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明,星輝漫,花柳地,魔蹤現。
見一人,推門而入,頭戴八寶炎月冠,身穿七巧玲瓏天藍袍,腰系青海碧絲絳,足蹬百鳥朝鳳靴,目如朗星,神清姿秀。
書生笑道:“有客至,當飲。”
殤環視左右,見眾眸光晦暗,隱有靡色,且腰際鎮魔令極熱,知不尋常,暗喚泰阿戒備。而后,從容而坐,道:“有酒無樂,豈不盡興?”
書生拍手道:“此言甚當,歌姬何在?”
少傾,老鴇領頭,隨佳麗數人,裊裊而至,歌者,音絲細膩,似嗔似怨,似喜還憂,舞者,婀娜腰肢溫且翹,眉眼如波舊風騷。
書生道:“如何?”
殤未及語,驀然,樓上劇響,三人墜地,模樣狼狽,狗爺叫道:“嘗狗爺童子尿!”
書生揮袖道:“汝當先飲。”尿至半程,猛回,濺其一臉。
“呱呱。”
一烏鴉破窗入,漸小,鉆其左目,書生冷哼道:“廢物,壞吾要事。”后,舉頭自語,道:“此地有陣,名澡海屠羅,陣眼有四,幽毒暗幻,分列四方,汝尚有半個時辰。”直視殤目,道:“欲殺耶?欲救耶?”
殤不言,奪門而出,直奔東方,狗爺奔西方,黑白無常奔南北,四人四面,急速而行。
殤行十里,果有蹊蹺,見一墳場,陰森詭譎,上浮鬼火無數,更顯森羅詭象。
墳中心,有一幡,數千鬼蜮環簇,青邊黑面,面上畫鬼臉,似哭似笑,懸空而立,幡頂坐一鬼,睜一目,閉一目,舌長一尺,正舔食鬼火。
見殤到來,嗬嗬怪笑,張口,吐腥液半斗,濺于墳頭,忽而,碑傾墳裂,數百死尸掙土破棺而出。
殤皺眉,急步向前,喚七彩玲瓏劍在手,左右沖突,如入無人之境,至魔靈前,靈恐懼,欲逃,殤跨步,手起劍落,連幡帶靈砍為兩段。
魔靈死,邪法自散,眾尸軟到在地,畫中鬼臉忽睜目道:“殺的好,吾不死,陣不成。”言畢,竟化魔煙八股,欲往助其余三方陣眼。
殤立風中,右手負劍,左手并指成劍,冷道:“點蒼!”
天地靜止,祖龍密傳大術再現寰宇。身受禁錮,魔靈亦不恐懼,面露嘲諷,魔氣之體,俗焉能滅?
殤收劍,暗取鎮魔令,強壓而下,瞬間,道氣磅礴,魔如雪融,徹底消散。
極北之地,書生站立,面前跪五人,體若糟糠,匍匐地表,氣不敢出,書生皺眉道:“能破幽眼,有些能耐。”
黑無常憨實,只顧行走,行十里,未見陣眼,復行十里,亦不見,再行十里,依然不見,始覺不對,遍視四周,目不及物,欲回,哪有歸路,極暗中,猛現一手,細而慘白,半截露骨,半截腐肉,詭異而靜謐,悄然接近......
聞魔陣將啟,村人堪危,狗爺心如懸膽,四肢并用,狂奔而行,前方現一池,四四方方,池水墨綠,上浮三塊青苔,左右稍小,中間略大,苔上蹲一蟾蜍,不及三寸。
狗爺嘲諷道:“俺是老狗成精,還怕你這小蛤蟆不成?”正言間,一鼠經過,未及岸邊,倒地抽搐,蹬三下,七竅流血而死。
“嘶!”
狗爺倒吸口涼氣,略沉吟,而后,目露果斷,大步向前,道:“死既死矣,十八年后又是老狗!”
雄赳赳,氣昂昂,至池邊,站定,款款解開腰帶,只見,玉龍沖出九天,濁泉飛泄,盡流湖中。
初始,池水微蕩,有波紋,漸漸,水中冒泡,猶如沸騰狀,青苔碎裂,苔上蟾蜍不停抽搐,口吐白沫,而后,栽倒池中。
狗爺不慌不忙,輕提袍帶,折斷陣旗,輕蔑道:“啥五毒?比得上狗爺圣水?”
一人身死,額頭洞穿,書生收回手,指尖尚滴血漬,彈指輕甩,道:“毒陣被破,能耐不俗。”
書生問道:“爾等欲活命否?”
四人齊聲道:“愿活命!”
書生道:“那便殺了其余人吧。”
“吾等義結金蘭,怎可......”
言未絕,突然出手,死掐兄弟脖頸,惡狠狠道:“你死吧,只有你死,我才能活。”
兄弟不曾反抗,滿臉淚痕,任其死掐,見此,心中稍有動搖,憶起往昔點滴,然后,后腦劇痛,血液自其額角落下.....
白無常提渾鐵棍,行于荒野,烏云蓋月,雜草漸密,趁著月光,見草叢中插一幡,周遭無人,大喜,欲取,恐有詐,躲于草叢,以石擊幡,半晌無應。
稍近,復擊幡,仍無應,見狀,心雖疑,但卻狀,大喊道:“幡吾取了。”終無人相應。
白無常以棍挑之,順利摘幡,并無詭異。
心中暗喜,殊料,手方觸幡,黏之,竟無法脫離,此時,幡無風自動,上有鬼臉,大笑,張大口,一口吞之。
魔風霍霍,腥風烈烈,殤疾馳,見二白無常爭斗于平原,舉止兵器,一般無二,并無差別,殤問道:“白無常與黑無常熟大?”二人同聲道:“白無常大”。殤點頭,再問:“小白最喜何物?”二人同聲道:“財!”殤入戰局,指一人,暴喝道:“汝焉敢騙吾?”
正斗間,腰間一枚銅板落地,一無常無動于衷,一無常舍命撿之,殤大笑,劍砍無動之人。
復回身,劍斬撿財之人,其人目露不解,指殤道:“因何辨吾為假?”
殤道:“此不難,“財”非此財!”
幻界既破,白無常持幡現身,豎拇指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也。”
原來,黑白無常喜財,乃前世之愿,皆元寶蠟燭。幡靈已死,白無常收之。
黑無常膽小,舉棒祈禱:“天靈靈,地靈靈,老君爺爺快顯靈,急急如律令。”殊不知,背浮一女鬼,雙目腫脹,指鋒甲銳,正欲行害。
“噗!”
中午食豆,如今上反,緊張之余,放一屁,惡臭刺鼻,女鬼急避之,欲再行惡,暗門被破,一黑狗竄入,張血盆大口,一口將其咬住。
正是狗爺及時來到,咬破舌尖,血濺鬼身,立刻現行。黑無常聽響,忙回身,巧見狗爺叼根骨頭,傻笑道:“大黑天的,哪找的骨頭?”
狗爺瞪眼,將口中手骨甩掉,罵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轉念一想又不對,他便是狗,這不是變相罵自己嗎?
陣法既破,回迎春閣,書生不在,探查眾人,并無大礙,虛脫在地。
次日,收拾行囊,狗爺相送二十里,多有不舍,揮淚分別。
殘酷之爭,兄弟五死四,一人匍匐,懇求道:“已殺三人,望留命。”
書生安慰道:“自然。”指化蛇,洞穿胸膛,書生笑道:“相信魔的話語,你也當真夠蠢。”
行百里,見游魚上岸,以鰭行走,缺水而死,見雞與狗斗,狗懦雞強,見飛鳥南飛,脫力而死......