謎一樣的傳說,謎一樣的男子。三人的速度很快,三日便到了“洛陽”,入眼所見,黃沙滾滾,沙粒飛揚,天昏地暗,哪有半點人煙,白無常試探道:“老大你確定沒記錯?這里就是“洛陽”?”
君千殤點頭道:“就是此地?zé)o疑,具體位置還需探查。”
時光如梭,日過三竿,一無所獲,架起篝火,無常對坐,黑無常問道:“哥,你說老大都找了一天了也不歇歇,不能累著吧。”
白無常望著黃沙中的背影,無奈道:“讓老大找吧,沒有結(jié)果他是不會死心的。”
沙夜靜而冷,孤寂的影獨自徘徊,起風(fēng)了,沙吹在臉上,有些疼,邁步間沙足深陷,憶往昔,寂寞如秋,滾滾黃沙中,他的身影堅毅前行,風(fēng)吹過,連足跡都不復(fù)存在,或許存在的只有至死不渝的留戀。思念如水,殘忍而凄美,化成血,凝成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